《陈宙这辈子》归川

6、11-12

　　11.
　　不知道从哪来的传闻，说陈宙在和蒋泓夕耍朋友。

　　耍朋友，就是谈恋爱。
　　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早恋。

　　怎么算早恋呢。
　　陈宙没和蒋泓夕牵过手，亲过嘴巴，但她穿过蒋泓夕的衣服，趴在蒋泓夕的背上回家，在他们更小的时候，触摸过彼此的肌肤和每一寸伤口。

　　论迹，说不清他们算不算早就越界。
　　论心，陈宙自知问心有愧，她不无辜。

　　少女和少年一起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
　　她走得飞快，他长腿一迈，轻松追上。
　　她想落下他，最后却还是，比肩同行。

　　一路上，少女沉默不言，少年叽里呱啦。

　　“班上的同学给新来的数学老师取了个绰号，叫胖虎，因为他长得很像叮叮猫里面那个胖虎。”
　　“我觉得他们有点过分，怎么能给老师取绰号呢。”
　　“但实话实说，确实挺像的。”

　　“……”

　　“班主任最近和我说，如果我保持这个成绩，上一所211没问题。”
　　“陈宙，你想上哪所大学？”

　　“……”

　　“陈宙，你不理我了。”
　　“是不是因为有人乱说话，说我们两个怎么怎么？”
　　“那些人懂个屁，你别理他们。”

　　陈宙停下脚步回过头，险些撞上蒋泓夕，他忙张开双手接着陈宙，小心翼翼。

　　陈宙扯着书包带子，仰起头，欲言又止。
　　“蒋泓夕，你怎么还是不开窍啊？”
　　怎么还是满脑子的叮当猫呢。

　　蒋泓夕揉了揉头发，嘟囔了句什么，陈宙没听清。
　　陈宙听清楚了他的后面一句话。
　　“你答应过我的，陈宙。”

　　“什么？”

　　“你说等你长大，你要保护我。”蒋泓夕翻起旧账来，丝毫不打马虎眼。

　　他怎么还记着这一茬呢。
　　都过去那么多年了。

　　“我也很怕流言蜚语，你都因为这些闲话不理我了，你保护我吧，陈宙。别让我害怕，你理理我。”蒋泓夕轻轻扯了扯陈宙的书包带子。

　　“如果老师也怀疑我们是那种关系呢？”陈宙问。

　　蒋泓夕听她再度开口，笑眯眯：“那就说清楚呗，什么那种关系啊，我们就是纯粹的保护与被保护的关系。”

　　陈宙甩开他的手，面色平静地往前走，不冷不热地问一句：“你给我交保护费了吗？”

　　“交啊，”蒋泓夕从身上搜刮出本周最后的生活费，统共125块8毛，如数塞给了陈宙，郑重其事，“以后赚了钱，也都交给你。”

　　“那你以后好好赚钱啊。”陈宙的语气渐渐软和。

　　蒋泓夕喜笑颜开，跟在她身后，甩都甩不掉。

　　这一天，距陈宙的19岁生日还有3个月。
　　蒋泓夕嘟囔的那句话，她没有问过，从始至终都不知道当时他说了什么。
　　其实蒋泓夕说的是：“我早就开窍了啊。”

　　12.
　　陈宙和蒋泓夕不再受外界干扰，他们还和以前一样。

　　上下学的时候，一定搭同一班公交，没有座位的时候，蒋泓夕让陈宙站在最安全的位置，自己护在她身后；有一个座位的时候，就让陈宙坐，她替蒋泓夕保管书包，蒋泓夕拉着吊环，站在离她座位最近的位置。

　　在家的时候，他们会一起吃饭，如果蒋泓夕他爸出去喝酒打牌了，就一起去蒋泓夕家，蒋泓夕做饭，陈宙在客厅里学习；偶尔，也会一起出去吃小面，蒋泓夕会把小面里的空心菜都给陈宙，她喜欢吃菜。

　　快高三了，他们最常做的事，就是一起学习。

　　有一天，陈宙问蒋泓夕：“你想不想去北京？”

　　“嗯？”

　　“每天早晚，都可以去天|安|门看升旗。到了冬天，飘雪的故宫一定很美吧，也可以不出门，听说他们都有暖气，待在屋里不会冷得发抖。而且，北京很远，可以不用回来了。”

　　蒋泓夕没听进去，他碰了下陈宙的脑袋，一手的黏腻，那是深红的血。

　　蒋泓夕震怒道：“你妈又打你了？”

　　陈宙嘴唇泛白，她垂下眼睑，“她今天心情不太好。”

　　“操他妈的，我操他妈的，这个疯婆娘，狗日的！”蒋泓夕语无伦次地胡乱开骂，手忙脚乱倒腾出医药箱给陈宙处理脑袋上的血洞。

　　伤口太深，在家根本处置不了，蒋泓夕背着陈宙跑去诊所。
　　半路上，陈宙突然咯咯笑了起来，吓了蒋泓夕一跳，他忙问陈宙怎么了。
　　陈宙指着路边的一条狗说：“蒋泓夕，你跑得比它还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