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师门为我火葬场》闲听金石声

2、第 2 章

　　上山的路弯弯曲曲，风不慈轻微出了汗。

　　主峰上只有这一座道殿，气势恢宏，殿前有台阶，她拾级而上。

　　走到门口，里面传来柔弱而带有一丝哭腔的声音：“师父，在你心里，她和我谁的分量更重？我早知道我不再是小师妹了……”

　　这声音越来越低落。

　　风不慈脚步一顿。
　　她知道继续听不好，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听到师父是怎么说的。

　　“当然是你。”是那道熟悉的肃穆、沉稳的声音。

　　风不慈微微一愣。

　　这显然是沈莹月师姐和师父的对话。

　　她记得师父初次见到她时的恍神，原来都是因为另一个人。

　　师父对她是所有人里最严厉的，但是自从父母死后，她一直把师父当作长辈敬重，她知道师父只是外表冷酷，其实对她特别好。

　　比如每次练功偷懒的时候，师父打她手心，却偷偷减轻了力度。

　　在她出危险任务受伤的时候，师父生气斥责她不自量力，却又暗地里亲自给她送药。

　　她知道现在她心中滋生的情绪很不好，她努力抑制那种莫名的心绪。

　　“谁？！”门突然打开，一股灵力涌动疾冲而来。

　　“噗。”
　　风不慈吐了一口血，血洒在殿前青色的石砖上。

　　门里的一粉一白两个人正转头看着外面。

　　沈莹月穿着粉色纱裙，坐在道殿里的床上，旁边站着的是一身白衣的裴海生，两人看到来的人是风不慈，脸上都露出微微惊讶的神情。

　　裴海生随即眉头一皱，不知道刚才的话不慈听去了多少。

　　月儿在寝殿里休息了三天，他寸步不离地照顾了她三天，今天她提议要来他住的道殿转转，他思忖着到别处散散心有利于身体恢复，就陪她来了。

　　月儿今天换了一身粉色衣裙，他不过是多了一句嘴，提了一句，“你小师妹也有一件粉色的衣服”，月儿就不依不饶了起来。想到这里，裴海生笑着摇摇头。

　　他和月儿讲话的时候太过于放松，以致都忽视了周围的情况，等到反应过来门口站着人的时候，威压就已经本能地放了出去。

　　风不慈是个还未筑基的人，猛然承受了大乘期修士的威压，有些受不住，但好在师父还是收着力道和灵力了，不然她的性命刚才就直接交代了。

　　她抹了抹嘴角的血，袖子被染得更红了，“师父，师姐。”

　　沈莹月惊疑不定，“师妹，你没事吧？”

　　风不慈摇头。

　　师父表情严肃：“怎么站在门口不敲门？”

　　风不慈有些心虚，刚才在门口偷听了师父和师姐的谈话，偷听别人说话毕竟是不好的，她思索片刻，还是决定撒个谎：“弟子刚到。”

　　师父一挥手，地上的鲜血就消失不见，他道：“进来吧。”

　　风不慈抬腿迈入殿内，这道殿他来过许多次，只是她从来没像沈莹月师姐一样坐到床上去，师姐闲散地坐着，两手撑着床沿。

　　风不慈今天穿得也是粉色的衣裙，她有些懊恼出门前怎么换了这件衣服，她身上的这件裙子和沈师姐身上的形制不同，色系相同。

　　她意识到沈师姐的目光也落在她的裙子上。

　　师父踱步到风不慈的身前，“你来有何事？”

　　风不慈想起正事，忽略掉嘴里的血腥味：“师父，我快要筑基了，我是来拿离朱草的。”

　　他替她寻得那一味草药，就叫离朱草。

　　是师父前往小重山秘境，特意为她寻来的，其中的路途经历想必不轻松。

　　她进阶练气九层的时候跟师父说明情况，师父说定要为她炼出最好的固元丹让她筑基，便提出去寻来离朱草。

　　裴海生看了眼月儿，月儿看他的眼神里也充满疑问。

　　他咳嗽一声，“离朱草我用了，师父会再为你寻一味草药。”

　　沈莹月愧疚地看着风不慈：“师妹对不起，师父将离朱草给我用了。”

　　筑基培元再没有比离朱草更好的炼丹药的，但也确实不是非它不可。

　　心中有一点酸涩，风不慈勉强笑道：“不必麻烦师父，我去明心堂另找几味药炼丹吧。”

　　明心堂是万剑门交接任务、储藏门派的资源的地方，万剑门作为四大门派中的第一大宗，自然也不可能在草药上短缺了，只是没离朱草那么好而已。

　　沈莹月咬咬嘴唇，蓦地开口：“师妹，我才服下离朱草没一天，药性尚未化开，我可以取血助你炼丹。”

　　话音刚落，风不慈急忙道：“师姐不用。”

　　现在沈莹月刚刚醒来，离朱草很明显就是为她恢复身体用的，倘若她再取血，对身体有损，这个罪过可就降临她头上了，是个还不起的人情。

　　话本中，坚持要取血给她后，沈莹月脸色发白，随后几天人昏昏沉沉没有精神，其他人虽然不说，但是看风不慈的眼光中总是有责备怪罪的意思。这也导致了风不慈后来在为她替嫁的时候，觉得是终于还了她一个人情。

　　裴海生听了沈莹月的提议后，语气有些斥责：“你才刚醒，身体还很虚弱。”

　　言下之意，就是反对她取血伤害自己身体的做法。

　　沈莹月一副犯了错的模样，乖乖低下头，“那师妹筑基怎么办？我听说师妹几年前受了伤，根基不稳，此次筑基很是重视，固元丹必不可少。”

　　风不慈的伤是八岁的时候，大妖袭击父母所在的门派，在那场大战中受到攻击，导致神魂不稳。

　　风不慈坚决道：“师姐不必挂心，我自会去明心堂找几味药，师姐的身体重要。”
　　她态度坚决，拿定主意不让沈莹月取自己的血。

　　裴海生拿出自己的令牌，交给风不慈，“拿着我的令牌，明心堂的草药随便你取。”
　　说到底，答应了不慈的事没有做到，给她一些补偿是应该的。

　　沈莹月低下头，显出更愧疚的样子来，“昨天我把明心堂的几味好草药都用了，师妹肯定挑不出什么好的来。”

　　风不慈沉默了。

　　裴海生皱眉思忖：“你先去看看，若果真没有好的，师父再去为你寻一些。”

　　风不慈捏紧令牌，“谢谢师父。”

　　她向师父和师姐告辞，转身拿着令牌离开了道殿，从主峰的石阶一路走下去，回到自己的寝殿里。

　　她坐在蒲团上打坐。

　　毕竟是师父寻来的灵草，他想怎么处置、想给谁，那都是师父的权利。

　　只是，若果真有这么一个和她长得相像的师姐存在，那她之前的时光都算什么？真被顾若石和师父当作另一个人的替身了吗？

　　现在发生的事都和梦中话本中的剧情对上了，她不禁思考接下来即将发生的替嫁一事。

　　话本里说，小师妹外出游玩，救下来一个身份不明的男子，原来是妖皇的分，身，于是对她一见钟情，施压万剑门，要娶她。

　　自从上一任掌门去世后，万剑门便没有渡劫期的大能镇守，虽然四大门派里修为最高的仍然是她师父裴海生，然而和妖族魔族比，就有点不够看了，师父不希望为了一个人发生战乱，所以同意了妖皇求娶，最后把风不慈给了出去。

　　风不慈原本在打坐冥想，现在睁开眼睛。

　　她暗自思忖，要想办法避免被替嫁这一事。

　　门外响起一些动静，像是谁的脚步声，一道熟悉的声音：“师妹，你在吗？”

　　是沈莹月，她来找自己有什么事？

　　风不慈开门，沈莹月款款走了进来，先是环视了一下寝殿内的装潢。

　　“师妹，今天的事情真是对不住。”她咬下嘴唇，眼眶红红的，忍不住让人怜惜。

　　风不慈微愣：“师姐身体需要恢复，我能理解的。”

　　沈莹月：“师妹不会怪罪我吧？毕竟我醒后，占了原本师妹该得的东西。”

　　“不会。”风不慈的确没有怪罪过沈莹月，就算被当替身，也不是她的错。

　　沈莹月掩嘴，莞尔一笑，“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那先走了？”

　　风不慈想起替嫁一事，“等一下，师姐，我还有一事。”

　　沈莹月摆出疑惑的表情。

　　这时门外又响起敲门声。

　　风不慈先去开门，来人竟是师叔。

　　她还未开口，沈莹月雀跃地跳到跟前，欢呼一声：“何师叔，你怎么来了？”

　　何玉清对她温柔的笑笑：“我是来找月儿的，去南山没看见人，听弟子说有人看见你来了不慈这里。”

　　他伸手摸了摸沈莹月的头。

　　风不慈拱手抱拳：“何师叔。”

　　何师叔为人温柔慷慨，每次她因为不听话或者犯了错被师父责罚的时候，都是何师叔求的情。在她心里，何师叔是和师父一样重要的长辈。

　　何师叔和师父，同为上一任掌门的弟子。想到他们两人以后要为了沈莹月大打出手，风不慈就有些无法直视何师叔。

　　何玉清被风不慈这眼神弄得有些莫名其妙。

　　沈莹月模样娇俏顽皮，仰起头对何玉清道：“师叔找我干什么呢？”

　　何玉清伸手，一把外部剑鞘上镶着七彩宝石，华丽沉甸甸的宝剑出现在他手中。

　　风不慈作为剑修，一下子眼睛就直了，这是斩月剑，是何师叔的佩剑。

　　何玉清看向沈莹月，语气宠溺：“月儿那时候不是吵着找师叔要一把佩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