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命运的转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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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魔界天魔池，四天王之一的断风尘低头跪于魔像之前。
“属下疏忽，请吾皇降罪。”
“哼！”天魔像上发出一掌，击中断风尘，后者随即口吐鲜血。
“谨记教训！”
“是。”
冷汗自断风尘额上滑落，弃天帝这一掌虽让他伤的不重，却是足够痛苦。
“苍的事情吾自有安排，你不用再管了。加速神州第二柱的毁灭，另外，杀了北窗伏龙白忘机。”语罢，弃天帝化出一个锦囊交予断风尘。
片刻后，断风尘离开天魔池回转魔界大殿。殿上，华颜无道等魔将脸色阴霾。
“看诸位同僚的样子，鬼刹殿之事失利了？”挑起一侧俊眉，断风尘嘴角似笑非笑。
“我的判断有误差，要怪就怪我吧。”华颜无道态度干脆，语气中却隐约有挑衅之意。
“失败，是每一个人的错误，不是一个人的责任。”断风尘不以为意。华颜无道因为银皇朱武之事而一直对他怀有不满。
“说说失利的原因吧。”
他负手而立，听着算天河的的汇报，心中思绪电转：
又是白忘机。此人确实是个不简单的角色，不怪乎魔皇特别交代。嗯~一体双魂，除去本来的那一个，另一个又会是谁？趣味啊……
思及此处，他即刻做出了计划。
“算天河，彻查白忘机，出现武林的时间，查出他进入识界前所有的行动，务必明白他的真实身份。”
算天河：“是。”
“拜江山，吾再给你一次机会。”断风尘冷睨拜江山，后者身形微颤，他接着道，“派兵驻守归元天池，严密监视，白忘机为救玄貘，必有行动。”
说罢，他又将锦囊交予拜江山。
“抓准时间，以摄魂镜试探白忘机。”
“咯咯咯，交给我吧。”北窗伏龙，拜江山此回要你好看！
拜江山诡异的笑了起来，大有小人得志之态。
万年牢中一如继往的静默压抑，牢中的苍再度转醒，缓慢推移的剧痛和魔气的侵蚀依旧折磨着他。
疼痛，如果是固定作用在身体的某一处或是某几处，那么随着时间的推移，就能因适应而逐渐减弱甚至麻木。弃天帝灌入他体内的魔气却是随血液流转经脉五脏，对每一处都不留恋，也对每一处都不放过。
幸而血脉的流转也是有规律的，不是吗？
苍笑了。虽然花费的时间很久，过程也很艰难痛苦，但他终究是适应了这样的折磨，能够保持意识的清明。然而意识上的清醒，并不太表所受的创伤就不存在。等到苍靠着冰冷的石壁坐起来，已是出了一身冷汗。
哈，幸好现在在这里的只是一道灵识。
苍有些自嘲的想。作为灵识，血、汗这类的东西过一段时间就会自行消失，不会留下痕迹。否则要让他满身臭汗的和湿漉漉的衣服做纠缠，那可不是狼狈二个字足以形容的。
熟悉的魔气出现在万年牢中。苍仰头靠在石壁上，脸上带着笑意，整个人显得恣意从容，一点儿看不出正在被酷刑折磨的样子。
“吾可以理解为你一直在盼着吾清醒吗，弃天帝？”
苍的声音有些轻，却听不出虚弱的味道。
“的确，因为你醒了我们才能进行下一步。”弃天帝居高临下的看着苍，一贯的优雅而缺乏表情。
游走在经脉中的魔气猛的冲回了心脏，苍皱了皱眉，也只有这样。他的脸色一直苍白着，看不出什么变化。汇聚的魔气一分为五，移动到苍的五大命门处，狠狠的刺了进去。苍的躯体无法克制的痉挛了一阵，却没有声音，也没有晕厥。
“封神箭吗？”他顺平了有些急促的呼吸，“真是太看得起吾了。”
“你，值得。”
弃天帝是挥手除去苍身上的锁链。
“你得到这个机会了。”
苍微微活动了一下手脚。
“不直接放吾离开吗？”
“不要心急，好好把握你在万年牢中最后的回忆，” 弃天帝大笑道，“当你抓住一个机会的同时，就永远的失去另一个了。”
望着魔神消失的身影，苍静默了一会儿，然后平淡的吐出了一句暴言：
“弃天帝，你变态。”
碧玄草堂内，白忘机送走了学海无涯的儒官，摇头苦笑。好不容易借红楼剑阁之力解了玄貘冰封的问题，又安排不二做固守藏青云地，还未来得及进一步计划，却又冒出了学海无涯前来兴师问罪。更无奈的是，这罪名居然是因为自己将素还真的尸体送入魔界……
“好友啊，吾这样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他轻轻的问，却无人回应。
“公子，有一个自称孟极的人要找你。”蘅芜推门进入，“需要我再去准备什么吗？”
“哈，不用了。”伏龙微微一笑，步出房门，果然见到孟极在外面等候。
“主人要召见你。”孟极也不客套，直接说出来意。
“嗯，吾有一件事情，必须先去处理，稍后再回识界。”
“别让主人等太久。”冷冷的瞥了白忘机一样，孟极转身离去。
“啧啧啧，来的好快。”白忘机又是一阵摇头，叹道，“好友啊，你再不回来白忘机的麻烦可就大了。”
小书童蘅芜在一旁抓抓头发：“哎哟，先生自己念自己的名，看来事情真真是大条了哦！”
黄昏的树林内，柳生剑影独自坐而坐，看着夕阳下的影子，默默无言。不远处，白衣若月的北窗伏龙翩翩而至。
“在下伏龙，在此拜会柳生先生。”白忘机拱手做礼，而柳生剑却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
“我认得你。”
“先生真是直接的人。”伏龙淡淡一笑，“那吾也直呈来意。伏龙有求于剑阁，大宫主开出条件，要伏龙寻得先生行踪，并劝先生回到红楼，一履锋海盛会之约。若先生不愿，吾亦会通知剑阁先生的行踪。”
伏龙说的开门见山，没有丝毫避讳。柳生剑影却默而不答。然而玲珑如白忘机，已然从这样的沉默中看出了端倪。他在心底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柳生剑影有了心结。这个结，其实是他在追寻道的过程中不可避免的一个劫数，纵使没有剑阁的介入，也早晚会出现。度过了便是海阔天空，度不过便可能万劫不复。虽然以东瀛剑圣的修为，伏龙相信他终究能够度过此劫，在寻道的路途上再进一步。但眼下时间紧迫，诸多因素相互牵连，尤其是红楼剑阁之中似有阴云扰动，平添了几多变数。也许……
“先生的迟疑，已经让伏龙得到答案了。”最终，白忘机决定助人一臂之力。
“喔。”
“先生的剑，纯粹、简单，无任何杂质，无得失於胜败；进入剑阁，既不因胜负挂心；伏龙大胆猜测，是情之一字。”
“感情，是吾之道上无须的东西。”长久以来一直这样认定，今日说出，心头却有不一样的沉重。
“然而情生意动，往往在意外之间；是弃剑从情，是弃情从剑，先生之纠结纠由此来。所以伏龙的目的已经达成。”
“你认为我会回到剑阁。”
“千丝万结，终须至源头了结，这是必然的结果。”
夕阳的残影已经摇摇曳曳的被拖入云中，映出一片红晕。渐暗的光线将地上的人影拉的细长而模糊，沉默再度笼罩。
“先生的剑已经大不如前。”白忘机率先打破沉默，讲出的话却如锋芒锐利。
“以前先生的剑纯净无暇，堪称完美。先生的剑强，不是因为招式，也不是因为根基，是因为单纯，因为直接，就如同先生的内心。而今先生的心，已经染上杂质。”
“我内心的杂质……”剑圣思索着伏龙的话，自己内心的杂质，是情吗？不再纯粹的剑，自己如何回到剑阁？而舍弃了情，自己又为何要再回剑阁？接连两次的失败，是否说明自己已经背离了原本的道……
越是思索，柳生剑影的心中越是不能平静。
“先生，伏龙虽然不谙剑术，却看的出先生的剑出自于心。”
北窗伏龙的声音有一种特别清朗的感觉，另柳生剑影有些惊讶，也使他暂时从纷乱的思绪中脱离了出来。
“先生的剑至于何处，心便至于何处；心之所存即剑，剑之所存即心。先生以剑问道，便是以心问道；所以伏龙以为，先生的路，唯心而已。”
“心之所存即剑，剑之所存即心。”柳生剑影重复着伏龙的话，心中似有所感悟。
“先生的行踪我会随时隐瞒，伏龙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就此告辞了。”白忘机见目的已经达成，便准备告辞。
“你去吧。”剑者不甚在意的一语。
“先生，请。”白忘机抬手一礼，却不待对方回应便转身离去。
“天涯无岁月，崎路有风尘，百年浑似醉，是非一片云。”伴着清朗的诗号，俊逸的白色身影如来时一样，飘然远去。
柳生剑影缓缓起身，拔出腰间佩剑端于面前，银亮亮的剑身清楚的映出持剑之人。
“心之所存即剑，剑之所存即心，以心问道，所以剑是道，情也是道。道之真意，唯有自然，唯有本心，一任自然。”话语落，剑圣闭上了双眼。在他身后，一片后树叶自枝头翩然而落，无声无息坠于泥土之中，宛如预示着人心中放下执着，回归自己的本元。
“我心中的杂质不是情，而是这违背本心的执念。” 再睁眼，已然是当初傲身高峰的风采。
“好一名不谙剑术的北窗伏龙。”剑收，心收，柳生剑影露出笑意，转身步出树林。
告别剑圣的北窗伏龙终于进入了赤神谷中。谷外，心怀算计的拜见山殷殷期盼。
“嘿嘿嘿，伏龙，这回你将是无所遁藏！”
只可惜事情往往出人意料。片刻后，被送出的尸体不是白忘机，却是孟极！
“这这这……我没看错吧，死的人居然是孟极！”拜江山大惊失色，“难道是摄魂镜失效，还是那只红蘑菇打错人？”
“大人，接下来该怎办？”他手下的魔兵亦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嘛……”拜江山摸摸自己的下巴，道，“我需要思考。”
众魔兵不明所以：“思考什么？”
“笨！”拜江山一脚踹开离的最近的魔兵，“当然是思考要怎么去面对断风尘啊！你们说，他会不会直接给我一掌？呜……真正是肠子也要打结了。”
是夜，碧玄草堂内又再度展开久违的对话交流。
“好友啊，这次要不是你及时赶到，咱们的麻烦可就大了。”白忘机，或者应该说是素还真语带笑意。而回应他的居然是沉寂了好久的曲怀觞。此番正是曲怀觞及时醒来，解了白忘机摄魂镜之危。
“说到麻烦，我可不可以收回之前说过的话，你真正是给我添了大麻烦了。”曲怀觞的语气里好似带着不满，但熟悉他的人便可听出，不过是玩笑的意味罢了。
“是是是，是劣者的错，待玄貘之事了结，吾一定不眠不休的与你前往学海无涯。”
“那是什么时候？”
“这嘛，相信咱们的主上一定不会让人失望的。”
“哈！”
两人皆是开怀而笑，然而片刻后曲怀觞却突然严肃起来。
“素还真，不说笑了，关于玄首的警告，你如何看？”
“确实，”素还真敛眉，“素某亦有所察觉。”
“噩梦。”
“然也。”
“可以说说是怎样的内容吗？”
“嗯……”素还真沉吟道，“也许说是噩梦也不尽然。素某所梦见的，是自己的过往。”
“一个人的过往，往往隐藏着最致命的缺陷，你梦到了什么？”
“全部。”
“全部？”
“大到素某殒命九渊之巅，小到一线生与吾在琉璃仙境泡茶聊天。”
“嗯……为什么我会感到一种说不明的恶趣味……”
“哈。”
“讲了这么多，却仍抓不住关键，素还真你还笑得出来。”
“耶，好友，既然关键未出，不如暂且按下，先处理其它的事情。”
“你是打算走一步算一步这种消极的做法么？”
“素某对自己灵机应变的能力还是很有信心的。”
“哈，那就随你吧。”
见素还真还有玩笑的心情，曲怀觞料想他心中必有盘算，便不再多说。然而却只有素还真自己才清楚，那血红的阴霾已经暗暗笼罩。不说，是不愿好友担心，亦是无暇自顾，无能自顾。
冷冷的夜风吹动天际云层，掩星遮月，迷失了星辰的轨迹。命运的巨轮默默的行过了转角，正以无法抗拒的力量向前运转。
作者有话说第3章 命运的转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