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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前生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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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听初华慢慢讲下去。
话说那红衣金眸清秀公子,手持那小小桂花树,穿梭人群中。却恰恰不经心与人撞,却看那人银衣罩着青纱,在众人处蓦然回首。
一段孽缘几生几世,纠纠结结不清。
爱恨相生,情恨纠葛。
原来他是旷世奇仙,原来他是绝世之妖。
那佛祖的片片白莲花下,一口鲜血红似朱,那红衣公子金眸脱落,红纱覆盖两岸黄泉花。
佛祖说,你当生如此花,花花叶叶永不相见,即便相见,当不相闻。
他绝前生念,他断前生缘。
话说百年后红衣的清秀公子退却金眸,换下红纱,黑眸白衫。西湖畔,杨柳前,他曾与他相遇,他忘记了前尘往事,他绝了前尘孽缘,他不言,他不语。
他是相府侯爷,他是江湖郎中,擦肩而过。
又是百年后,那香火旺盛的大昭寺前,他是游侠剑客,他还是江湖郎中。游侠剑客求得姻缘签,签上道情无因果,爱无始终。那江湖郎中悠悠把香上,从那游侠剑客身边过。
他不记得,他不言语。
再是百年后,青石桥上,熙攘人群里,他是上京的考子,他依旧是那江湖郎中。窄窄的桥上,他衣袖划过他的衣袖。终是无人回头。
那小小的桂花树成精成妖,看见这段苦情痴恋,又恋上买它那个红衣公子。她寻他千年。
再是百年后,在这永安街里不知又是何等相遇,相见。
初华那把只剩玉骨的扇子啪的摔到桌子上,圆圆的大眼睛看着晴疏,嘴角勾起一抹笑,“到此完结,各位听客可是听得仔细。”
一句话还没说完,晴疏这边就是一口鲜血红似朱。菊九忙用袖子去擦,那红色的血点在菊九的白衣衫上倒像是红梅一般。
晴疏只是苦笑,却是不言语。半天才说,“初华,我这条命是你救的,你要是想要,拿去就是,何必拿些前尘往事激我,你明明知道佛祖罚我呢。”
说完又是一口鲜血红似朱。
门吱的一声被推开,菊九手里的帕子还没送到晴疏的嘴边,就被人从手里截走,菊九抬眼就看见了故人在眼前。
宁鹤峦将手里的帕子送到晴疏的唇边,想拭去晴疏唇边的血,却被晴疏轻轻一偏,躲了过去。晴疏看见来者是何人,脸色更是素白,全然没有了一点活人的摸样,嘴边的鲜血更是涌了出来。
初华看晴疏这样,手里的玉骨扇抖了抖,圆圆的大眼睛看不出情绪。初华拿着扇子指指宁鹤峦说,“宁兄,还是一起离去吧。”
宁鹤峦看着晴疏这副模样只是觉得心里莫名的一阵绞痛,手里的帕子忙送到晴疏嘴边,手还离近晴疏,手腕就被菊九一把握住。
菊九的声音是初华从未听到过冷淡,他道,“不敢劳烦宁公子,还是我来吧。”宁鹤峦推开菊九握着他,还是笑意盈盈,语气却是不让三分,“怎么是劳烦,宁某心甘乐意。”
菊九手腕灵活一转,拿过宁鹤峦手里的帕子,手正要拭去晴疏唇边的血迹。哪知宁鹤峦已经托起晴疏的腰,朝着门走去。
晴疏早就没了和他们计较的力气,他连说话的力气都不剩几分。晴疏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心念他们要闹就随他们闹去吧,佛祖要罚就随他罚去吧,天庭要诛就随他诛去吧,一段孽缘谁才是被伤得最重的,为何人人都要为难他。
初华坐在桌子上,圆圆的大眼睛看着朝门外走去的宁鹤峦,“宁兄这是要去哪里。”宁鹤峦看着晴疏闭上了眼睛心里生出了几分不胜明了的焦急,他答,“到我府上,找最好的大夫。”
菊九冷哼一声,“大夫,一个死人大夫医得活吗?”菊九这话一出,初华,晴疏都变了脸色,晴疏竟然轻轻的笑出了声音,秀丽的眼眸睁开,嘴边又挂上了那抹冷淡的笑,“宁公子,你也听得清楚,我是个什么东西,我是只妖,初华叫你来,就是听这一场书吧,如今书尽了,人也都散了吧。”
又轻轻的闭上了眼睛道,“我这病是佛祖罚我呢,大夫何用,宁公子送我进内室休息就好,有劳宁公子,晴疏不送。”
柔软的锦被盖在晴疏身上,宁鹤峦又为晴疏压上了被角,不经意碰到晴疏的手还是冰凉的一片。宁鹤峦的眉头皱了皱。
初华的大眼睛还是咕噜噜的转,看见菊九不满的看着宁鹤峦,心里又多了几分计量。宁鹤峦站起身,看了晴疏一眼,欲言又止,终是没有忍住问道,“晴疏,与你几生几世擦肩而过的那个人,你今生可曾见到,再见到,可是又一次的擦肩而过,晴疏你可是对他还是念念不忘。”
初华上前推着菊九和宁鹤峦嘟着嘴道,“快走,快走,晴疏要睡了,要睡了。”
把那二人推出门去,初华方才回头冲着晴疏道,“晴疏,你要信我,我所做的种种定不会害你,只是永安街的太平日子到了尽头了,晴疏你我多年老友我也不忍你再受这这抽心的疼痛,可是别无他法,没有了,没有了。”
门咯吱的一声合上,晴疏长长的睫毛颤了一颤,又是一口血吐出来。
门外立着的三人正看见小偶欢蹦乱跳的跑过来。看见脸色不对的三人,小偶也不多想。拿着新买的麦芽糖人,只想快快的给老板看。
吱呀推开内室的门,看见老板躺在床上,小偶拿着麦芽糖不知该不该叫醒老板,结果还是小孩子心性占了上风。小偶爬上床,轻轻的晃着晴疏叫,“老板,老板,看麦芽糖小人。”那麦芽糖小人一不小心被碰掉了一只胳膊。
小偶哇的一声哭了,指着小人说,“掉了,掉了,疼不疼,疼不疼?”晴疏坐起来,擦擦小偶脸上的泪,轻轻啐了一口,“这没出息,死人怎么会疼。”
“是啊,死人怎么会疼,怎么会心疼,人都死了,是怎么疼的呢?”晴疏一手抚着小偶的头,一手紧紧揪住了被角。
那门外的三人是各怀心事。菊九一向温敦的面庞挂上了霜意,他道,“宁公子,晴疏不过是小本买卖,求个太平,菊九望宁公子放他一马,以后勿来打扰。”宁鹤峦仍旧笑意盈盈,浓重的眉毛一抬,言语都是傲气,“你凭什么管我宁某的事,我为何要听你的,我要来则来,要去则去,一切要看我宁鹤峦乐意。”
宁鹤峦看了一眼晴疏的香料铺子,对初华道,“初华公子,宁某一直在府里恭候着你呢。”哈哈的笑声肆无忌惮,在这肆无忌惮的笑声里,宁鹤峦大步流星的离去。
初华看着宁鹤峦离去笑弯弯了大眼睛,他指着宁鹤峦的背影道,“他要是再这样纠缠不清,好脾气的菊九会杀了他吧,会吧。”
菊九柔和的眉眼低下去,不言不语。初华手里的扇骨刷的打开,扇啊扇,陡然初华变了语气,他对着菊九说,“你会,一定会,千年前你为了一个女人,不惜犯天怒,断了晴疏的九尾,今天你也会为了晴疏杀了宁鹤峦。”
柔和的眉眼里是淡淡的杀气,菊九还是那细细柔柔的语气,“他死了不好吗,反正都是亏欠晴疏的,反正晴疏不愿见他。”
“你也要问问我让不让你杀他,菊九啊,还记得千年前你爱的那个女子吗,你常去看她吧,宁鹤峦有事的话,再让那女子灰飞烟灭怎样?”
菊九看着初华圆圆的大眼睛天真的看着他,圆圆的唇里吐出这些话。菊九柔和的眉眼看着天气慢慢的道,“我该回去收晒着的花茶了,不知伯仲今天给孩子上的什么课,初华,千年前,我爱的是谁,千年后,我心疼的是谁,我只要一个他们都好的结局。”
拍拍月白衫子,菊九朝着回学堂的方向离去。
初华看着李记门口空空的地盘,圆圆的大眼睛一转,轻轻的哼一声,“呸,更然那个瞎子这几天又去造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