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调查员只想摸鱼》瑞扎

10、风雨欲来

　　两天前。

　　嗒，嗒，嗒——

　　皮鞋踏在光滑的瓷砖上，一步，一步地，走近。

　　“您……您确定要进去吗？”

　　富态男人脖子上的肉抖了抖，掏出手帕不断擦着额角冒出的汗水，嗓音颤抖。

　　“这里面，这里面是，是他，是那个疯子！”

　　哦，可怜的福特都快吓破胆了。毕竟上任院长以后，他可是从来不敢接近这间B区最深处的病房呢。

　　疯子？这可真是粗鲁，福特先生。他怎么会是疯子呢？他应该是全天下最清醒的人啦！

　　另一个年轻的嗓音说话了。

　　“这正是我此行的目的地，福特先生。”

　　已经有多久没人来过了？他一向对时间的流逝不敏感。什么一寸光阴一寸呀，什么一日之计在于晨呀，一辈子才有几十年？为什么总有人要数着日子活着？就应该随心所欲，找找乐子，说几个烂大街的笑话，就像他一样！朋友们，为什么要那么严肃？

　　Why so serious?

　　他是找了些乐子，也讲了个成功的笑话什么的……比如，呃，有一只蝙蝠不会飞，因为那是个孤儿？不好笑？好吧。一个幻想自己会穿上戏服与怪胎搏斗的精神病人的故事？太老生常谈了？他必须得承认这确实是个被讲烂的故事……

　　“让警卫都出去，我要和他单独谈谈。”

　　“可是……”

　　“我确定。”

　　啪——

　　黑暗中，亮起一束火焰。

　　他咧开一个夸张的笑容，油彩覆盖的面容在摇晃的火光后晦暗不明。

　　“很多人想找我合作，很少人敢单独和我说话。”

　　“为什么不，请问？”男人彬彬有礼地反问，“我不害怕你。也许你威名远扬，但你只是个凡人，凡人是可以被杀死的。”

　　“你不是神，内皮尔先生。”

　　“哈，哈，哈哈哈哈——”

　　他像是听到什么匪夷所思的笑话一般，上气不接下气地笑了起来。

　　唯一的火光熄灭了。

　　男人冷眼看着这出独角戏，直到他被呛得咳嗽起来。

　　“哈哈哈……抱歉，我真是，实在是太好笑了！”他气喘吁吁地拍了拍桌子，“这位先生，你，哈哈哈哈哈，你，你真是个喜剧天才！我的天呐，多么简单的道理，这么多年，竟然，竟然没有一个人明白！”

　　笑声渐渐止住了。

　　“那群蠢货……”

　　他的语调诡异地上扬，发出一种颤抖的、沙哑的、怪异的声音。

　　“你说的非常对。凡人，是可以被杀死的。”

　　“是谁，自诩为神，愚弄世人……”

　　灯光照亮房间，四目相对

　　一双冷静，一双狂热。

　　“我想，我们达成共识了？”

　　格斯·布莱尔端坐在长桌对面，扶了扶金丝眼镜，淡淡问道。

　　小丑把玩着打火机，那惨白的面容上，血红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越来越大。

　　“是时候去找我们的小男孩了。那躲在蝙蝠面罩下的、可怜的、哭泣的孩子——”

　　“——布鲁西宝贝儿。”

　　*

　　下午四时三十分左右。

　　哥谭大学位于郊外，占地广阔，历史悠久，是哥谭市唯一一所高等学府。

　　赫斯特到达校园东门时，太阳西斜，光线打到矗立的教学楼上，折射出一片长长的阴影。

　　早些时候，他选择了一套得体的便服，微卷的长发被整齐地束在脑后，接着将那封来历不明的信件服帖地放在上衣的内侧口袋中。

　　天空不复澄净的深蓝色，蒙上一层薄雾，使得流动的气息中带上些许潮湿。今日的天气让人感到有些沉闷，气温反而维持在一个可以接受的程度。

　　给艾伯特发信息说明自己下午有事外出后，赫斯特便出了门。

　　他选择乘坐哥谭市著名的有轨电车，在罗宾逊公园下车后，步行至哥谭大学。

　　哥谭大学的绿化做得很不错。正逢夏季，整个校园都充斥着绿意，层层叠叠的深绿色树叶与大片的人工草坪让人心旷神怡。

　　学生们三两成群地走在小道上，也有单车清脆的铃声夹杂在熙熙攘攘的交谈声中。路过一片优美的人工湖时，赫斯特看到有些恩爱的小情侣坐在花丛旁的长椅上，正黏黏糊糊地互诉衷肠。

　　［让我回想起我的学生时代。］他在心中感慨，［校园生活是多么美好，可惜时光不能倒流。］

　　［你确定是“你的”学生时代？美好。真的吗？］

　　系统幽幽道。在“你的”这个词儿上加重了读音。

　　［那些还未毕业就以各种惨状死去的密大学子们可不这么觉得。］

　　赫斯特又被噎住了。

　　［其实，大部分的校园生活都是很美好的，如果除去那些层出不穷的诡异事件和高的离谱的自-杀率的话……也许吧。］

　　好在3号楼离东门并不远。赫斯特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他从侧门进入宽阔明亮的大厅，上方的圆形穹顶悬挂着流光溢彩的吊灯，素净的地板清楚地折射出倒影。哥谭大学由韦恩集团赞助的翻新工程于去年12月竣工，如今，这座拥有厚重的历史沉淀的学府呈现出崭新的面貌。

　　这让赫斯特对于未来的教职工作也不禁有了些许期待。

　　事实上，早在决定与这位神秘的格斯·布莱尔先生会面之前，赫斯特就先决定要答应他的邀请。不管布莱尔先生怀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个神秘学荣誉教授的职位总归是真是存在的。而他不可能一直靠经营一家冷清的侦探事务所过活。哪怕他并不缺少财富，但拥有一份教书育人的工作总比整日悠闲好得多。

　　如果布莱尔先生真的有什么目的的话……

　　……他应该也是能应付得来的吧？

　　怀着这种想法，赫斯特站在位于四楼的274会客厅的门前。

　　漫长而曲折的走廊中，长发男人在这扇散发着某种木质清香的红门前抬起手腕，翠绿色的眸子在光线的折射下澄澈通明。他敏锐地察觉到这层楼的气息改变了。有什么力量将这片空间与外界隔离，四周安静到他能听见自己细微的呼吸声，窗外叽叽喳喳的鸟鸣不知何时消失不见——

　　就在他的脑海中闪过“敲门”和“直接进去”这两个念头的一瞬间，眼前的红门自己向内打开了。

　　吱呀——

　　穿戴整齐的黑发男人一手握着门把手，微笑着打量着他。

　　这是位注重礼节的、一丝不苟的年轻人。赫斯特下意识这样判断。

　　他的穿着十分正式，或者说过于正式了。西装外套几乎没有皱褶，衬衫的扣子系到领口，锃光瓦亮的皮鞋明显被精心擦拭。青年看起来年纪不大，身形有些瘦弱，比赫斯特略低一些。他的面色显出有些不健康的苍白，黑色的眼睛在金丝眼镜的镜片后闪着光。

　　“我是格斯·布莱尔，考古学教授。”格斯侧过身，等到赫斯特进来后又关上门，“请进吧，伊西多先生——或者我该称呼你赫斯特？鉴于我们以后就是同事了。”

　　未等赫斯特说些什么，这位年轻的考古学教授又匆匆走到办公桌旁，从厚厚的一摞资料中翻出一个硬皮本子。

　　“因为您没有任何教学经验，我们决定让您暂时负责一门公共选修课，向一年级和二年级的学生开放。”

　　他将那本硬皮本子——看上去像是教研安排一类的——翻得哗哗响，颇有些雷厉风行的意味。

　　“新学期已经开始了，您的课程是中途安排进来的，学生们可能会有很大的兴趣，哪怕是为了混学分也会选——您需要将备课提上日程了，时间不等人啊。好在您还不需要带研究生，而今年入学的新生大多数都不是闹腾的刺头，也许知道这一点能让您轻松一些——还有您的办公室，学校准备将这间空置的会客室给您，原先神秘学教授的那个办公室实在是不能用……”

　　“稍等一下，布莱尔先生。”

　　赫斯特不得不出言打断他。如果疑问可以具现化的话，他敢保证他的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大堆问号。需要询问的事情实在太多了——那封信是布莱尔写的吗？他是否知道些什么？哥谭大学如何接受一个忽然冒出来的神秘人士成为荣誉教授——显然他不能一股脑地将这些问题扔到布莱尔脸上，他几乎是在打断布莱尔后停顿了有半分钟，才选择了一个当下被摆在眼前的疑点。

　　“为什么你说原先神秘学教授的办公室不能使用了？”他问，“那位教授出什么事了吗？”

　　惊讶的神情在布莱尔脸上一闪而过，他似乎没想到赫斯特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哦，原先的神秘学教授，那是个可怜人。他……他失踪了。”

　　“失踪了？”赫斯特重复了一遍，“怎么会？”

　　布莱尔看起来有些苦恼，像是在挑选一个合适的措辞。最终他这样解释：“是的，失踪了——大家都是这样以为的，他的家属也报了警。直到四天前，打扫卫生的清洁工在办公室中发现了他的尸体。他是自-杀的，手中紧紧攥着‘玫瑰的赠礼’，所以——您能想象那场面有多么的……惨烈。”

　　玫瑰的赠礼……好吧，现在赫斯特知道这位前神秘学教授是怎么走向死亡的了。

　　他的办公室肯定变得一团糟。怪不得学校不得不准备一间新的办公室。

　　赫斯特在心中默默地想。

　　布莱尔端详了一会儿他的神情，忽然微笑着开口道：“我能想象您心中在想什么，赫斯特。”

　　“您在想那封言辞狂热的神秘来信，对吗？”

　　赫斯特因他的话有些措手不及。他没想到格斯·布莱尔会主动提起这件事。

　　他将那封信从上衣的内侧口袋中拿出，放到书桌上。

　　“这么说，你承认了？”他观察着布莱尔的表情和肢体动作，“确实是你写了这封信。”

　　考古学教授推了推金丝眼镜，仔仔细细地读了一遍那封信。

　　赫斯特注意到布莱尔在读自己写的信时瞳孔扩大了。

　　极度兴奋的表现。但为什么？

　　他对自己的文字很满意。这封信对他来说意义非凡吗？还是说，赫斯特·伊西多读了这封信才是让他兴奋的原因？

　　末了，格斯·布莱尔抬起头，墨色的眸子在镜片后闪烁着。

　　“我为什么不承认？”他直视赫斯特，面带笑意，语气平稳，“这确实是我写的信。上面的言辞虽然有些疯狂，但不过是我情感的延伸。伊西多先生，您一直是我仰慕的学长。要知道，密斯卡托尼克大学中至今流传着您的事迹，我不过是您众多追随者中不起眼的一个。”

　　“如今，我终于有机会亲眼见到我多年的偶像，一时太过欣喜，给您的信中难免表现出过多的狂热。我相信，您……应该也得承认这是人之常情吧？”

　　布莱尔坦坦荡荡的语气让赫斯特感到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他确实得承认这个理由完全符合逻辑。可这仍然没能解释格斯·布莱尔为什么知道他刚从别的宇宙回来。

　　看着布莱尔脸上那若有若无的、彬彬有礼的微笑，赫斯特觉得自己开始头疼了。

　　“我——我是得承认，布莱尔先生。”他面无表情地说，“只是，你能不能不要再笑了？你一笑起来我心慌。”

　　“哦！没想到您是这样评价我的。”

　　黑发黑眸的考古学教授惊讶地挑了挑眉。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嘴角的笑容又加深了几分。

　　“我的荣幸。”他意味深长道。

　　……好烦啊。

　　这种人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啊？

　　似乎是听到了赫斯特的心声，布莱尔清了清嗓子，终于正色道：“时间不早了，伊西多先生，我还有学生的论文需要批改。您这几天千万别忘了背课。”

　　“我很期待与您共事的日子。相信我们一定能成为很好的朋友的，赫斯特。”

　　他再一次露出那标准的、仿佛用尺子量过的，社交专用礼节性微笑。

　　赫斯特：……

　　格斯·布莱尔，你是个什么。

　　请问你是专门出现来给我添堵的吗？

　　布莱尔离开后，他终于有时间好好观察这间空旷的办公室。

　　正对着红门的是一张宽敞的书桌，书桌后紧挨着窗玻璃的是一把转椅。桌面上叠着一摞厚厚的资料，想必都是他需要了解的、与教学工作有关的安排。此外，还有一个订书器、一些空白的A4纸和一个装有钢笔的笔筒。

　　书桌左侧，靠着墙壁的，是两个空荡荡的书架，赫斯特暂时打算把他的藏书中不太危险的一些搬过来。办公室的右侧空间，则有一个可供成年人躺下的真皮沙发，一个饮水机，还有一个靠在墙角处的空调。

　　窗台上摆放着两盆长势喜人的多肉，让整间办公室显得更加鲜活。

　　时间悄然流逝。落日几乎完全隐没在天边，余晖渲染出一片橘红色的云层，而更远处高楼林立的上空，几颗星星悄然挂在了夜幕上。

　　赫斯特站在转椅旁，隔着窗玻璃眺望天空。

　　校园中只剩下寥寥几个身影。天色渐暗，云层越叠越厚，刚刚露头的繁星也被遮挡起来。

　　有些阴沉的天气让赫斯特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整片天空灰暗下来。随着一道银蛇在云中一闪而过，他清楚地看到一颗水珠“啪”得一声打在玻璃上。

　　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

　　……看来今晚只能在这里度过了。好在办公室里还有暖气。

　　赫斯特坐在书桌后，仔细地翻阅那一叠厚厚的资料。他用钢笔在白纸上列了几个值得一讲的课题，又将他认为的可以作为教学材料的书籍写下来，方便回家后再做筛选。

　　埋首于做教学计划之中，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等到外面已是一片漆黑，而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止的趋势，赫斯特终于放下笔，将被他写满的几张A4纸用订书器订到一起，方便次日携带。

　　他关上灯，拉紧窗帘，将如墨的夜色阻拦在这片温暖的空间之外，然后在沙发上躺了下来。

　　哗啦啦的暴雨声中，赫斯特渐渐陷入睡梦。

　　处在睡眠之中，意识往往对时间失去了概念。赫斯特只觉似乎在他闭上眼睛的下一刻，大概仅过了三四秒，中间也许夹杂着一些关于沙发的不舒适的念头，他没有任何征兆了醒了过来。

　　浓郁的黑暗中，沉闷的暴雨雷鸣中，赫斯特隐约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沙发前，俯视着他。

　　一道闪电骤然划过窗边，有一瞬将他的眼前照亮。

　　就在看清来者的同一刻，他感到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的力量将他死死按在沙发上。

　　一只被手套包裹的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精准地扣上修长的脖颈。

　　而赫斯特完全清醒过来了。

　　他试图挣扎了几下，可就像一只离了水的鱼在砧板上徒劳着甩着尾巴。不速之客单膝跪在沙发上，膝盖压得他的大腿动弹不得，俯下腰，蓝眼睛在面罩后冷静地注视着他。

　　“别动。”蝙蝠侠用他那低沉、沙哑的嗓音道，“你不会想知道窒息是什么感觉的。”

　　喉管外的皮肤紧贴着粗糙的战术手套，几乎能感受到那几根手指的热度。

　　随着它们缓缓收紧，氧气一点、一点地离开他的身体。

　　他感到眩晕和疼痛。

　　——和愤怒。

　　一股无名的、汹涌的怒火没有任何预示地、瞬间在他的胸膛里燃起。又来？他在混乱中有些神志不清地想。他自己的脖子是有什么魔力还是——他一定要选择用这种方式作为开场白？

　　这就是他的回应——好啊。

　　“你怎么知道？”赫斯特气极反笑，在眩晕中喘息着反问，翠绿色的眸子带着挑衅，“我已经感受过了，多亏了你——没准我还挺喜欢呢。”

　　蝙蝠侠因为这话僵住了。

　　他保持着这个姿势，带着探究、晦暗、和一些说不清的东西观察着。有那么一会儿，雨声似乎远离了他们，空气中只有深沉的夜色和赫斯特细微的喘息声。

　　“黑面具死了。”布鲁斯低沉地说，“他在黑门监狱自-杀了。你知道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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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格斯·布莱尔，一款赫斯特偏碍型ENTP（狗头
*考古学教授似乎和小丑有什么阴谋，谁知道呢
*最后蝙蝠压着赫斯特那个姿势……请你们自行脑补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写他俩打架的时候有一种神秘的力量控制了我，强迫我写一下奇奇怪怪的剧情（。
这里解释一下目前的感情线：
赫斯特对布鲁斯：一见钟情，有点动真感情了，这章因为老蝙蝠直接动手不好好说话生气了
布鲁斯对赫斯特：心动但属于三分真心七分想do（本性暴露x，目前还不知道赫斯特对他动了真感情所以很狗，以后他会后悔的（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