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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孕9周 ...

  •   终于度过了两个考试周,大学生开始放寒假。
      校园里能看到稀稀拉拉的人,拖着行李箱回家。

      校内的商业圈也有不好店家关门,收拾着准备回家过年陪孩子。

      一段时间没见,家里人想念孩子。

      东云澈和半夏的这个小家庭,就在放假这天被要求回家。

      这次半夏想好了,买点进口水果、补品等礼物去看望长辈。
      但是,东云澈看懂了他的心思,怎么都不肯停车。

      多好的计划都没用,猪队友不配合,半夏也只能空手进门。

      东云澈则在心里盘算着,他老婆需要早点适应回家蹭饭这件事。

      可是,对于半夏来说,毕竟不是自己熟悉的家,总会有些拘束。

      还遇上了特别尴尬的事情。

      东妈妈见半夏走路姿势不对劲,也坐立难安,心中似有猜测。
      她关切地问半夏:“宝贝,不舒服?”这是长辈对晚辈最亲昵的称呼。

      半夏还不太习惯,含蓄地点点头。

      放了行李从房间出来的东云澈,迎面飞来一只拖鞋,就差半秒能砸他脸上,手法尤其专业,可惜被接住了。

      他听见一贯温润儒雅的母亲,骂了他一句:“禽兽!”

      他当然不明所以,也没敢问。
      能让他母亲如此不顾形象的事,他好想也能猜到。

      半夏憋着笑。

      回忆一分钟前,东妈妈关切地问半夏:“哪里不舒服?要妈妈看看?”

      因为,东妈妈是医院肛肠科主任,这属实碰上专家了。

      半夏垂眸,摇摇头,缓缓举起手,指着东云澈的房门说:“他干的。”

      瞬间,东妈妈看远处的眼神都凶狠了,操起拖鞋就往东云澈脸上怼。

      东云澈继续被自己亲妈数落了好一会儿,半夏心里在那只鞋出现的时候,瞬间就舒畅多了。

      谁让东云澈明知他怀着宝宝,身体敏感又脆弱,昨晚还那么没轻没重地蹭他腿根。

      早上醒来,是又红又肿还破皮发炎了,就算东云澈可怜巴巴地涂药,半夏就是生气。

      出门后更气了,他穿着纯棉最柔软的裤子还是蹭得疼。

      不一会儿,东院长从书房出来,他刚开完线上会议。
      见氛围不对,跟他儿子熟悉地对视一眼,赶紧先去哄各自老婆。

      东云澈好说歹说,才把半夏带进房间,在父母看不见的门后,还非要抱着半夏上床坐着。

      他从书架里拿出几本相册,里面还有他小宝宝时候的裸.照,以及幼儿时期穿着公主裙的美照。

      还挺可爱,脸蛋肉乎乎的,浑然不像现在这么欠揍。

      东云澈从相册封面,一页页慢慢翻到底,给半夏讲他每张照片背后的小故事。

      为了逗半夏开心,东云澈疯狂提取自己的黑历史记忆。

      所以,讲来也基本都是东云澈爱玩、爱闹,闯祸了被抓包或是受惩罚时候的照片。

      再大些,也不能只讲糗事,总要在老婆面前要点面子。

      所以,还有他演讲时候的照片,儿童节的表演,获奖的照片,以及生日的纪念照。

      每一年,家里都会在年初一拍全家福。
      半夏见到了东云澈的爷爷奶奶,他们年级很大应该快有九十岁。

      东云澈说他们家族,普遍晚婚晚育,爸爸又是家里面最小的儿子,所以爷爷奶奶陪伴他的时间很短。

      是两位非常慈祥的老人家。

      半夏的爷爷奶奶早逝,外公外婆又在几百公里的省外,所以,关于他们的记忆几乎为零。

      他很喜欢有老人家的照片。

      家有老人,是这个家的福气。

      东云澈像是在强调自己的身份,他指着他的婴儿照说:“我们的宝宝可能长得很像这小子。”

      是啊,宝宝的爸爸小时候长这样,宝宝出生时也会是这个模样吧。

      遗传是生命最浪漫的延续。

      “呐……东云澈,万一宝宝很像我家这边,怎么办?”他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

      半夏妈妈死于抑郁症。

      父亲则是个无耻的人,他对什么都不满意,喜欢骂人,爱吹牛,又大男子主义,很自私、自大且狂妄。

      只要一想起父亲,半夏脑子里就有无数他的事迹。

      从小到大,父亲只会骂半夏,似乎他做什么都是错的。
      父亲对他的亲情,甚至连势力都没有,他从来不会为半夏取得的优异成绩而表扬他,儿子的努力和收获,在他眼里仿佛一文不值。

      半夏从小就生活在被随意贬低的环境中。

      父亲骂他是扫把星,他出生,母亲就去世。

      父亲还喜欢在外人面前吹嘘,说自己非常有能耐,存款多到能养好几个小老婆。
      非常下头的虚伪和攀比。

      父亲很倔,从来不信别人的话,因为他觉得自己就是最厉害的人。
      经常根据盲目的自信投资,大多都以失败告终。

      倘若有一两次比较顺利,便是他在同行面前吹嘘的资本。
      因为在他嘴里,他的成功可以被无限扩大。

      他永远都活在自己制造的假象中,是个满口谎言的男人。

      半夏有时候会觉得父亲很可怜,他完全看不见外界对自己的评价。

      但是,跟他结婚的落妈妈,还有作为继女的落葵才更可怜。

      半夏是没有选择父亲的机会。
      落妈妈却因嫁错郎,而度过了非常痛苦的十几年。

      但是,对于半夏来说或许又是幸运的。因为有落妈妈的照顾,他的童年才不至于太凄惨。

      可他所获得的为数不多的幸福,是建立在她们的痛苦之上,很可悲。

      小时候过年,半夏的新年愿望不是希望自己能收到多想要的礼物,或者得到更优秀的成绩。
      而是,希望父亲和落妈妈不要吵架。

      他们吵架,落葵就只能依靠他这个没什么用的哥哥。

      渐渐长大后,半夏每年都在盼着他们能离婚。

      他承认自己对爱情和婚姻的无感或是抵触,是源于家庭对自己的影响。

      他性格冷淡,不爱社交,也是因小时候听了太多关于父亲的坏话,从心里面想逃避。

      甚至小朋友之间,对他的称呼都是臭屁王的儿子,小臭屁王。
      即使半夏在班上并不活跃,也逃不了父亲对他的影响。

      或许,不单单父亲,半夏身体里还隐藏着母亲的致郁基因。

      待肚子里的孩子更大些,他也会想不开吗?
      因为,他是妈妈的孩子,是像妈妈的。

      半夏小时候最讨厌的事,就是听到父亲这边的亲戚说他长得像爸爸。
      母亲这边的亲戚说他跟妈妈很相似。

      他从心底里抗拒这一切,却从来不反驳别人的评价,因为,他知道这是没有用的。
      越反抗,这些所谓的大人只会觉得这孩子太缺乏家教,就更会成为别人的笑柄。

      所以,更多时候他会选择沉默。

      社交不是必须的,他只想离开家。

      他的父亲曾在亲朋面前吹嘘过,等半夏十八岁后,他就要过退休生活,等着儿子来养,更不会养儿子。

      半夏不敢说已成年的他是否有资格被父亲继续供读。
      但这是一份令人窒息的亲情绑架,道德威胁。

      从那时候开始,半夏就做好计划,十八岁那年是他高三毕业,他会从家里搬出去。

      半夏也跟落妈妈说了自己的想法,强烈希望他们能够离婚。

      父亲肯定是不会答应的,自己的女人主动说不跟他过,会让他感到丢人。

      所以半夏故意在父亲跟朋友喝酒、吹嘘的时候,让他自己说出早就想不跟落妈妈过,要换个老婆的说辞。

      父亲是好面子的,落妈妈只需要在他朋友面前演一场戏,给足父亲面子,他就不会把说出口的话收回。

      所以他们离婚成功了。

      对于半夏要搬出家的决定,他只需要跟父亲说,读大学的费用不需要他出一分一毛,父亲是一定会答应的。
      他也不乐意见到不能赚钱给他花的儿子。

      半夏的童年阴暗、无助,父母亲对他的影响,哪怕成年了也依旧持续着。

      他不相信爱,也不相信亲情。

      他觉得自己是个冷血的人,是个潜在的悲观主义者。

      他拿什么来给东云澈,又怎么能自信的面对肚子里的宝宝。

      从小到大,他最会的就是不与人产生联系。

      可如今他却人结婚了,还会成为一名父亲,与伴侣共同抚养孩子。

      他读了很多年书,可是他一辈子都在抵触血缘关系。

      他基因不好,他就该安安静静的生活,不与谁为伴,可是命运总是喜欢玩弄可怜人。
      身为男人,他怀孕,还与男人结婚了。

      看着东云澈幸福美满的家庭,温柔知性的父母,他越发觉得自己是卑贱的。

      是啊,人贵在不轻贱、不轻视自我。

      但是,骨子里的生命规律是既定的,是难以违抗的。

      他是自然选择下,该被淘汰的那一类劣质表型。

      东云澈注定不会懂他的过去,在爱里长大的人,也不需要他感同身受般可怜半夏。

      越是待在光里,只会让半夏觉得自己是何其卑贱、阴暗。

      东云澈想起他跟半夏求婚的那天,他问半夏,什么时候去拜访半夏父母,征得他家人的同意。

      半夏只是平静地说:不需要。

      他原以为半夏是不愿他跟自己父母见面,实际上,是半夏在实行自我保护。

      或许,半夏能够想象出,他父亲知道他怀孕时的反应,一定是满眼的嫌恶和唾骂。

      与东云澈结婚,也会成为半夏在他父亲面前抬不起头的一件事。

      他将半夏搂在怀中,就像安抚一只受伤的小猫。
      让半夏躲在一座屹立不倒的山峰中舔舐伤口。
      东云澈能够给他挡风遮雨,供他依靠,给他逃避的安全区。

      他抱着半夏的身子缓缓摆动,像安抚幼儿。

      手放在半夏肚子上,东云澈柔声说:“宝宝是我们的孩子,他的容貌会很好看,像我们半夏,因为你是生他的爸爸。但是,他的性格、神情也一定与我一般,我也是带他来到世界的亲人。”

      “宝宝从来就不是我们半夏一个人的宝宝。但是,他一定会拥有半夏所有美好的特质,比如认真、公正、勤快,具有专研精神,如果有不足的地方,就由我这位爸爸来教会他。”

      “当然,他也可能跟我一样,会惹我们半夏生气,会因为半夏不理自己而吃醋,还可能刷孩子脾气。但他总是可爱的。”
      东云澈徐徐说来,半夏仔细听着,不由得感到放松。

      “宝宝也一定会很幸福,因为他会有爷爷奶奶,在爸爸不许他吃零食的时候,爷爷奶奶会偷偷喂给宝宝。”

      “在爸爸们闲暇时,会带着宝宝游山玩水,去看我们半夏小时候没有看过的风景和文化,去领略半夏小时候想要的所有诗情画意和人间理想。”

      “他会在无尽的爱中长大,他会肆意、自由的享受我们的善意和关爱。他会把半夏爸爸失去的那份童真,一起融化在岁月里,就好像小时候的半夏爸爸也能像他一样,拥有五彩童话。”

      “我们的宝宝也会拥有很多的失败机会,但也有我们,在他每一次快要跌倒时,鼓励他、支持他,无条件接受他的不足。他是我们两个最珍贵的孩子,是所有人梦寐以求,都不会拥有的奇迹。”

      东云澈亲亲吻过他的脸颊:“半夏,你相信我,相信我们的宝宝吗?”

      东云澈描绘的世界,是半夏从未设想的人间幸事。

      半夏的内心不坚定了,他舍不得放弃追着他的光:“我应该相信吗?”

      “你只要相信我。”他将半夏搂得更紧,想将爱人永远收藏在怀里,不再让他感到担忧与不安。

      半夏已经动摇了,他回应东云澈的怀抱,转身吻上他的唇瓣:“我是愿意信你的。”

      “这就够了,你才是我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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