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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风湮 ...

  •   程远,不,现在的风湮是小满时候回到健康的,打理好朝服便上朝去,朝堂上多了许多新鲜面孔,却不外乎出自那几家,打着哈哈,不认识的认识的也没提前见他一面,让他掐着时辰掠过了朝前私会。
      新人们听说过他的大名,以为又会瞧见一个战场上的猛汉,就像是当年的檀道济一般,可是眼前这个分外美丽,甚至有些孱弱的青年。真的是那个叱咤风云的风帅,护国弋哲王?我们就是由这样一个人保护着?
      “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安。”
      “回来了就好,你身体看着不好,怎么了?快上座,就在首相的位子吧!反正也空着。”
      臣子们不由惊诧,虽说程远的身份地位是可以,但是首相的权力……
      “陛下瞧着精神气倒是很好,”风湮看着那空荡荡的侧手,那本是太子该在的位子,又看了看四周,萧彦站在后面,他之前有阿父压着,现在又背着这样的名声,也幸亏他的心那般正直。
      “可要御医给你看看?”
      “不用了,最近有些忙,过了些日子就好了。”
      “你可千万别给朕来个积劳成疾。”
      “那样的话都算陛下的错,这是按例给陛下带回的礼物。”他呈上一块布帛。“臣这次游耍的是蜀中一带,给陛下赚了金子,可惜不是臣的,实在有些眼红。”
      他说着玩笑话,帝王却是眉目深锁,勃然大怒,拍案站起,吼道:“徐家辉,朕的好侍郎!”
      徐家辉本是帝王新宠,处置事情甚为好手,原是大家拉拢看好的人物,此时却战战兢兢跪着。那块厚锦缎丢在徐家辉的面前,徐家辉捧着布帛,面色渐渐苍白,浑身颤抖,便磕头唤:“陛……陛下饶命。”
      “哼,你伸手时怎不知朕会斩首?来人,除去官服,驱逐出京,家产充公。其他人按律法处置。”
      徐家辉泪流满面,叩首:“谢陛下恩德。”
      “照朕的意思你早该满门了,是谁在救你,你清楚。”徐家辉朝着风湮便是恭恭敬敬磕头,“多谢王。”
      “你是个人才,我也不想挖了陛下墙角,你等着再回来吧!”
      这样的话很任性,徐家辉想笑却笑不出,让左右带下去,一时间整个朝堂噤若寒蝉。
      风湮无聊这僵硬的局面,想着自己还是来早了,也就婉转劝那不悦的帝王退朝了。
      他是让帝王抓住的,本来就像离开了去,却坐在这宴会上,旁边坐的是新进的优秀官员,还有些是以前的朋友,对自己恭恭敬敬的,帝王说话也不敢插话。
      风湮实在是觉得自己这老阿兄越发地啰嗦了,没有儿子在身边就是这样,老年缺爱,婉转地暗示他找个儿子在身边,却又惹恼了这个小心眼的皇帝,竟然幼稚拂袖走人。他还是在怨自己帮着刘劭躲起来,又偏偏顾忌着阿舞的亏欠。
      他一走大家便热闹了,大家举杯为他接风,他却嚷着为自己送别。
      萧彦拉着要走的他回了自己府上,他说时局,程远便谈他的游耍。
      “不久前吃了武陵王满月酒,是个小郡主,娶了个名字叫楚玉,长得可爱如玉,性子却是顽劣。真的很好看,女娃娃,那双眼睛黝黑澄净,长大了一定和表妹一样好看。”
      小满斟酒,道:“你何必说这些,文彬醉了。”
      “你为何成了他的妻子,喜欢文彬?”
      “他是最好的丈夫,我怎么不喜欢?义父的心中只有好窈的阿娘,而好窈的心中只有你,他只有我。我本来和大姊要出城的,结果阿兄却把他带来了,他是我遗落的东西,是我孩子的阿父,他能给我的是我奢求都没有想过的。何况窈妆本来就把夏影给了他了,夏影从不拒绝窈妆。”
      “你阿兄和谷雨走了吗?”
      “没有,大姊走不了,郁春棠承诺得太美好,他承诺给大姊一个不会摧毁的家,家一直是大姊的心结,郁春棠不愧是你的徒弟,抓住人心的能力很强。那么困难都没有用掉大姊给他的那块冷香玉,名义上说着为阿父还债,却是耍着流氓无赖,一个家一句话就让人倦了整个江湖。”
      “很好呀!郁容是我目前最喜爱的学生,没什么多大的出息,却懂得珍惜,却能把握住幸福,很好。”
      “那你一定更欢喜我阿兄,我阿兄完全是把我丢给文彬的,那样他就可以无所顾虑地去追白露了,他说要追个嫂子给我,我知道他是追不到的,白露练的是无情道,他说反正白露跑不过他,看在我的面上也不会杀他,这样一辈子也挺好。”
      “我的确是很喜欢你那阿兄呢!”风湮不由笑出声来,这样一辈子谁说不幸福,可是阿舞,你在哪里,我也想和你无论怎样,呆在一起一辈子就够了,不论这辈子有多长,让我先离开,我已经不能承受这无望的离别,似乎没有重逢的可能,一切都好像自己在做美梦。
      恙儿看着抚琴的男人是惊讶的,她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可是这支曲子却是姊姊常弹的,无论是指法还是神态,都是那样的相似,甚至让人觉得这个人也快痛苦地死掉。燕宇一把将她搂入怀中,披风裹满她一身,她瞪大眼睛看着他,看着燕宇张口,那唇说着:“不要打扰主子,他最爱的便是你那姊姊,主子的琴是天下无二的,就像你那姊姊的舞,你姊姊喜欢琴,弹得好,主子便再不弹琴了,只吹笛子,你可知道为什么?他们都太追求完美,只想给对方留下最好的,所以他们的结果不完美了,我们不要像他们,恙儿。”
      那样的琴声像是突然能听见一样,太过凄怆。
      健康没有留住他,他当夜就离开了,坐船在太湖上飘荡,花朝节他来过这,吹着红绕,却觉得身边的柳树都不是当年她爱的样子。
      取下发冠,收起她离开前留下的发簪,藏在心口,一条额带遮住光洁的额头,随意扯下束缚手腕的襟带便扎起一束头发,其他的任由凌乱。躺在船上,任由水流,吹着红绕,是她最爱的曲子。
      码头上出现一个人,黑衣服,披着头发,瞧不清楚长什么样子,只瞧着额上隐约束着的红色抹额。崔哥瞧着他走过来,直直朝着自己,问自己:“兄弟很眼熟。”
      这时候身后出来唤一声:“崔哥,什么时候开船啊?”
      “嗳,还要等一会儿。”
      “崔哥,你是崔哥!”
      崔哥看着莫名其妙拉着自己的人,盯着看了半天,没有这么个熟人呀!“郎君您是……我们相识吗?”
      “当然认识,我们可是患难过的发小,我刚也把你的名字忘了,这就算抵了,我是解叶,风解叶,风三郎!”风湮抬手撩起两边的头发。
      崔哥顿时拉住他,惊喜道:“好呀!真是你!这怎么能算,也不看你这样子,早撩起头发我会不认识你?这不能抵了,我可记着你呢!你竟是宋人,亏我那时还以为鲜卑族解毗氏,说那解叶该读xie,不读jie。你居然姓风!”
      风湮轻轻一笑,当年也是他自己才会给杨吟月只说“解叶”,有了后来的误事,杨吟月的债只能背着了。
      “三弟,你父母现在身体可好?最近在干什么?”
      风湮放下头发,乌黑的长发又遮住了面颊,耸耸肩,一把染红的笛子插入怀里的汗巾,慢悠悠道:“我爹娘仙逝了,我不还是老样子,哪里有好酒哪里有我不是?吃吃喝喝,玩玩闹闹,我干不成什么正事!”
      崔哥本来还有些感伤,可这话后半句出来,就怒这小子不争气了,顿时呛住了道:“你这小子这么多年就没变,我刚还想你这一个人若是没事做我可以带你一起运船工作,想一想你这样鬼哪里会饿死,反倒是我给你添乱。”
      “还是崔哥了解我,好兄弟,”风湮看着崔哥,这人忠厚善良的性子一点没变,“崔哥,你怎么到这里了?”
      “我阿娘离世后,书信将我托付给了叔父,就来了这五湖重楼,我……叔父你应该知道,就是兰江帮之首秦淮玉。”
      “玉面罗生呀!不过不是大不了你几岁吗?”
      “你怎么还是那般招人嫌,这不是辈分在那儿。”崔哥不由苦笑。
      “早有耳闻,重楼两大家,玉面罗生秦淮玉,铁面黑雄左胜冠,不过最近风向可变了,兰江帮一再退让,这日子不好过呀!崔哥可知道什么?”
      崔哥不笑也不啰嗦,道:“三弟,你是不是参加什么组织了,怎么一来就是打听,别人家的事我可不好奇。我们兄弟难得相逢,何不叙叙旧?”
      风湮倒是不由埋怨起皇帝,都是他的错,平白像是染上什么痼疾一般。怨完了又欢欢喜喜和崔哥说话。
      秀禾提着竹篮子边跑边笑着唤崔哥,崔哥这才回身吩咐出船。
      回过身来看着秀禾也是欢快的,道:“秀禾送了好吃的,你一路吧!”
      “成,免了我一顿干粮。”风湮看着这光彩亮丽的年轻女子,很活波的女孩子,像是当年白剑峰上积雪耀着的光。
      秀禾跑近了,面上是红云,微微喘着气,女子带着的馨香便传开了。“阿爹说谢谢崔大兄你帮我们运这趟鱼,特意嘱咐姊姊做了些好菜……”抬头便看见了风湮,不由愣住了,她没有见过这样的男孩子,不同于阿父的儒雅,也不同于崔哥的憨实,更不同于身边的渔夫,这样的男子看着很纤弱,像个竹竿子,披着的头发很黑很长,像是家中院里那铺了一地的宝石花。就露着一小块脸,很白净,额前的头发有些乱,额带也歪歪的,就是觉着很不一样,是个好看的人。
      崔哥忙招呼道:“水二妹子,这是我三弟,叫解叶。你在听吗?”
      “在……在,”秀禾微微偏过头,知道自己看愣了,不由有些害羞,“正好,一起吃吧!”双手抬起篮子递上去。
      风湮接过篮子,笑了,这渔家女儿声音嘹亮好听,唱起渔歌肯定动人,再是些时日怕是十里求娶的。
      崔哥不由好笑,道:“秀禾妹子平日那样风风火火的,没想遇上我这兄弟倒是腼腆了。”也不是笑话,崔哥只是说说,见她不搭话,“倒是和你阿姊搭配了。”
      “我爱唱歌,阿姊爱跳舞,我们本就是天生一对,不用你说搭不搭……”
      “我……我……”崔哥一听不由讨饶。
      “哎呀,崔阿兄你再不吃饭,我就和姊姊说你不喜欢吃她做的,让她不做给你吃了,我也少了跑路的活。”
      “哪有不喜欢,我不说了,一会儿你姊姊生气了。”
      “你就只怕她生气,不怕我生气?难不成我就是木头,不会生气?”
      这绕口令下来,崔哥招架不住了,起身便是作揖道:“秀禾妹子你怎么才不生气,崔哥给你赔礼道歉。”
      风湮不由就噗嗤一笑,道:“别怪我,兄弟,你太实诚了,这女郎在和你开玩笑呢!你吃你的饭,她就不生气了。”自家兄弟还真不知道恼羞成怒怎么说的。
      秀禾第一次有人称她女郎,不由面上微烫,喃喃道:“可不是,你吃你的饭菜,我自然不会乱说,这一次阿爹病了也多亏了你。我先走了,一会儿姊姊找我了。”
      “那你快回去,别让你姊担心。”
      风湮不由好笑,秀禾“嗳”了一声,走几步,又回过头来看风湮。风湮朝她轻轻一笑,秀禾忙掉过头去,面上不由有些发烫,那是男子吧,怎么可以长成那样。
      风湮拿上筷子夹一口,又放下,笑问崔哥:“哪家的妮子,长得好,声音甜,不过牙尖嘴利的。”
      “今儿托你的福,算是收敛的,不过秀禾是个好女子。她是渔头水伯的二女儿,还有个姊姊。”
      “哟,”风湮拿了个米糕吃,清淡可口,一点不比家里厨子差,是他喜欢的口味,还有些熟悉。“那女娃的姊姊,崔哥你……”
      “三弟去我家吧!”崔哥知道他的意思,打断他就提出一起回家。
      “你府上大不大,人多不多?”
      “我就一个平民百姓,又不作奸犯科,哪来大府邸,就一个小院,清静得很。”
      “人少就太好了,”风湮拍拍手上的糕屑,“我喜欢这样的,最讨厌那些势利的犬奴,上次在蜀中,刘樊那小子混得好,养了一群鹰犬,我才呆了几天,就让他们洗刷了一轮!”
      “刘樊?你说的可是百里桂子的刘家家主?你怎么认识他?”崔哥奇怪,那刘樊也算蜀中名人,腰缠万贯的主,向来自视清高,轻贱他人,就解叶这放任的性子能的他喜欢?
      “刘樊呀!就有一天他在干上走,差点掉田里,我路过拉了他一把,你知道这人爱干净,我保了他清白,自然是感谢我的。”风湮又拿了一块米糕,只不过处理了徐家辉洗刷了刘樊罪名,那人感激涕零,极力挽留才住上一会。
      “哦,”崔哥对他的话深信不疑,“那你准备做什么?”
      “我有正事,我在找人,一个我很重要的人,找着顺道看看有没有黄金可以捡,指不定就发财了。今日多谢你一顿饭了,我走了。”他起身,搭上包袱便走。
      “你去哪?不和我回家?”崔哥忙站起来挽留他。
      “我还能有啥事?我不就好口美酒吗?让我解解馋,一会儿来找你,放心不会惹麻烦的。”
      “有麻烦一定告诉我!”崔哥朝着那背影喊。
      晚上崔哥没有等到也就迷迷糊糊睡了,第二天一早也没见人,不由想他可是又走了?才想起昨儿没告诉他自己住哪,笨。
      倒杯水喝却看到桌上放着一张白皙如玉的纸,上面龙飞凤舞写着:“观你疲惫,不忍吵闹,率直而出,勿念。昨夜闻君呓语,喃喃也不知家和,还是佳禾,抑或嘉禾。”
      崔哥瞧着不由羞恼,半晌却是一句:“这小子就是卖字也饿不死,这样就好。”笑着却是提笔写下“嘉禾”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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