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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2 ...

  •   一顿饭不欢而散,还未开局,徐半莲便被于丹珍拉着离开。

      争吵到最后,何远致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喝了一杯酒,在于丹珍非要他给个说法的时候,缓缓地说了一句:“妈,这么多年我知道你更喜欢远清,我不放在心上,但我一直都希望我的妻子我的孩子们您至少可以一视同仁,可您没有,一珩刚满月的时候,俪俪感冒了,您不闻不问,说她是自己作的,说她事儿多,那会儿她爸妈要忙工作没空照顾孩子,您怪她找事儿,自此不再过问他们母子,可后来昭昭出生,是难产,母女都在ICU住了两天,弟妹家人不在同梧,出月以后,您精心照顾着她们母女。”

      安静了许久,任舒下意识地看向秦知俪,她眼底有泪花,似是被触及不愿多回忆的往事。

      至于于丹珍,愣在那儿,一言不发,眼底有惊讶,惊讶于儿子的“倒戈”,惊讶于多年前的事被儿子重新提起。

      “妈,您那时候可曾想过,您曾经这么冷漠的对待过您的另一个儿媳,又可曾想过您曾经也是一个儿媳!”何远致几乎是低吼出声。

      任舒长久无言,一旁的何一珩在桌底下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安抚着她。

      于丹珍离开了,也许是因为这些年养尊处优着,哪怕七十多了也不曾佝偻,只是此刻她的背影却有些孤寂。

      她带着徐半莲和何昭昭离开了,在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家,似有留恋和不舍。

      可他们都心知肚明,大概以后她很少会再回来了,哪怕她也曾在这里生活过。

      偌大的餐厅重新变得安静,是何一珩打破了这场寂静,他给秦知俪夹了一筷子菜:“先吃饭吧。”

      有些食之无味,哪怕都是苏姨精心准备的佳肴。
      晚饭后,任舒陪着秦知俪在门口的长椅上吹了会儿风,她想安慰着,却不知从何说起。

      “何家也没外人说的那么和睦。”秦知俪先开了口,说的却是和当初何一珩与她说的差不多的话,“外头只看到各种宴席上我们三个有说有笑的样子,都说何家没有婆媳矛盾,可内里的样子谁又看得见?如果不是你们爸爸宽慰着我,我又有秦家的底气,我早就不干了,她徐半莲能屈能伸,会拍马屁,我是学不会的。”

      “妈。”任舒低低地喊了一声,不知该如何安慰,良久才说道:“都过去了,爸和一珩都很好,您不用在意过去的事情了。”

      “早就不在意了,如果不是这几天的事,谁还会再提起呢?”秦知俪低声说着。

      她先进去了,任舒留在门口的长椅上发着呆,思绪却飘到了两个月前她和何一珩在医院的偶遇来——
      那时候,何一珩去医院看望姜可恬,那一天任舒的老太太离世。

      他偶遇独自神伤的她,一言不发地站在她身边陪着她,问她愿不愿意继续发展。

      任舒静默许久,开了口:“就在刚才,我妈妈的奶奶去世了,我可以预想到今天剩下的这半天,我们家会有怎样的争吵。明明是一个挺完整,每对都很恩爱的夫妻组成的大家庭,怎么一旦合起来,就成了一地鸡毛呢?我不理解。”

      她顿了顿,“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你应该是天之骄子,你不应该被我卷入这一地鸡毛里。”

      任舒说完,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低着头,玩着手指来掩饰自己的情绪。

      “我不是什么天之骄子,每个人家里都是一地鸡毛,我家也一样。配得上配不上的,也不是看钱,你以为的什么豪门联姻豪门纠葛在我们家没有,门当户对早就排在心甘情愿后面了。”

      那天发生了很多事,任舒才意识到何一珩已经和自己记忆力的样子不一样了,又或许,他一直如此,只是他从未认识过。

      “在想什么?”何一珩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后,打断了她的思路。

      他把手里的鲜牛奶递给她,她下意识地往边上挪了挪,给他腾出了座位,垂眸看了一眼牛奶瓶,说道:“想起来那会儿在医院你说过的话了。”

      何一珩替她拧开瓶盖,良久,隐约想起她说的是哪一句,无奈一笑:“你今天算是见到了。”

      “人前都是家和万事兴,人后都是家庭伦理剧。家家微信群名都叫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可有几家真的如此啊。”

      牛奶是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她握在手里,掌心反倒升起一层凉意,想到这儿,何一珩伸手握了她的手,传递着掌心的温暖。

      “昭昭被二叔二婶还有奶奶自小惯大的,说话不知分寸,你不用放在心上,反正日后接触的机会也不多。”饭桌上一顿吵,何一珩都快忘了还有何昭昭那回事。

      被他提起,任舒也想起了何昭昭的那几句话来,只是她并没有提起,也不知道何一珩听到了几句,只是应了声。

      人人都有过去,从任舒的角度来看,心里有疙瘩,但不至于太大。
      ——反正,合法的是他们俩。

      两人没有在沁薇墅待多久,任舒本想着今晚秦知俪的情绪不佳,若可以,她可以陪何一珩在这儿住一晚,承欢膝下,为父母的大概心情舒畅一些。

      可何一珩却搂着她离开,给何远致使了个眼色,附在任舒耳边低声说道:“有爸在,还怕他哄不好么?”

      任舒看他一眼,下意识地回头,就看见隐匿在光影下的身影,何远致搂着秦知俪的肩站在门口目送着他们的离开,两人的手在肩头轻轻地交握,没有年轻的腻歪,只有岁月见证过的爱意温柔绵延。

      “站台的封面稿确认版已经发给你和编辑了,你看看是不是应该没问题了,有问题也要明天再改了,姐姐我呀要去和弟弟约会咯!”

      任舒一晚上没看手机,一打开就看到了梅姝几个小时前发来的信息,她无意地笑出了声,看了一眼封面图,给了对方一个肯定的答复:“没问题了,辛苦你啦,不打扰你约会。”

      “在和梅姝聊天?”昏暗的车内,何一珩一偏头便能看见她手机上的聊天界面,梅姝的头像是她在梅花下的照片,一眼便能认出。

      任舒点点头,收起手机,笑着把梅姝的话复述了一遍,说起她要和弟弟约会,忽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她真的只谈恋爱?”

      “嗯,老早的时候,她刚毕业一两年,家里人催婚,她就处处宣扬自己不婚主义搞丁克,一开始是借口,后来遇上了一个渣男,真的成了不婚主义了,这几年她身边的那些小男孩,只要有一个提起要结婚,她就分手。”何一珩嘴角溢出一声笑,给她解惑,“一开始舅舅和舅妈还着急,这两年已经无所谓了,对他们来讲,反正她梅姝又不缺钱。”

      任舒挑眉,看他一眼,微侧了身:“那你怎么看?”

      “我?我能怎么看?结婚不结婚都是她的选择,过得开心快乐就好了,如果她会被婚姻困住的话,那她不结婚自然是好的。”

      “那你会被婚姻困住吗?”

      何一珩趁着红绿灯的空档,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一眼看出她的胡思乱想:“你瞎想什么呢?我自然不会,她之前谈的那个渣男妄想用婚姻和孩子困住她,各种pua她,这种男的有什么好结婚的?”

      任舒不知道梅姝的过去,有短暂的惊讶,却也更庆幸,他们都能从pua里逃脱出来。

      她沉默许久,低声说了句:“那她现在还蛮好的。”
      车内安静了好一会儿,何一珩突然喊她:“任舒,在徐老师安排相亲前,你会期待婚姻吗?”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只是不知为什么忽然又想起何昭昭的话来,难道在年少的时候,他和沈意也期待过未来吗?

      “期待,偶像剧和小说看多了,总会期待一下婚礼上穿着自己心爱的婚纱,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白马王子,然后和他白头偕老的样子。”她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许久,又继续说道:“期待婚姻,但也不是一定要选择婚姻,所以有时候我很理解梅姝姐那样的不婚主义,我只是不理解那些因为自己选择不婚不育就去鄙夷那些选择了婚姻和孩子的人。”

      “想要婚礼吗?”何一珩问她,她没看他,可他分明知道,她是渴望那样童话一般美好的场景的。

      任舒摇了摇头:“我们说过的,暂时不办。如果有一天,我们足够相爱,足够契合的时候,我们再办吧,那样,定格下来的就是我们最爱彼此的样子。”

      何一珩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开口:“那你觉得,我们现在是什么状态?”

      “是还算契合的饭搭子、旅游搭子……”她犹豫了一会儿,小声说道:“还有蛮契合的床搭子。”

      何一珩感觉自己要被气笑,但又想到两人略显仓促冲动的婚姻,只能说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当你在夸我了。”他回得是那句“床搭子”。

      任舒耳朵红了,偏头看着窗外,不愿意再看他,脑子里原本想说的话,也被他的一句戏谑给赶走了。

      这一晚,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她问何一珩:“这一天会不会让我等太久?”
      梦里,他回答:“不会太久。”

      大梦初醒,她几乎忘了前一夜的梦。
      可只有枕边人知道,在她的美梦里,他给她许下了怎样的承诺。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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