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恶龙裁缝铺》边惊寒

28、事事奇怪钱多多

　　安德走到海边，看着被封禁在海里的八爪章鱼，他没有亲眼看到过这个章鱼动起来的样子，却也听人说过它的传说。在那个传说中，章鱼是引起整个旧世界差点被毁灭的根源。

　　在大约三十年前，旧世界虽然污染严重，但是还能勉强生存，至少动物植物人类相处和谐，不像现在大部分植物只能带在培养皿中快速生长。

　　直到这东西出现，海水大量上涨，吞噬大片沿海城市，造成土地污染，整个旧世界才缓慢失去生机。安德听着教堂里的祷告即将接近尾声，他从后墙翻进去，继续寻找之前没有找到的东西。

　　今天人多，劳伦斯不会继续守在地下室里。

　　仪式结束，几个孩子抬起小艾伦的棺材往海边走。钱多多刚想问你们不都是成为肥料吗？但是看到劳伦斯神父示意自己跟上，钱多多就跟着到了海边。

　　海边空旷，海水死气沉沉没有波澜。小艾伦棺材被放进水里，飘飘荡荡往中心飘去，风在半空中发出悲鸣。

　　钱多多裹紧围巾，鸡皮疙瘩起了满胳膊。仪式到这里就结束了，劳伦斯带着孩子们回去，他将钱多多送到教堂，却又说：“孩子，你跟我来。”

　　“我还有个东西要送给你，今天已经没有蘑菇汤可以喝了。”

　　还是长长的走廊，还是阴暗的地下室。劳伦斯到了地下之后突然眯起眼睛，他还是提着他的小煤油灯，一晃一晃走在前面，推开雕像，露出里面满地蘑菇尸体。

　　腐坏的蘑菇发出臭味，钱多多捂住鼻子，看见劳伦斯拿了把匕首出来。匕首细长，黄金外壳镶嵌着各色宝石构成龙图腾，他说：“这是你的亲人放在这里的，是贵重物品，我将它还给你，希望你能发挥它真正的用处。”

　　“而不是跟我一样，整天用来割蘑菇。”

　　谁放在这里的？看着上面龙纹钱多多想到一件事，这个世界的龙肯定跟自己来源于一个世界，而钱满满很有可能跟自己一个祖先。

　　那为什么这里只有钱满满一只龙，难道她们钱龙龙家族已经凋敝至此了？他们家族应该有好多好多龙。

　　她看着这把匕首没有做声，默认了这个事情。劳伦斯突然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说了句：“辛苦你了小姑娘，我年龄大了，没有办法再帮你。”

　　“今天，就帮你到这里吧。”

　　什么意思？钱多多很不理解，为什么说只能帮到这里了呢？明明是自己一直在帮助劳伦斯神父呀？

　　她感受到脚底微微震动，劳伦斯咳嗽两声：“好了，小艾伦已经到了，你也快走吧。”

　　“快点走，往前跑，快点往前跑。”

　　钱多多不理解，她伸手要去拉劳伦斯，被旁边一个人抓住手腕就往外带。她回过头看那是谁，刚刚好看到了安德，海水慢慢渗进地下室，淹到劳伦斯腰部，钱多多喊：“劳伦斯还没有出来，劳伦斯神父还没有出来。”

　　安德抓着她领子：“他出不来了，快走。”

　　安德抓她有些费劲，索性背着她往外跑。海水灌入的速度越来越快，激起的浪花几乎就在两个人身后。他们跑出去时才发现，海水在上涨，而整个教堂附近陆地都在下陷。

　　教堂跟旁边泥土比起来，已经有了一米半的大缝隙，很快就要坠入海中。原本的修女和孩子无影无踪，安德把钱多多隔着缝隙扔到大陆上，自己在教堂坍塌最后一刻跳过去。

　　身上都是脏水和泥沙，他还没有停下来喘口气，就看到海水急速后退，远方隐隐出现一条白线。

　　是海啸，是跟三十年前一样的海啸。钱多多吐了两口沙子，看到那条白线自己也明白了怎么回事，她虽然很想问安德是不是跟踪她，但是现在并不是好时候。

　　先活下去。

　　对，要先活下去。

　　钱多多把安德扯起来，往大陆方向跑。现在整个大陆都在震动，唯一的好处是附近没有住什么人，跑起来很空旷。

　　唯一的坏处也是附近没有住什么人，他们两个没有交通工具，只能靠着四条腿拼命跑。地面震动越来越强烈，一辆黑色趴趴车迅速转弯停在他们两个前面。

　　车窗落下，正是早上送她来的司机。司机拼命对着钱多多抛媚眼，打开后面车门：“漂亮的小姐，我愿意救你，希望这件事之后你可以以身相许。”

　　他又看了安德一眼，虽然现在安德满脸泥沙十分狼狈，还是能够看出来眉目精致。司机更兴奋了：“漂亮小姐，你还有个更漂亮的姐姐啊，那希望你们两个能同时以身相许。”

　　安德气到脸色煞白，不想上车。钱多多抓着他把他塞进车里，将车门紧紧闭好。司机吹了个口哨：“两位美丽的小姐，坐稳了哦，希望今天晚上能够与你们共进晚餐。”

　　“虽然那位小姐脸色有点不好，但是还是要抓紧。”

　　车飞快前行，但是还是没有比过海啸速度。司机紧紧抓住拉杆往前一推，车子呈四十五度倾斜上扬，将将好避开在后面追逐的浪花。

　　他左右翻滚，钱多多紧紧抓住安德，硬生生将安德的袖子撕了下来。钱多多赶紧给安德将袖子按上，按了两下之后彻底放弃，让它来回晃动。

　　两个小时后司机师傅终于停了下来，钱多多拉开车门干呕两声，发现外面漂浮着一层污水，污水上全是垃圾。她这下子干呕的更厉害了，恨不得把胃都抠出来。

　　“真是娇弱的小姐，你应该跟你姐姐学学，如何处事不惊。”司机欠欠儿的往旁边一撇：“我的妈呀，你姐姐是个男的？”

　　安德用被扯下的袖子擦了两把脸，露出他本来的面目：“我本来就是男的。”

　　“那可太亏了，两个媳妇现在变成一个了。”司机捶打着方向盘：“天哪，你怎么不早说，你早点说我就不让你上车了。”

　　安德：“……”

　　他一面给钱多多拍背，一面从自己账号给司机划钱。收到三倍星币支付车费的司机喜笑颜开，娇嗔道：“哎呀，男生不男生也无所谓，你长这么好看，可以勉强让你在上面啦。”

　　安德：“别废话，开车，回我给你的地址。”

　　“好了，好了，真是容易生气。”司机嘀嘀咕咕，载着这两个人到既定目的地。外面还是水汪汪一片，但是看起来至少比那边要干净，司机贴心将他们两个放在台阶上，自己驾驶者车离开。

　　凯伦看着这两个脏兮兮的人，煮了开水端过来，顺便赶着钱多多去楼上洗澡收拾，留下脏兮兮的安德自己拿着毛巾擦头发。凯伦俯视他：“需要我给你拿件衣服换上吗？”

　　“当然，这里只有钱多多的裙子，其他的一概没有。你要是愿意穿，我也不介意。”

　　安德当然不会穿，他低头，看着陆中给他发来的消息。上面说明了这次海啸的成因，说海啸是由封闭了几十年的异变生物造成，但是究竟为什么这次会醒来，具体原因还在查明中。

　　安德想起今天上午那场葬礼，不知道有没有关系。塔塔跳到安德旁边眼神中透漏着嫌弃，凯伦把它顶到头上继续打扫卫生，它很庆幸今天把所有植物都藏了起来。

　　虽然安德这老小子长的人畜无害，但是凯伦总是在防备他。

　　安德也在观察钱多多的家，家里干干净净，没有什么诡异生物，唯一一只猫还是钱多多从大陆捡回来的。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那天是不是看走了眼，或许那根本就不是蘑菇，只是钱多多乱丢的物品。

　　钱多多只是个小姑娘，她如果得到钻石，现在肯定已经挂到了小店上进行售卖。至于她为什么出现在教堂……算了，出现在哪里都是人家自由，只是现在教堂被摧毁，会融化的钻石肯定也已经被摧毁。

　　他现在应该跟上级汇报。跟凯伦打了个招呼之后，安德离开，钱多多从上面伸出脑袋来：“他走了？”

　　凯伦难得正经点点头：“走了。”

　　……

　　司机先生哼着歌将车停在一栋破旧五层大平层前，大平层十分破旧，看起来摇摇欲坠即将坍塌，跟那辆崭新的趴趴车格格不入。他掏出钥匙打开单元楼门，沿着楼梯走上去，敲响502的门。

　　墙壁簌簌落下灰尘，他等了很久才等到有人来开门。那是个老人，老人颤颤巍巍，头发全白，手里拿着根拐杖，身上浅蓝色衬衣干净整齐，裤子笔直垂坠。

　　司机钻进房间，从身后掏出插头坐着充电，一面充一面抱怨：“你知道了吧，今天发生的事情，你也应该抓抓紧了，不要总是沉溺在过去。”

　　“我知道你心疼钱满满，但是……”

　　老人坐在司机对面，反问：“她没来？”

　　“她当然没来，外面都演了，你这两天也不要下去，万一滑到咱们还要去医院。”司机皱眉：“而且她也没有认出我，你不是说我这张脸跟你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吗？”

　　“她好像完全没见过我一样。还有个人也不叫她钱满满，而是叫她钱多多。”

　　一模一样的两张脸对视，一张年轻一张年迈。年迈的那张眼珠浑浊看不清楚，他听见这句话之后，一滴浑浊的泪水从眼角落下：“那满满已经走了，她已经比我先离开了。”

　　“她已经走了，我去写个帖子，你抽时间将她请过来吧。”

　　老人走到茶几前写下请帖，帖子最后署名：冯亚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