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 4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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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水家园。
苏以沫火急火燎地跑回家，在楼下正好碰上买菜回来的张婶，她正提着菜，看到苏以沫颇为惊讶。
“沫沫。”张婶喊了一声。
苏以沫来不及多寒暄，已经拐了个弯，拉开楼下的铁门，飞快地奔上楼去。
张婶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小声嘟囔：“这孩子……”
楼上，又一个玻璃杯被砸碎，清脆的碎片声透过窗户传出来。
苏以沫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角落里的妈妈，她正瑟瑟发抖，肩膀跟着摔杯的节奏一下一下地颤。
以沫冲上前，一把搂住了她。
“沫沫。”苏母浑身发抖。
苏以沫望向屋子里的另外几个人，一共三个，两个小年轻，身上纹着纹身，其中一个看到苏以沫看他，伸手又打翻了桌上的一个陶瓷杯。
一个蓄着胡子的中年男人，拉了张椅子，就坐在门口处，目光看着苏以沫，伸手把门关上了。
“舍得回来了？”
苏以沫不说话，抱着妈妈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望着眼前的男人。
“张哥和你说话呢！”一个小跟班手里还握着卷成棍子的报纸，抓起桌上的一只茶碗朝苏以沫丢过去。
苏以沫抬手去挡，茶碗结结实实地砸在她的手腕上，麻麻的感觉瞬间席卷了她的整只手，她吃痛皱眉，把妈妈护在怀里。
“干嘛呢！干嘛呢！！”张哥怒吼，抓起手边一个杯子，狠狠摔在那个跟班前方的地面上，飞溅起的碎片溅到了苏以沫的裤腿上。
小跟班被吓了一跳，后退了两步，手抓了抓后脑勺疑惑地看向张哥。
张哥抓起桌上的茶壶，刚要再砸过去，就听到苏母指着那壶说，“别，别砸那个。”
张哥悻悻然放下茶壶，瞪了小跟班一眼，然后坐回椅子上，一只腿踩在椅面上，手随意靠着，说：“有礼貌一点，你不知道这是我们财神爷吗？”
他说着看向苏以沫，“新来的，不懂规矩。小妹你也是，电话都不接。”
“我有些私事，换了手机号。”苏以沫解释道。
她一进组就被导演组塞了新的电话卡，这些天，原来的手机号都是关机状态。
“大明星啊。”张哥站起来，从一旁小跟班手中接过那根报纸棍子，一下一下敲在手心，“你这换了工作，钱是转得越来越不及时了。”
上个月，她刚关掉了珠宝设计公司，向那个每月的固定账号转了自己所有的积蓄。
公司才刚刚小有起色，可债务越催越紧，她实在没有办法。
只能觍着脸，回拨当初“寰宇娱乐”拓展部留下的名片，没想到，对方竟真的同意了。在此之前，她其实已经拒绝过一次，对方能不计前嫌，她很感激。
但上这个综艺节目，是她意料之外的事情。
“账上好久没你的动静了。”张哥又说。
“刚给你转过去了，一百万。”苏以沫一字一句说得清楚，来时的路上，她已经向那个熟悉账号打过钱了，两笔综艺款，刚好一百万。
张哥回头朝小跟班看了一眼，小跟班出门打了个电话，回来时在张哥耳边说了几句话。
张哥一笑，看向苏以沫道：“果然不一样了，这么大手笔。还差一百万，不是哥不帮你，实在是你的债主等不及了。”
苏以沫握紧了拳头，“剩下的钱我会想办法，请你们不要来骚扰我妈，她经不起吓。”
“谁吓了？”张哥摊了摊手，看看俩跟班，“你吓了吗？”
“没，没吓。”一个小跟班摇头否认。
张哥一个用力打在他头上，“没吓还不快去收拾！”
小跟班哈腰从墙边拿了扫帚，开始清扫地上的碎片。
“等下。”张哥一脚把刚扫到一起的碎片踢散了，掏出手机给另一个手下，说，“照片拍几张，回去做台账，懂不懂？”
手下人接过手机，对着一片狼藉的房间猛拍了几张照片。
苏母望着以沫，抱紧了她的腰，自从丈夫离世，她们母女俩就相依为命，以沫从来不会留她一个人住这么久。
苏以沫拍着苏母的肩，目光看向正在收拾残局的两人，最后落在张哥身上。
张哥正把那张被他拖去门口的椅子往回拉，靠到桌边，说，“妹子，我也不想为难你。”
他说着从兜里掏出了一支烟，点燃后抽了一口，两根指头夹着烟尾，又朝着俩跟班示意地上被打翻的椅子。
他又吸了一口烟，“债主不给时间，我也没办法。”
苏以沫安置苏母在一旁坐下，才说：“再给我一个月，钱我会还的。”
“七天，最后七天。老板干完这票准备不干了，你这笔债拖得够久了。”
屋子里烟雾缭绕，苏母被呛得咳了几声，张哥怼着墙脚掐灭了手里的烟。
七天。
她根本凑不到这么多钱。
两个跟班收拾好了屋子，点头哈腰到张哥面前，张哥眯着眼往屋里扫了一遍，才拍着他们的肩膀示意他们出去。
其中那个新来的跟班，把扫帚往角落一丢，拍拍手小声对另一个跟班说，“这家怎么这么穷，连个电视机都没有。”
自从苏明山过世，苏母就再也不看电视了，电视上铺天盖地地报道她们家的新闻，那些画面，她这一辈子都忘不了。
张哥对着刚刚说话的跟班屁股就是一脚，“屁话这么多！”
两个跟班踉跄着出了门，张哥才回过头对苏以沫说，“对了，苗苗考上市重点了。”
苗苗，张哥的女儿，这几年苏以沫做她的家教老师，才换取了些许通融。那孩子聪明，考上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恭喜她，等我忙过这一阵就去看她。”苏以沫说。
“你可别和她说我又来你家了，不然她铁定和我闹。”
苏以沫哂笑，“不会，肯定不会说你来这儿砸碎了三个杯子，四个碗，还把桌椅都搞坏的事。”
张哥脸上露出一丝好笑，伸手指着苏以沫道：“就知道顶嘴。哥给你贴点儿，先应付过去。”
说完，才终于带着手下离开了。
苏母坐在椅子上还在发抖，她本就精神太好，状态时好时坏。
苏以沫蹲下身，双手握着苏母的手，安抚道：“没事了。”
“沫沫，我们搬家吧。”
这几年，她们为了躲债已经搬了好几次家了，可每一次都会被找到。
自从苏父过世，他手下的开发工程全数集体撤资，资金冻结，南山市最大地房地产公司竟然连员工的工资都发不出来。
苏家的几百万的房子被拍卖抵债，即便如此，还是难以偿还所有债务。
这几年，她们东躲西藏，现在好不容易快熬出头了……
“张哥人挺好的，他也有他的难处。”苏以沫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水，又从柜子里拿了几颗药。
张哥本名张迅，是某家催债公司的金牌催手。
“我看他长得最凶。”苏母心有余悸。
“他也帮着贴了不少钱了，还给我介绍工作，让我给他女儿补习，他人不错的。”
“不行不行，还是搬家好。”苏母还在思索搬家的事，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前两天我收拾房子，发现你床底下的铁盒子了，里面零零碎碎的，还有好多照片，那小子长得可真俊。”
哦，那个啊……
“扔了吧，没什么用了。”苏以沫说。
“扔了干嘛？你当时房间里贴满了那小子的照片，说自己要嫁给他，还说……”
“妈~”苏以沫打断了她，转身，递给她一杯水和几颗药，“你该吃药了。”
“又吃药啊。”苏母看着药眉头一皱。
“要听医生的话好好吃药，不然你又想像上次那样，在公园里脱小朋友裤子？”
她去领回妈妈时，还要一个个和孩子家长道歉。
苏母眉头皱得更紧了，接过药赶紧吃下，指尖抹了抹嘴角的水渍，又说，“下次，我脱张哥裤子。”
“你脱张哥裤子，我可就要去警察局领你了。”
“怕什么，我有病的，他们奈何不了我。”苏母道，“《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十三条规定，精神病人在不能辨认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时候违反治安管理的,不予处罚。”
竟然还真认真看了法律，真是伤脑筋。
“妈~！”以沫打断她，“不好笑。”
苏母笑着拉过苏以沫的手，“妈逗你的，你现在上的什么班啊，怎么连个周末也没有？”
以沫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说：“下个月，我就能把债务都还清了。”
“真的吗？”
“真的，”苏以沫抱住了苏母，左右微微晃动，脸上挂着笑意，没有什么比还清债务更让她快乐的了，“到时候，我就可以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了。”
“你陪我做什么？我倒更想你去好好找个人谈恋爱，像其他女孩子一样。”
“男人有什么好的。”苏以沫说。
苏母沉思着，手指在苏以沫的手背上轻轻摩挲，苦笑着说了一句：“也是。”
母女之间，沉默了。
不知过了多久，苏母才又问道：“你那工作是不是很辛苦？”
苏以沫不说话。
只是遇到了躲了好些年的人，实在谈不上辛苦。
“妈，等我赚了钱，我们换个大房子吧，和以前的房子一样大。”苏以沫低声说。
再攒几年，她可以的。签了十年的卖身契，好在，这个圈子回报率很可观。
“以前的房子太大了，妈妈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就害怕，现在换了小房子，抱着你睡反而踏实了。”
“也是……”
“这工作你喜欢吗？”苏母又问。
苏以沫伏在妈妈的肩上，说：“喜欢啊，能赚好多好多钱呢。”
她真的，太缺钱了。
作者有话说第42章 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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