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心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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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蒻问的这个问题，其实并不算突兀，这本就是事实。自从姜家搬走，言蒻渐渐失去了姜语晞的音讯，再之后，就只能在回忆里想念她。
这个话题，在她们恢复联系后迟早有一天是说开的。不然横亘在她们之间，再如何有默契避而不谈，都仍是隔阂。
姜语晞只是没想到在她们正式重逢后不久，言蒻就这么直接了当地问了。转念一想又觉得挺正常，言蒻小时候就不是喜欢兜圈子。
言蒻一直觉得这些年里也许发生了什么，让姜语晞无暇再去顾及她这个年少时的邻居兼学妹；也曾猜想过姜语晞搬到新的地方，有了新的校友和邻居，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重视她了。
姜家刚搬走那会儿，言蒻的情绪很复杂。每天想起姜语晞的频率也很高，总盼着她在新城市安定好以后会和自己联络。
但时间久了，姜语晞的消息反而越来越少。言蒻因为上了高中被季榕领回家亲自辅导，去外婆家的次数也变少了。
渐渐地，言蒻就不再那么频繁想起姜语晞了。
但不想，不代表不记得。
所以当季榕告诉她姜语晞来找过她时，言蒻那瞬间其实是恍惚的，这是她高一那年几乎每天都在假设会发生的事。没想到，迟了这么久。
姜语晞的神情变得严肃谨慎，不想刚才那么随意放松，她稍稍坐直，肩膀绷紧，甚至下意识往桌边靠了一点。为何迟了十一年才重逢，她的确要想想怎么说比较合适。
言蒻见她这个样子，有点后悔不该这么快就提这个，重逢的喜悦气氛似乎一下子被她的问题给打破了。
可是这个问题不问清楚，她心里就总觉得有那么丁点儿的小疙瘩。即便已经非常小了，但言蒻还是想搞明白。
“语晞姐，你搬走以后，我每天都在等你的消息，总想着你肯定会再联络我的。可是我从高一等到高三，又到大学……直到我都大学毕业了，也没等到。”言蒻平时并不会把这些跟父母或是外婆说，至于其他朋友，就更不会提了。
但当着姜语晞的面，她觉得有必要把心里的疙瘩说清楚。
姜语晞一直在暗中观察言蒻的反应，言蒻愿意坦诚先说出自己的想法，是她求之不得的。
听到言蒻尽量轻描淡写地说这些，哪怕时间过去很久，哪怕言蒻已经很平静，但她还是听出了几分伤感和当年的失望。
“小蒻，对不起。”
言蒻摇头，也觉不太好意思：“那时候我还小，总喜欢把一些事情放大。那时候觉得你突然搬走，又杳无音讯，像是把我给彻底抛弃了，每天都难过得要命。”
说着说着，她自己忍不住笑起来：“我那时候真的好矫情，心理好脆弱啊。”
见她笑得这么自然又开心，姜语晞也跟着默默松了口气。看样子，小蒻应该不那么生气了。
言蒻笑完，做了个收尾：“其实都过去那么久了，我也不是计较那些。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不然心里……总会有点难受。”
毕竟很多年没见了，说话已经不像过去每天都见面时那样随意自然，但真诚交流的态度并没有改变。
姜语晞放下手里的茶杯，心情有点复杂。
但她此刻更多的是惊讶，尤其是当言蒻对她说了这么多当时的想法。
“小蒻，如果知道你这么快就不生我的气了，我不会等到现在才联络你。”
言蒻诧异：“我生气？”
姜语晞垂眸，不太自然地随手勾了一下耳边碎发，耳垂上那枚小小的钻石耳钉在顶灯照射下更加耀眼。却丝毫没有分散走言蒻的注意力，她一直认真看着姜语晞。
“当时搬家很匆忙，我那时高三，转到新学校以后压力很大，生怕学习跟不上考砸了。”姜语晞的思绪被拉回到十一年前，跟着爸妈搬到新环境的日子并不轻松，“但我从来没有想要忘记你。”
她说的十分真诚，即便过去多年，言蒻依然能从她的言语中感受到那份在意。
“那……你……怎么都不找我？”这一次再问，比之前少了些幽怨和沮丧，只剩楚楚可怜。
姜语晞轻声叹息：“你该不会不记得当时生我气，不肯接我电话的事吧？”
言蒻愣住，有这事？
见她这副模样，姜语晞怔了怔：“你不会真不记得了吧？”
言蒻诚实点头：“好像真不太记得了。”说完以后，她像是完全不信般又追问了一遍。“我真不肯接你电话？”
姜语晞意识到，或许是她当初把问题想得太严重了，小蒻的“生气”可能真没持续太久。
“那时候我刚到新学校安顿完，就想着给你打电话，告诉你我在那边的情况。可是你明明就在电话旁边，却不肯接。你还说……不想听到我说话。”
“啊？！”言蒻震惊不已，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做过的事情，“我竟然舍得不接你电话？”
姜语晞苦笑着摇头：“我在电话那头听到你气呼呼的声音，很难过，也知道你肯定很生气。”
言蒻仔细回忆了一下，虽然不太记得细节了，但姜语晞这么一提醒，好像是有那么回事。
当时她满心满意想要考上曲大附中的高中部，所以初三那年拼了命努力。谁知姜语晞却突然说要走，而且从告诉她这个消息到搬家，也就不到半个月。
一切来得太突然，以至于言蒻根本来不及消化就被失望和愤怒吞没了。而姜语晞的电话打来时，她应该还在气头上，是情绪最高点，不接电话也不是不可能。
姜语晞继续回忆着那时候的事：“后来又过了段时间，我给季阿姨打了电话。当时你在房间写作业，她去问过你，你还是不愿意接我电话，而且还说烦死了。”
这些话对当时如姐姐般照顾言蒻的姜语晞来说，有些残忍，也有些难堪，更多的是伤心。
“所以后来我就想着，也许等你气消了，愿意和我说话的时候就会找我的。”
言蒻皱着眉，显然不知道自己曾经无意中让姜语晞这么难过，更没想到是自己的脾气让这段年少时的珍贵感情中断那么久。
“再后来，我去了国外读书，那时候国际长途并不方便，而你也一直没给我回信。”姜语晞深吸了口气，看着言蒻，“小蒻，其实我也一直在等你找我啊。”
“我没收到你的信，我不知道这些……真的不知道。”
“是邮箱，你还特地写出来给我看过。”
言蒻想起来了，却更难过了：“语晞姐，那是我上电脑课的课堂练习。我只是顺手申请的，压根没打开过几次。”
两个人都愣了，原来是这样。
原来十一年来她们一直误解了对方的态度。
误会解开了，无论有多少遗憾，都比之前堵着个小疙瘩要舒坦。隔阂瞬间消失，两人之间的关系比刚才更近了些。
话题是言蒻主动挑起的，现在道歉也是她主动说的：“语晞姐，你别怪我以前小不懂事，乱发脾气乱说话。你那么好，我从来没有想过不理你。对不起，以前我不知道这些，还怪过你。”
姜语晞笑着摇摇头，并不计较这些。
“上次到曲城出差，我留了号码，但你一直没找我，我还以为你已经不记得我了。”
“因为外婆忘了这事。后来是我妈说了，我才知道的。”言蒻把外婆的近况大致说了下，这事也怪不了外婆，谁都不愿意生病的。
上次去言蒻外婆家的时候，姜语晞知道老人家身体不太好，但不知道病得那么厉害。
大概是家有病人，姜语晞特别感同身受：“我明白的，我爸爸动手术的那段时间，我和我妈也都顾不上其他事。”
“姜叔叔怎么了？”
“心脏不太好，去年8月刚做完手术，现在已经稳定了。”
言蒻也不知要怎么安慰，人情世故这些她向来不太擅长。但姜叔叔对她挺好的，她发自内心关心他。
“那你来江城工作，会不会影响到照顾他呢？”
“多少是有一点的，不过我不会在江城待太久。最多大半年吧，还是会回莱城的。”
言蒻的心突然又有些难过，难道相聚的日子就只有大半年吗？
作者有话说第6章 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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