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菘蓝》瓶里的喵

48、第 48 章

　　顾清乾本以为周煜谦说要认真工作是在开玩笑，没成想接连的几周人都不少，连堆在墙角的影集快递都多了起来。

　　“今天结束了？”顾清乾看周煜谦把相机收了起来，这才从书本里抬起头来问道，看了眼时间，已经接近四点了。

　　“结束了，”周煜谦似乎也有点累，直接把自己扔在了沙发上，很没形象地倚在顾清乾身上，嘟囔着，“累死了。”

　　顾清乾把手里的书合上，放到一边的茶几上，调整了下姿势，省的自己肩上的骨头硌着人不舒服，周煜谦也老实不客气，跟着调整了个姿势，让颈椎更舒服点。

　　茜茜冷漠地看了眼会客厅的两人，象征性地跟老板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刚出门就忍不住跟林澄吐槽起来，“澄哥，你是不知道这俩人现在没羞没臊到什么地步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

　　林澄的微信标题，从名字到“正在输入中……”的提示变了不知道多少回，正当茜茜以为林澄要发表什么高见的时候，看到了屏幕上简短的话。

　　【所以我很久不去了。】

　　隔着屏幕茜茜都能想象到林澄当时对着手机满脸哀怨叹气的模样，紧跟着便收起了手机，心疼起自己来了——那可是自己老板啊！自己老板！能不去吗？能不去吗？

　　茜茜一脸的欲哭无泪，认命地打开奶茶的小程序，决定安慰一下自己，最近清乾哥为了给老板补充营养，买了好些牛奶，虽说没少了自己的份，但糖分递了不少，哦，也不能这么说，毕竟谈恋爱拉拉扯扯的工业糖精也没少兑，茜茜翻了个白眼，脸上倒是有了些欣慰的表情。

　　而周煜谦已经一动不动躺了五六分钟，顾清乾则是脸不红心不跳地、尽职尽责地担任起人形抱枕的职责。

　　不过在第一回周煜谦倒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当时顾清乾正在看着手里的书，感觉着岁月静好，冷不防身侧压上了重量，还带着那股好闻的洗衣留香珠味道，他的大脑一瞬间便成了空白，身体也一下子紧绷了起来，倒是周煜谦懒洋洋地拍了拍他的胳膊，“矮点，累脖子。”

　　顾清乾依言调整了下坐姿，虽然身体还是僵硬，但似乎因为高度合适，周煜谦满意地“嗯”了一声。

　　周煜谦倒是舒舒服服的，顾清乾只觉得自己的血液都涌向了大脑，甚至直接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喉咙也被热度烧得发干，忍不住一次又一次沿着口水，哪里还敢偏头去看周煜谦。

　　始作俑者周煜谦倒是放松不少，微眯着眼隔着额头碎发细心地感受着顾清乾脖颈上动脉的跳动，坐直身体时还下意识瞄了眼顾清乾滚动的喉结，再看耳垂脸颊早就红透了。

　　不过现在顾清乾倒是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地闻着好闻的雪松味儿了，有的时候还会用下巴轻轻拨弄下周煜谦额头的碎发。

　　“唉，”歪倒在顾清乾身上的周煜谦突然叹了口气，然后撑着他的胳膊站起身来，摇摇晃晃走到冰箱前，还没拉开冰箱门，便被人扶住，手里塞了瓶热牛奶。

　　“天凉了，喝点热牛奶吧，”顾清乾最近除了偶尔带点小零食，还会买几瓶鲜奶放在这里，下午再用热水温一温。

　　周煜谦似笑非笑地看着手里的牛奶瓶，顺势倚靠在冰箱门上，拧开瓶盖的时候还挑眉问道，“我以为瓶盖都是拧松的呢。”

　　“你要是喜欢，我下回给你拧松，”顾清乾看得出周煜谦在故意调侃，不过还是顺着他说道。

　　靠在冰箱门上的青年脸上带了些难掩的疲惫，虽然脸上在笑，但眼神却显得无精打采，嘴巴依旧不饶人，“啧，用不着，别整这套。”说着自己“咔吧”拧开了瓶盖，喝了一小口，温度刚好合适。

　　顾清乾看着周煜谦眼底隐约地乌青，不由得有些心疼，即便心里再大声地指责自己不该管别人的事，不过想起两人的相处种种，尤其最近总是充当人形抱枕，顾清乾在心里叹了口气，越界的事都干了这么多，哪里还差这一件。

　　这么想着，顾清乾闭了闭眼，问道，“最近是不是有点太累了？”

　　“嗯？”正在小口喝着牛奶的周煜谦像是没明白这话的意思，下意识反问了一声，不过看到顾清乾脸上一本正经的神色时，便明白了过来，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心疼我啦？”

　　“嗯，”顾清乾点点头，神情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不过很快又觉得自己的态度有些过于理所当然了——凭什么因为自己的原因要求别人做出改变，便又抿了抿唇，态度软化很多，甚至有些理亏的样子，“可以告诉我为什么突然之间把工作排的这么满吗？”

　　“想知道？”周煜谦似乎也正经了些，不在站没站相，不过脸上还是带着戏谑的笑意，或许还有点警告意味。

　　顾清乾看他的表情预感自己会听到些出乎意料的话，或许，还是些自己不愿意听到的话，不过眼神还是不躲不闪，认真地点点头，“想。”

　　“你那个朋友，叫尤轩，你们是不是关系很好啊？”周煜谦反抛过来一个问题，顾清乾虽然摸不到头脑，但还是点点头，有些不解。

　　“我觉得你俩性格有点像，应该比较合拍吧，”周煜谦语速不快，顾清乾倒是有些不懂他是什么意思了，猛然发觉周煜谦的反常是从见过尤轩开始的，指尖不由得有点发凉，喉头发紧，下意识吞了口口水。

　　“你那天挺累的吧，”周煜谦继续说道，“我在想要是尤轩会怎么安慰你，但又想象不到。”

　　顾清乾的指尖回了温，尽管更加摸不到头脑，但隐约觉得自己抓住了点什么。

　　“我就试了下，原来因为工作累到不行这么难回血，”周煜谦笑了笑，顾清乾觉得胸口蔓延开来一种说不上来的感受，有些酸又有些温暖，周煜谦避开了他的眼神，低下头去，很是疲惫的笑了笑，“是不是挺孩子气的。”

　　“不会，”顾清乾急忙开口，但喉咙像被哽住一般，声音都有些模糊不清。

　　“毕竟晚生了好几年不是，”周煜谦故作轻松地笑道，“有些事总要经历过才算切身感受。”

　　周煜谦话还没有说话，突然感觉面前的人向前跨了一步，紧跟着自己便被顾清乾紧紧抱在了怀里。

　　“我今天也好累，”顾清乾把下巴搁在了周煜谦的颈窝里，用力地眨眨眼，声音倒是把泛红的眼眶暴露了个彻底，“让我回回血。”

　　周煜谦有些发愣，但紧跟着没什么犹豫，抬起手臂环住了顾清乾的腰身，然后慢慢收紧。

　　过了好一会儿，顾清乾才松开了胳膊，周煜谦再度轻轻靠在了冰箱门上，神色间有些轻松，笑着说道，“我以为你要说为什么不直接问你呢？”

　　“问我？”顾清乾脸皮有些发热，但还是无奈笑道，“我哪知道。”

　　“也不能说不知道吧，”顾清乾撇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不是每周末都来这回血吗？”

　　“是这样啊，”周煜谦愣了下，心里的暖意还没蔓延开，便先被自己这一套操作尴尬地脚趾扣地，烦躁地抬起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耳根发热说道，“那我这也太蠢了。”

　　“不会，”顾清乾笑道，“我以前其实没有真的意识到我来这儿是为了回血，”犹豫下又张张嘴，还是没说出什么来，只是克制地笑笑，“去吃饭吧，明天可以少排几个顾客了吗？稍微休息下。”

　　“明天没排，”周煜谦满脸疲惫地说道，“我觉得我已经到了努力工作的极限了。”

　　“那就给自己放个假，”顾清乾笑，“要出去玩吗？”

　　“不了，”周煜谦伸了个懒腰，“准备睡上一天。”

　　“嗯，”顾清乾点点头，很是赞同。

　　把周煜谦送到楼下，顾清乾一直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小区里才向自己家开去。

　　一直到洗漱完照着镜子的时候，顾清乾才发现，自己的嘴角一天都没有压下来，他又弯下腰，往自己脸上拍了点凉水。

　　一直回避的事像是突然有了答案，他很清楚不光是那个问题，那个拥抱更是越界了，他没有办法摸着自己的良心把它定义成朋友间的鼓励，他清楚得很，那个拥抱里，有心疼、有感动、有占有欲，唯独没有半点朋友间的情谊，那一瞬间他恨不得把周煜谦揉碎进自己的身体，连灵魂也禁锢在自己的心脏中，有些问题，已经没办法回避了。

　　不过又像是一种默契，两人晚上吃饭时没有再提起那个拥抱，就像是往常一样，聊起最近的趣事、聊起不着边际地话题，然后坦然地互道晚安。

　　不知道周煜谦今晚睡得怎样，但顾清乾却是难得的一夜安眠，心里压着的事算是终于有了答案，选择权、决策权，他统统都可以交给那个小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