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触》倒计时AAA1

23、去啊！追你的月亮

　　昨夜下了一夜的雨，路面都是一汪汪水洼。野花经过长达八个小时的冲刷，沉淀已久的香气向四周扩散，被薄雾笼罩的堰北朦胧宁静。
　　“明月明年何处看。”是啊，今天的中秋，他会在何处欣赏月亮呢？
　　后脑勺被人不轻不重叩了一下：“想什么呢？”
　　赵衍伸手去揉，在人放空的时候，从外界传来的触感就会被放大数倍。
　　“最近风水不错，正好赶上中秋，带你吃顿大餐！”
　　赵衍展颜一笑：“是不是小区内小升初的多！？”
　　“小孩儿怎么这么聪明啊。”
　　吴邵文双手捧起赵衍的脸，大拇指指腹轻轻摩擦他的双颊。
　　“你最近也挺辛苦的，你要不走个门路，我着卡里的钱只出不进，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吴邵文的手缓缓往下移，从他的衣领钻井去，在里面肆意摩挲：“正好楼下的药店缺人手，你在这方面有所涉猎，正好。”
　　他的手就像一条猎食的小蛇，尽可能地缠紧猎物，窒息后在一口吞下。他的手覆盖的每一寸肌肤都在炽热燃烧着，燥热难耐。
　　在温柔强势的暧昧气息包裹下，赵衍的神智愈加迷离，身上强势的气息碾压过来，他眼神无法聚焦，难以言喻的感觉漫上心头，最后一点点被消磨吞噬。

　　赵衍是被饿醒的。
　　迷迷糊糊间，肚子像是被挖空似的难受，撑起上半身，那火辣辣的疼就传遍整个身躯，只得从新躺会床上。
　　“邵文……”他的嗓子哑的厉害。
　　“操！”

　　吴邵文这次的辅导对象在Ａ县，坐车过去大概需要半个小时。
　　他已经辅导她将尽一个星期，这个女孩的性格也合得来，古灵精怪，名字也挺有意思，叫温白畅。
　　她的母亲是那里的金牌律师，父亲是推理小说作家，有丰厚的文化底蕴。
　　温白畅是这样介绍她父母的：“我妈不苟言笑，像个只会说‘中华人名共和国宪法规定……’的呆木头，我爸是一个披着羊皮的狼，长得温文儒雅，写得小说那叫个刺激！”吴邵文直接给听笑了。
　　吴邵文到她家时温白畅刚从被窝里爬出来，米黄色的居家服和一条宽松柔软的奶咖色长裤，深棕色的头发堆在头上。
　　“刚睡醒？！”
　　大概是上午搞得太猛了，嗓子都带着撩人的沙哑。吴邵文虽然面上疲惫，但精神饱满。
　　“老师，是碰上什么高兴的事情了？”温白畅踢踏着拖鞋给吴邵文倒了杯开水，“小心烫。”
　　“谢谢。”吴邵文拉出书桌下的陪读座椅，“今天要快些，我今晚还有事。”

　　温白畅相当配合，数学的一课知识点和一张测试题全都讲完，吴邵文用笔把错题和难点全都划出来，让她再好好看看：“如果全都吸收了，剩下的时间还可以再翻译一篇英语短文。”

　　两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回到宿舍已经将尽六点。

　　“阿衍？！”
　　“你怎么才回来。”赵衍的抱怨如同地狱里的冤魂。
　　“抱歉抱歉。”吴邵文从背包里取出一个用泥捏成的小兔子，“路上看着好看就买下了，感觉挺像你的。”
　　赵衍无言以对。

　　小巷里已经飘出酒肉味儿，赵衍说堰北比Ａ市有烟火气息，有人情味儿。在Ａ市钢筋混凝土的高度发达的城市一切都那么不接地气。

　　今年的中秋在药店和王晨生一家过。

　　“今天是中秋，见证我们在一起的第一个节日。”
　　吴邵文从桌子底下握住赵衍的手：“你有家了。”
　　赵衍神色凌然。
　　老人在药店养了只黑猫，很大，也很通人性，老人曾开玩笑说：“它就像我老伴儿一样懂我。”
　　小药店分上下两层外加一个后院，上层是住宅区，下层是药房，这是老人住了大半辈子的地方。

　　几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团聚在一起，有说有笑，和谐温暖的气氛环绕在不大的屋子里。圆桌上摆着黄澄澄的炒鸡蛋，冒油的大闸蟹。
　　老人让王晨生去地下室拿酒：“这酒啊，可是好酒，那小玩意儿总嘴馋，今个儿拿出来让大家饱饱口福！”
　　“我就知道您会偷偷调侃我！”王晨生拎着壶酒搁在桌子中央，里面酒水与壁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那我们的吴妍小朋友，就喝果汁吧！”
　　“叔，您病刚好没多久，少喝些！”
　　“我这身体壮实的很。”老人发出爽朗的笑声。

　　夜色撩人，不大的郊区灯火阑珊。
　　吴邵文口中的大餐是摆在自家天台上的一盘大龙虾，桌简单收拾了一下，盖上干净的浅棕格子桌布。上面那瓶野花是吴邵文临时摆上去的。娇艳的红在群青幕布前尽然也有些孤芳自赏。
　　“堰北这小破地方居然还有这玩意儿？！”
　　赵衍鼻头发酸。
　　“我一直觉得那次在校的表白一点儿都不正经儿浪漫。”
　　赵衍觉得肩膀一沉。吴邵文把胳膊往外挪挪，搭在他肩头，手腕用力，把赵衍整个人转过来。
　　心跳漏了几拍，赵衍那种想哭的感觉愈加强烈，两侧的手无处安放。
　　“这是我这一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最正式的告白。”
　　“我爱你”这三个字落在赵衍心里，沉甸甸的分量让他喘不过气来。
　　说实话，和他互啃那么多次，但每次还是会脸红心跳。
　　吴邵文把手撑在墙壁上，死死握住，猛地探下身，在距离对方嘴唇一厘米的位置停下。
　　两股气息互相纠缠，绵长持久。
　　赵衍眼帘略垂，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股温热终于落下，揉碎满空月光，映衬跳动的火苗。

　　“你……毕业后，决定去哪？”
　　“总之要离开这儿，去哪儿……”吴邵文抿紧双唇，“江苏南京大学。”
　　我要带你去看海，带你去走梧桐道。

　　早上刚进班门就感受到里面能让空气凝固的紧张局势。

　　“干啥呢？”
　　赵衍绕到吴邵文身边坐下。
　　两个前桌好生提醒：“校长不知道抽什么风给咱换了个英语老师，来的第一天就摸底考试，啧啧啧自求多福吧！”
　　考试？考不考都一样。赵衍干脆趴在桌子上补觉，前桌缩缩脖子，敢情年级第一第二都是这么来的。

　　新英语老师夹着试卷走进来，让课代表发试卷，看到同学们真分夺秒地复习，满意点头，当看到后排，脸上的笑容一僵。
　　一个睡觉一个刷视频，完全没把她放眼里。英语老师从粉笔盒里捞出半截粉笔，抡臂，抛出，精准落在赵衍的发顶。
　　赵衍换个姿势继续睡，吴邵文扯下耳机，道：“考试了小孩儿。”
　　“有笔没？”赵衍把脸埋在手心，带着鼻音。
　　吴邵文额头上倒挂下几条黑线。

　　前面的选择题他一道没动，后面的大题写得满满登登，想了想，还是都写了好，不然这老师肯定要给他磨耳朵，说他不尊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