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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狼狈 ...


  •   坐上来?
      取悦本王?
      是她以为的那个意思吗?

      那一瞬的怔楞、迟疑和不确定,江揽州捕捉进眼底,却没有不耐烦,只是静默等待着。

      直到视线被少女纤腰遮挡,腿上也有了重量。

      “怎、怎么取悦?”
      跨坐上去,薛窈夭有些讨好地圈上他脖子,带着点试探性的明知故问。

      腰肢被他带着往前勾揽,直到鼻尖抵上他的鼻尖。
      温热吐息落在她面颊肌肤上,江揽州狭眸,“你说呢。”

      他掌心温热干燥,隔着薄薄的衣物,那种奇异的酥麻之感就像先前在东阁喂他吃酥酪时一样,仿如有什么牵丝的藤蔓在她皮肤下寸寸游走。

      四下无人。

      唯有蝉鸣夜影和星辰漫天。

      这过分的亲昵令薛窈夭有些无所适从。

      她其实有点想问,江揽州此刻揽她腰肢的左手,为何只有四根指节而没有小拇指?这件事她其实早就注意到了,只是每每想问都觉得彼此还没亲密到那种程度。

      双手一点点移动,直到捧上他的脸,薛窈夭也不矫情什么,直接仰头啄吻上去。

      下一秒。

      江揽州别开了脸。

      她的吻便只落在他唇边。

      “……”

      “怎么了吗?”她问得小心翼翼。

      没有回应,但许是并未在他身上感受到任何不悦,薛窈夭试图将他的脸掰回来对着自己,奈何江揽州并不配合,她便只能偏着脑袋用唇去追逐,一遍又一遍。

      后来终于追逐上了,江揽州也并不给她回应。
      只是呼吸明显地变得重了一些。

      所以所谓取悦,是指她单方面取悦他吗?

      有过澜台大殿和书房的两次经验,薛窈夭不再觉得他的气息陌生。她仿佛小孩品尝糖果一般浅浅含住他的唇,轻轻摩挲着,一下,两下,三下。

      江揽州耐心渐失。

      最终他拧眉,扣着她的后脑勺往前一带,薛窈夭只来得及呜咽一声。

      很湿润的吻。

      没一会儿她就有些轻微眩晕,忍不住呢喃:“江揽州,你是不是……挺喜欢我的?”

      至少身体上的某些反应骗不了人。

      也许他的确憎恶自己,但身体是有一点喜欢她的?

      江揽州不答。

      只是唇舌忽然变得狠戾起来。

      后来舌尖被咬痛,出了一点血,薛窈夭疼得眼泪掉下来,才知这人根本就是个喜怒无常的疯子。

      她以为这个夜晚,自己会从女孩转变为女人。

      可后来地点已从幽暗长亭变成了樾庭寝殿,她被他大手按着脸朝下,五官埋入软枕里,后又被他掐着脖子翻过来面朝他……

      莹白下颌、颈项、手腕、肩背、蝴蝶骨、全是他留下的各种痕迹,像是要在她身上打下烙印。

      她肤色白腻,皮肤又薄,可想那些印子会有多触目惊心。
      其实有那么几息,薛窈夭想放弃自己了。
      心理上也早就放弃自己了。

      “你要我吗?”她眼中水雾濛濛,无论姿势多么屈辱,也还是一次次主动迎合他。

      要的话,她愿意给的。
      她甚至主动去解他腰封、衣袍。

      江揽州体温烫得烙人,额间渗满细密汗珠,声音也早就哑得可怕。

      但黑暗中凝视她片刻,他眼底忽然空乏一片。

      那种空乏就像燃烧之后陡然熄灭的暗火,令薛窈夭不明所以,不知所措,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无力之感,就像面对一截枯死的树,黑了的潭。

      他的躯.体就在眼前,她却窥不见他内里灵魂哪怕一个边角。

      他的眼神也一样令人捉摸不透,好像在看她,又好像透穿了她,看到的只有虚妄缥缈。

      最终她的手被他从腰上剥离。

      江揽州:“不要。”

      …

      不要。

      就意味着“交易”尚未达成。

      黑暗中他起身离开,身上只着雪色中衣,高挑身影被窗外月色照出一种难言的孤湛、冷漠。

      人是走了,外袍却落在她身上。

      盖住了大腿肌肤,却盖不住热情之后被冷落和拒绝的狼狈。

      躺在床上喘息着,薛窈夭盯着头顶被风撩动的玄色帷帐,好半晌才想起自己忘了问他一件重要的事——府上丫头们问她来历,她不知该如何作答。

      无法告诉她们自己来自繁华京都,镇国公府,来自不久前才被圣人发落并无情放逐的薛家。

      在大周律法上面,她已经失去自由之身,除幽州以外的任何地方,她都无法再光明正大地做薛窈夭。
      但人活着总得有一个身份。

      隐姓埋名或重造户籍也好,随便编个假名字也罢,无论哪一种都需得权势地位来撕开口子。

      她需要江揽州。

      所以那点难言的委屈,算什么……

      又一次。

      无需任何人劝说开解,薛窈夭便自己给自己哄好了。

      .

      两日后。

      北境幽州。

      城中一家普通的茶肆,二楼包厢内。

      江揽州一袭玄袍金冠,墨发漆瞳,双手交握着靠在在一把红木交椅上。

      他身侧侍立着萧夙,以及十余名身着劲装的玄甲卫士。

      “该交代的……下官发誓,全都已经交代清楚了!”

      幽州知府名叫张文德,是个年逾四十的矮胖男人。此刻跪在江揽州脚下,他已然战战兢兢抹了不知第几把冷汗。

      为官十余载,张文德从未遇上过如此棘手之事。

      他近日面临的,一边是快马加鞭连日赶至幽州的东宫亲卫,足有整整十二人,这些人手里持有当朝太子的手令。

      一边是眼前这位,同样乃圣人之子。
      还是战功赫赫且声名如雷贯耳的北境王。

      任何一方他都得罪不起,可要细说他们为何而来,却叫张文德唏嘘不已。

      曾经戍卫西州的薛老国公,听闻一朝勾结叛堂行谋逆之事,被圣人下旨抄家斩首,女眷老幼尽数流放幽州。
      他不久前收到消息的同时也收到了流放人员名单。

      作为地方知府,张文德的正经事务乃税收、治安、民生,但幽州特殊,他也需要负责流放至此的罪臣、罪奴们的名单核对、登记入册,以及后续诸多事务的安排、监管。

      东宫那边还好说。

      对方要的是对薛家人从轻安排,无需她们做苦力,又或说象征性做做便是,不可随意欺辱打骂,以及“薛窈夭”这个人,他们要求带走。

      信息给的只有这么多,那名叫“薛窈夭”的女子跟东宫是何关系,会被带到哪里去,张文德即便好奇也不敢多问。
      是以对江揽州吐露的也只有这么多。

      “那么张大人,你打算如何做?”

      “……”

      又一把冷汗下来,张文德没忍住咽了口唾沫。

      头先两日他正因接待东宫亲卫而怠慢了眼前这位,没能按对方要求的及时去央都谒见,没料到这尊大佛会亲临幽州。

      “敢问王爷的意思是……是……”

      “下官惶恐,也实在愚钝,还望王爷您明白示、示下。”

      不提身份、权势、地位。

      光就面前男人身上的肃杀之气,便压得人喘不过气。张文德几乎额头贴头,全程不敢抬眸与之对视半分。

      “流放路上,意外频出,死伤在所难免。”

      玩弄着指间墨玉扳指,江揽州语气淡而平直:“张大人明日与押送人员交接时,随意登记十来个活人便是。”

      “但薛窈夭这个人,她已经死在流放路上。明白吗。”

      “以及,明日抵达幽州的所有薛家人,本王尽数带走,一个不留。”

      张文德:“……”

      不敢问对方带走薛家人是为做何,但张文德听懂了江揽州言下之意。

      这些年接应的流放罪臣不止一个,张文德其实经验不少——被流放的若是小喽啰,那自然该怎样怎样,但若来自京城又或背后有大靠山的,就需得灵活变通了。

      无论是花钱要“罪奴”的命,还是花钱买“罪奴”的命,只要涉及人数不多,暗箱操作操作也就是了。

      但此番罪臣本人已被斩首,流放过来的女眷就必然任人欺凌,遭遇什么都不为过。
      偏偏插手进来的,两尊都是滔天大佛。

      “那、那……东宫那边,下官又该如何交代啊?”

      比起东宫,张文德其实已经偏向于江揽州了。前者固然开罪不起,但天高地远,来的也只是亲卫而非太子本人。
      后者却实打实就坐在眼前。
      且北境王此前携战功受封王爵,圣人已将北境九州作为封地划给了他。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但许是头一回面对如此巨大的双重压力,张文德还是止不住战战兢兢:“下官家中上有八十老母,下有襁褓小儿,实在是不敢轻易得……”

      “无妨。”

      打断他,江揽州轻轻扯了下唇角。

      “张大人若是为难,大可奏书一封上告朝廷,就说东宫太子私底下派亲卫抵达幽州,与罪臣女眷来往勾结,还逼迫你周旋其间。”

      “觉得这主意不错,就请张大人带个路,本王亲自去会会那十二东宫亲卫。”

      “但若张大人觉得不妥,人本王依旧带走,那十二亲卫你自己应付,嗯?”

      .

      晨昏交替,日月追逐。

      不知不觉三天过去了。

      许是真的公务太忙,整整三日下来,薛窈夭没在府上任何地方见到过江揽州。

      辛嬷嬷给出的答复是:“不知道呢,许是殿下又在忙什么重要事情吧。”

      这其实不算什么,以往边城跟北狄战火未歇时,殿下和萧夙玄伦、以及穆川穆言他们几个月瞧不见人影也是常有的事。

      但于薛窈夭来说。

      见不着人就意味着她想做点什么也无济于事,尤其薛家人目前暂无消息,她心下焦虑严重时,几乎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樾庭一干丫鬟婢女依旧待她恭恭敬敬,尤其心思细腻的辛嬷嬷,见她总是盯着某个地方出神很久,又猜不到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为能让她开心一点,辛嬷嬷特地派人在院中扎了秋千架子,每日变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殿中也每日都更换鲜花,甚至请了央都的戏班子来。

      这日午后。

      又一次看到府上小厮们忙前忙后,在往樾庭内院的东厢房里搬东西,薛窈夭忍不住问:“那个房间是有谁要住进去吗?”

      辛嬷嬷讶异:“自姑娘您来到府上,殿下便一直歇在书房,这东厢房自然是殿下往后自己住哇。”
      总不可能一直住书房不是?

      看出她疑惑,辛嬷嬷转而又有些暧昧地哎哟一声:“姑娘是有福之人哇,老奴还是头一次见殿下待一位女子如此珍重,如此亲厚呢!”

      指的是江揽州将原来的寝殿让给她,以及离府之前交代过的一些事情。

      但辛嬷嬷不大理解,两人都已经这样那样了,为何不干脆直接住在一起?

      是了。

      被她颈上细碎的吻痕误导,樾庭所有下人都下意识将她当做“未来的北境王妃”对待,薛窈夭自己却清楚不是那么回事。

      那晚都难受成那样了,江揽州也不要她。

      自己非但取悦不了他,还总好像会莫名其妙地惹他不高兴,猜不到他心里想法也把不准他喜怒哀乐,薛窈夭心下的安全感几乎为零。

      …

      第四日。

      也就是七夕节的头天傍晚,江揽州终于回来了。

      彼时天边惊雷乍响,大风卷起尘埃,哗啦啦的雨水从天而降。

      薛窈夭夺过辛嬷嬷手中雨伞,“在府邸门口是吗?我亲自去接殿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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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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