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宝石》椰箩

7、第7章

　　从刚才聂星竺走到车棚，直到现在，这还是贺照第一次认真看向聂星竺，也才看清聂星竺的脸。

　　看清聂星竺长相的那一刻，贺照微微失神，总觉得聂星竺的这张脸像是在哪里见过，却又始终想不起来。

　　并不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应该是有过某种交集，不然她不会对聂星竺的这张脸有印象。

　　聂星竺一直紧张地盯着贺照，也发现了贺照片刻的怔愣。

　　虽然跟贺照称不上是熟悉，就在几分钟之前，她还会因为要靠近贺照而紧张，但是，相比于对在场的另外一个人而生出来的单纯的恐惧感来说，一点因为害羞而生出来的紧张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聂星竺下意识地把贺照当做了自己的靠山。

　　贺照身上透露出的可以让人依靠的这种安全感，让聂星竺觉得安心。

　　不过注意到贺照看着自己那一瞬的失神，在那一刻，聂星竺甚至忘了如今所处的情境而开始变得不自在起来。

　　聂星竺低下了头，耳根都开始红起来。

　　她不知道贺照为什么要那样盯着她看，但是她发现，在贺照面前，她很容易变得没信心。

　　她很害怕自己不好的一面落入贺照的眼里，她怕出现在贺照面前的时候，她并不是最好的状态。

　　不过是一个持续时间不到两秒的眼神，聂星竺就自己脑补了无数种可能。

　　“还没看够？”

　　突兀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种有些微妙的气氛，聂星竺这才想起自己所处的境况。

　　贺照一把钳住男生的手臂，男生吃痛，叫出声来，怒视贺照，五官都狰狞起来，面目全非，早已失了风度，没有了刚才强迫聂星竺时的得意。

　　“放开！”

　　贺照没有放手，扫了一眼已经龇牙咧嘴非常狼狈的人。

　　“该放手的是你。”

　　男生终于服输，没好气地说道：“行了，我放开就是了，你也松手。”

　　一得到自由的聂星竺立刻躲到了贺照身后，看着骂骂咧咧但并没有再纠缠而是转身离开的人，聂星竺惊魂未定。

　　这还算是她人生头一遭的经历。

　　过去她虽然遇到过不少搭讪的男生，但都只是托人来要她的联系方式，或者得到她拒绝的回答后就直接离开，没有纠缠，像今天晚上这样的情况，她还是头一回遇到。

　　看着那人走远，消失在茫茫夜色里，聂星竺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立刻，她又想到了眼下的事。

　　她后知后觉地看向自己抓住贺照书包带子的手，偷偷瞟向贺照，观察着贺照的神情，贺照似乎没有发现。

　　聂星竺悄悄将手收回来，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聂星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打破这种异常尴尬的沉默，只见贺照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小声的说了一句什么，她没听清，然后贺照就骑上了车。

　　贺照似乎没有跟她寒暄几句的想法，骑上车就要离开，聂星竺愣了一下，身体比脑子更快作出反应，她挡在了贺照的车前。

　　她看到了贺照疑惑的眼神。

　　出于礼貌，贺照并没有表现出不耐烦的神色，但是冷静下来之后，聂星竺也清楚意识到自己这种行为的不恰当。

　　设身处地去想，如果是她被这样拦下来，肯定是不高兴的，而且时间已经不早了，学校里的人早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昏暗的路灯下，灯光微弱，因为年久失修，接触不良，灯泡时亮时暗，一闪一闪的，像是无声的计时器，在催促着聂星竺。

　　灯光将她跟贺照的影子拉得很长，远远看过去两个人竟然像是靠在一起，异常亲密。

　　应该是终于没了耐心，虽然被拦下的是贺照，但是最先开口的也还是贺照。

　　“还有什么事？”

　　“刚才的事……谢谢。”

　　“嗯。”

　　贺照出人意料地只回了个极为简短的近乎语气词的答案。

　　这是聂星竺完全没有想到的。

　　她以为出于正常的礼节，贺照至少也会跟她客套两句，但是这一切并没有发生。

　　“还有事吗？”

　　聂星竺只是摇头。

　　“那我先走了。”

　　“嗯……嗯。”

　　出声之后，聂星竺立刻又沉默了。

　　贺照这话并不是在征求她的意见，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她挡在了贺照的车前，贺照只是在知会她，提醒她让出路来。

　　“……对不起”

　　贺照盯了一眼微微低着头没有看他的聂星竺，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要是往常，遇到这种事情，他肯定会出面的，但是，多余的事情他并不会做。

　　不像这一刻，临走的时候，他竟然破天荒地又嘱咐了聂星竺一句。

　　“以后放学早点回家。”

　　“虽然是学校，但也并不一定多安全。”

　　总有些心怀不轨，不那么正派的人。

　　“嗯。”

　　“谢谢！”

　　贺照骑着车离开，前方的灯光落在他的身上，从聂星竺的位置看过去，恍然间，贺照的身上似乎笼罩着一层朦胧的光晕。

　　这一幕，聂星竺记了很多年。

　　也许就是那个时候，她开始对贺照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在学校里，各种空穴来风，不知真假的八卦总是传播得非常快。

　　两天后的一个早上，聂星竺一进教室就发现班上的同学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盯着她。

　　对上一群人审视的目光，聂星竺低头看向自己，仔细检查着全身的打扮，没有怪异的地方，再摸了摸自己的脸，也干干净净的，没有沾上什么奇怪的东西。

　　聂星竺就这样，在一群人的注视下，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姜玥已经到了。

　　聂星竺一放下书包，立刻贴到了姜玥耳朵边，小声问道：“出什么事了吗？为什么她们要这么看着我？”

　　聂星竺一出现在教室里，姜玥就一直盯着聂星竺，直到聂星竺在她身边坐下，姜玥也按捺不住自己的焦急，不过，说话之前还是先看了看周围。

　　教室里的其他人虽然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上去像是在做自己的事情，整理书本做作业，但其实余光一直朝着聂星竺这里瞟过来，□□到毫不掩饰的目光，说不清是审视是探究，还是更多的带着看热闹的意味。

　　即便是姜玥也受不了这样的关注，她拉起聂星竺，朝着教室外面走去，这一起身，一群人的视线齐刷刷地转了过来，场面有些诡异的好笑。

　　“看什么看！”

　　“没事干啊！”

　　“有病！”

　　聂星竺惊讶于姜玥不知从哪里来的怒气，她还小声地劝：“你别这么大气，好好说话，都是同学。”

　　姜玥忍不住白了聂星竺一眼：“你现在还能说得出这种话来，等待会儿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我看你还能不能这么轻松。”

　　姜玥一边拉着聂星竺往出走，一边时不时不满地回头看向身后的教室里。

　　“你以为那群人是在干什么？”

　　“他们是等着看你的笑话！”

　　“他们那么关注你，就是想得到一手的八卦，再跟学校里的人炫耀而已。”

　　聂星竺还不明所以：“我的笑话，我怎么了？我有什么八卦？”

　　身为舆论风波中心的人还一无所知，姜玥直接把聂星竺拉到了微机室。

　　聂星竺也不知道姜玥是怎么打开微机室门的，姜玥就像出入无人之地一样，拉着她，直接坐到了最近的一台电脑前面。

　　看姜玥一脸严肃，聂星竺心里也没底：“到底出什么事了？”

　　“你先跟我说一下，你这样我有点慌。”

　　姜玥没说话，飞快地按着键盘，进了一个网站，然后打开一个页面，把聂星竺拉到跟前：“你自己看。”

　　聂星竺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内容，越往后看，脸上的血色也渐渐地消退下去，到最后，已经是一脸煞白，浑身发冷。

　　聂星竺听到自己的声音都在抖：“这是什么？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姜玥拉着聂星竺的手，分明刚才还看不惯她没心没肺的老好人做派，可这时候，她只想安慰聂星竺。

　　可她也从没遇到过这种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能够让聂星竺的心情好一点，不受这些事情的影响……

　　可是……姜玥骂了一句脏话。

　　怎么可能不受影响，她们才是十五六岁的高中生，这个帖子已经传遍全校，基本上所有人都看过了这上面的内容，她们刚才一路过来微机室的时候，路上有不少人都在对着聂星竺指指点点。

　　姜玥注意到聂星竺的脸白得吓人，一直茫然地望着电脑屏幕也不说话，没有动作，一动不动。

　　姜玥怕聂星竺受到刺激，赶紧劝道：“没关系的，这些都是谣言，认识你了解你的人肯定不会相信的。”

　　“至于其他人，管他们怎么说，反正他们也不敢当着你的面来说三道四的。”

　　“时间一长，有了其他八卦，他们就不会再提这件事情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微机室外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一群人站在门口，应该是认出了聂星竺，对着聂星竺指指点点，看一眼聂星竺，又回过头去凑在一起小声讨论，脸上的鄙夷十分明显。

　　那一瞬间，聂星竺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住了。

　　她很想冲到这群人面前大喊，事情根本不是这样的，这些都是谣言，都是假的，可是这些人会相信吗？

　　不会。

　　他们根本不在乎事情的真相是什么，他们只会去看自己想看的东西，只会去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事。

　　他们在乎的是把这件事作为谈资带来的趣味，根本不会在乎被污蔑被误解的她会有怎么样的感受，会不会承受不住这些压力而受到伤害……这些都不是他们会考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