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宝石》椰箩

46、第46章

　　江奕先终于认清，聂星竺的心不是完全封闭的。

　　他以为聂星竺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从那人留给她的记忆里走出来，所以他一直在努力，试着想要打破聂星竺心里的那个屏障，试图走进聂星竺心里去，他知道这个时间可能会很漫长，但是没关系，他愿意等待，一个月、两个月、半年，一年他都可以做到。

　　他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够好，所以聂星竺才没有能够敞开心扉接受他，但是，贺照的出现证明了，聂星竺的心是可以装下一个人的，只不过那个位置永远只是留给贺照。

　　永远不可能属于其他任何人。

　　江奕先苦笑，整个人泄了气。

　　就像一趟不知道目的地的旅程，他永远也不可能到达终点，但是如果早已设置好了目的地，或许只是出现在聂星竺身边，就已经宣告胜利了。

　　“我明白了。”

　　“虽然很舍不得，但是好像我已经没有机会了，不对，应该说我从来都没有过机会，但是还是祝福你，希望你能得到幸福，希望他能早一点了解你的心意。”

　　这样的单方面喜欢，其中的心酸，江奕先再了解不过，可他清楚，这种事不能强求。

　　虽然他失败了，但是他还是希望聂星竺能够成功地抓到属于自己的那一颗星星。

　　看江奕先这样失败颓唐的表现，聂星竺也很过意不去，但是她又不能再给江奕先无谓的希望，只能简单安慰江奕先：“对不起，你很好，但是…….我的心很小，装不下另一个人。”

　　“希望你能早点找到属于你的另一半，是互相喜欢，互相体谅，互相爱着的那个人。”

　　江奕先没有给聂星竺这样的祝福予以回应，他已经够失败了。

　　但他也知道，找到一个真心喜欢的人，哪有那么容易，此时他很羡慕聂星竺，聂星竺看似温和，总是安安静静的样子，但是却异常的坚定，一直坚持自己的喜欢，不会因为外界因素影响自己的心。

　　能够这样坚定地被一个人选择，无论什么情况都不会放弃，很幸福。

　　贺照也足够幸运。

　　第二天，聂星竺很早就起床了，一直等着贺照给她打电话，但是等到九点半的时候，电话一直没什么动静，连一条消息都没有收到，聂星竺有些失望，难道贺照昨天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把她说的话放到心上？

　　聂星竺抱着手机，坐在床上，等了很久，也考虑了很久，想打电话去跟贺照确认一下，但是又觉得这么做太过主动，不够矜持，等到十点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了，找出贺照的电话。

　　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即将要触到那个拨通键，但是过了很久，都没有勇气点下去。

　　她记得姜玥跟她说过，女生是可以主动，但是释放信号给男人就行了，不能太过，那样会显得很掉价。

　　如果男人对你有意思的话，两个人心照不宣，根本不必明说，就能了解到对方的心意，但相反，如果你都已经释放了很多信号，男人依旧没有反应，那说明男人根本不喜欢你。

　　姜玥说的很有道理，但是聂星竺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的理论并不适合她的情况。

　　她跟贺照，从来都是她单方面暗恋贺照，他一直知道，贺照不喜欢她的，所以她也没有这样端着的价值。

　　一再矜持，碍于面子，只会让贺照离她越来越远。

　　一上午，聂星竺都没有心情做其他的事情，洗漱完，连早餐都没有吃，就一直抱着手机，等着贺照给她打电话。

　　终于，等到十一点半的时候，贺照的名字出现在了屏幕上，聂星竺差点要跳起来，手机也险些摔到地上，她手忙脚乱，抓住手机后，稳定情绪，这才点了接通。

　　她不想让贺照觉察到她的激动。

　　“喂。”

　　“起来了吗？”

　　聂星竺盘腿坐在沙发上，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梳着抱枕上的流苏，心里有些委屈，可是这样的情绪又不能够传达给贺照，贺照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她一厢情愿等着贺照，贺照也没有承诺会在几点给她打电话。

　　“起来了。”

　　“怕你周末要睡懒觉，所以没有在早上给你打电话，那我来接你？”

　　聂星竺本来立刻就脱口而出两个字，好呀，但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这样会不会显得她太主动了？

　　聂星竺揪着抱枕上的线团，扭捏了一番，说道：“不用了。”

　　“你给我个地址，我直接去找你吧。”

　　聂星竺本是欲拒还迎的意思，但没想到贺照那头直接就接受了她的这个提议：“也好，那我把地址发给你。”

　　聂星竺：“……”

　　一点诚意都没有，说好要来接她，她就推辞一下，他直接不来了，这算什么嘛。

　　聂星竺正想着该如何往下接话，就听到了电话那头贺照的笑声：“我已经出发了，大概五十分钟之后会到你家。”

　　“哦，那好吧。”

　　嘴上是很平淡地应了一声，不过，贺照不知道的是，她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五十分钟……一挂掉电话，聂星竺就立刻跑回到了房间，打开衣柜，把柜子里所有的裙子都翻了出来，在镜子前面一条一条地试，可是试了好久，都觉得没有合适的，怎么都觉得不够完美。

　　“不如现在去买一条？”

　　算了算了，根本来不及。

　　可是……聂星竺发愁的坐在床上望着一床的衣服，平时觉得这些衣服都挺好的，怎么一到这种时候一件都看不上了。

　　最后，聂星竺还是勉强在里边挑了一条修身黑色针织连衣裙。

　　衣服挑好了，化妆和弄头发才是比较麻烦的，聂星竺想画个精致漂亮的妆容，又觉得这么出现在贺照面前显得有些刻意，贺照可能一眼就能看出她的变化，好像她特别在意这次见面一样，但如果不化妆的话……会不会显得有点太朴素了。

　　聂星竺看了一眼手机，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她再犹豫下去的话，到贺照来的时候，她都没有准备好。

　　算了，边化边说。

　　聂星竺给姜玥拨了个电话，开着扩音，一边问她自己该怎么打扮才最合适，一边对着镜子继续自己的妆容。

　　姜玥那头还是哈欠连天，好不容易有休息日，昨晚三点多才睡，本来想一觉睡到下午的，没想到聂星竺这会儿就给她打电话，把她叫了起来。

　　“不就是见个面吗？你也太隆重了！”

　　聂星竺也不想这样，可是一想到要跟贺照见面，而且有点类似约会性质的这种见面，她就紧张的不得了，怕自己哪里没有做好，给贺照留下了坏印象。

　　而且，跟贺照单独出去见面……就是这十年来，她也从未幻想过的画面，而且贺照还会开车来楼下接她，她有了一种两个人真的已经是男女朋友的错觉。

　　这么想着，所有的前期准备工作都变成了甜蜜的负担，又兴奋又激动，笑容都止不住。

　　“不过，他这算什么意思……”

　　聂星竺沉浸于一会儿跟贺照见面的喜悦中，没有听明白姜玥的话：“你说什么？什么什么意思？”

　　“他并不是感情经历完全空白的男人，像他这种成功的男人，而且也谈过好几个女朋友，对于男女之间的距离，分寸的把握，他应该很清楚的，他这样做，我认为就是在给你释放一种你们有机会发展下去的信号，可是……你说他又没有其他暗示你的话，所以我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劝你还是冷静点，不要太上头了。

　　“我有什么值得他骗呢……”

　　姜玥又打了个哈欠：“是啊，我也觉得没什么，所以我才更不理解他现在这种做法究竟算什么，一边吊着你，给你希望，一边又不会有什么承诺，更不会确认关系，这种不负责任的男人……还是多看看吧。”

　　理智上来说，聂星竺觉得姜玥说的有道理，但是从情感上来讲，她现在已经完全不能够清醒地分析她跟贺照之间的这种关系了。

　　能够跟贺照见面，陪在贺照身边，她都觉得很幸福了。

　　“你说的对，但是……我觉得能跟他在一起我就很开心了，其实我也没有想过我们真的能成为男女朋友，即便是他现在一无所有，网上舆论风评很差，但是身边也从来不缺喜欢他的女人，我好像没有什么优势。”

　　“能多跟他在一起一天，我都已经很珍惜这种来之不易的幸福了。”

　　“算了”姜玥也放弃了，“我也劝不动你，反正你也喜欢他这么多年，就算最后没有在一起，享受一下□□也是好的。”

　　“我看他身材这么好，长得也这么帅，睡一睡也不亏。”

　　“我看哪天他要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想走个捷径，肯定有络绎不绝的女富翁愿意包养他。”

　　“我看你们很快就有进一步的发展了，要是睡了，记得来跟我说说感受，我还没睡过这么帅的男人……”

　　“你说什么啊……”

　　姜玥的话直白到让聂星竺害羞不已，可是……她脑子里真的出现了一幕幕亲热的场面，脸一下就红了。

　　她刚才真的在意/淫贺照。

　　聂星竺受不了了，脸红到爆炸。

　　如果让贺照知道她是这样的人，恐怕会大跌眼镜吧。

　　这时，贺照的电话打了过来。

　　聂星竺赶紧跟姜玥说了再见，然后接起了贺照的电话。

　　“我在你家楼下。”

　　“这么快！”

　　聂星竺脱口而出的话，她是完全没有准备，现在距离贺照第一次打电话也才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按理说应该没有这么快就到她家的。

　　都怪她忙着跟姜玥打电话，耽误了时间。

　　“那……你能不能稍微再等几分钟，我还没有收拾好。”

　　“好。”

　　想着贺照就在楼下等着，聂星竺也不由得开始手忙脚乱起来。香水差点摔到地上，涂口红的时候着急，手一滑，就涂出去了。

　　好不容易等她做好一切之后，到楼下的时候，她看到贺照已经下车了。

　　即便是等人的时候，贺照的姿态也很优雅，没有不耐烦，也没有频繁看时间，就那么安静地站在那里，盯着这样的贺照，聂星竺逐渐看入了神，直到贺照似乎是感应到她的出现，转过身来，才让她清醒过来。

　　贺照应该很少等人这么久。

　　聂星竺赶紧道歉：“对不起，我刚才还没有弄好，所以晚了点。”

　　今天的第一件事就出师不利，竟然迟到了，想着可能会给贺照留下不好的印象，聂星竺有些沮丧。

　　“没关系，是我提前到了。”

　　“那我们走吧。”

　　“好。”

　　看清贺照今天开的车后，聂星竺明显愣了一下。

　　贺照换了辆车，不是之前的越野，更不是什么豪车，而是一辆普通的轿车，在路上经常见到的那种，甚至跟她开的车价位差不多的那种车。

　　坐上车后，聂星竺一直犹犹豫豫，想问问关于车的事情，但是又觉得怕伤到贺照的自尊，觉得不太合适，一直没问出来，贺照的余光注意到明显吞吞吐吐的聂星竺，他一猜就知道聂星竺要问什么，直接道：“是不是想问我车的事？”

　　聂星竺声音很轻，‘嗯’了一声。

　　“车和房子都抵押了，不然的话拿不出那么多钱来租写字楼。”

　　“那你现在住哪里？”

　　“住公司里。”

　　聂星竺一下就心疼了。

　　贺照这么多年来可能还没受过这种罪，吃住都在公司，想着都很不舒服。

　　聂星竺想了想，对贺照说：“我们不要出去吃饭了，还是直接去你公司吧。”

　　“为什么？”

　　聂星竺哪好说是想替贺照省钱，这样出去吃饭，贺照肯定不会让她付钱的，那对贺照来说，肯定又是一笔额外的花销。

　　“去公司吃什么？”

　　“你平常吃什么？”

　　“统一订的员工餐，外面的盒饭。”

　　“那就盒饭吧。”

　　“请女生出去，还吃盒饭，好像不太合适，这样会让我很没面子。”

　　贺照过去跟女朋友出去，不说餐餐都是贵价酒店，但也不可能吃路边饭馆的盒饭。

　　听到贺照这么说，聂星竺赶紧解释：“不是，你这边公司刚刚起步，肯定很忙的，我们出去吃饭的话会耽误很多时间，所以我想着去你公司，我还可以帮一下忙。”

　　“而且我们有时候加班，出野外……也经常吃盒饭的。”

　　贺照看了聂星竺一眼，没再说什么，直接开去了公司。

　　比聂星竺想象中的好很多，虽然租的写字楼面积不大，但是一切都井井有条，而且似乎已经渐渐进入正轨，员工不多，但也有五六个，而且在这里，聂星竺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江诚。

　　江诚也看到了聂星竺，很热情地跟聂星竺打招呼：“聂小姐，你来了呀。”

　　聂星竺点头，江诚似乎对她出现在这里毫不意外，但是他确实很奇怪：“你怎么……”

　　“我跟贺总一起出来了。”

　　聂星竺没有再多问，既然江诚做这个决定，肯定有自己的原因。

　　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手头的工作，贺照带着聂星竺去自己的办公室，经过其他员工时，看到聂星竺，他们明显怔了一下，但看到身后江诚的表情时，又一切都明白了。

　　进到贺照办公室，聂星竺看到了办公右手边有一杯咖啡，咖啡已经喝的差不多了，而且明显是添过好多次的。

　　办公室面积不大，容纳一张办公桌之后，剩余的空间勉强够摆上一张沙发床，被子已经叠起来了，枕头也放到了旁边，整理得很整齐。

　　旁边还有一个柜子，本来是用来放文件的，但是临时充当了衣柜，里面挂着贺照的一些衬衫西装。

　　聂星竺难以想象，贺照这样一个天之骄子，顺风顺水过了这么多年的人能够受得了这样的苦。

　　他以前读书的时候都住别墅的。

　　“这样是不是很辛苦？”

　　贺照却不怎么在意：“还好。”

　　上大学以后他就没有要过家里的钱了，后来毕业实习的时候，没有拿到工资，也住过条件很差的房子，而且他一个男人，这点辛苦也不算什么。

　　不过……聂星竺似乎很心疼他。

　　听到贺照这么轻描淡写一笔带过自己的辛苦，聂星竺干劲十足：“我能帮什么忙？”

　　贺照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卡递给聂星竺。

　　“这是什么？”

　　“门禁卡，公司员工都有的，你以后来这里就方便多了。”

　　幸福感从心底里满满的都要溢出来，聂星竺费了好大功夫，才没有在贺照面前表露出自己的激动。

　　“那，我收下了。”

　　简单吃了午饭之后，贺照就开始忙了起来，看着坐在电脑前认真工作的贺照，聂星竺安静地退出了办公室，帮贺照带上了门。

　　她不是学相关专业的，不太了解他们的工作内容，只能帮些力所能及的忙，比如复印一些文件，接打一下电话，或者帮他们订一下晚餐。

　　时间过得很快，到了下午六点半的时候，其他员工已经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了，看聂星竺还在，就问了一句：“你还不走吗？”

　　聂星竺看着贺照办公室还亮着的灯，摇了摇头，女同事自然明白聂星竺的心意，说道：“贺总最近都是这么过的，每天都加班到很晚，你要是等他的话，恐怕要等很久。”

　　聂星竺笑了笑，没关系：“你们先走吧。”

　　透过贺照办公室透明的玻璃门，聂星竺坐在办公室外的沙发上，一直看着坐在电脑前敲打着键盘的贺照。

　　贺照很专注，似乎屏蔽了外界的一切干扰，外面员工的下班走动也没有打扰到他。

　　直到晚上十点的时候，聂星竺端了杯咖啡进去给贺照，顺便还买了一个三明治。

　　这时，贺照才终于抬起头看了聂星竺一眼。

　　“吃点东西吧，你一直在忙，都没吃晚饭。”

　　贺照看了一眼三明治，又望着聂星竺：“你吃了吗？”

　　“吃过了。”

　　简短的对话之后，聂星竺又退出了办公室。

　　她不知道贺照要加班到什么时候，但是她不想离开。

　　此时此刻，她才知道，贺照这么光鲜的背后也是付出了无数的辛苦才换来的。

　　贺照很聪明，但是，也需要不懈的努力，不断投入，才能有如今这样的成果。

　　一切的成功都来之不易。

　　尤其是贺照现在一切都要从头再来的时候。

　　她好像帮不上贺照太多，但是能够陪在贺照身边，在他累了的时候，陪他聊聊天也是好的。

　　贺照写完程序以后，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看着旁边已经冷掉了咖啡和三明治，他才想起，聂星竺还在外边。

　　他立刻起身出了办公室，看到的是在沙发上沉沉睡去的聂星竺。

　　贺照弯腰，俯下身子，逐渐地靠近着聂星竺。

　　聂星竺睡得很沉，应该是真的累了，可是睡梦中好像也不太安稳，似乎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眉头微微蹙起。

　　如果这时候聂星竺醒过来，一定能够看见贺照眼里的温柔和从眼里漫出来的宠溺。

　　贺照伸出手，在聂星竺的脸上轻轻碰了一下，立刻又收了回来，他怕惊醒聂星竺。

　　除了他办公室还亮着灯，外面早就漆黑一片，四周很安静，聂星竺均匀的呼吸声传进他的耳朵里，这一刻，他意外地觉得很满足。

　　过去叫Hannah说的那些话，犹在他耳边，她说他不懂感情，不懂真正的喜欢，但是……此刻，他好像明白了。

　　贺照没有叫醒聂星竺，看着聂星竺的睡颜，他取来了自己的外套，盖到了聂星竺身上。

　　随后，贺照也靠在沙发，闭上了眼睛。

　　很累，很久没有这么忙过，但想到睡在身边的聂星竺，又觉得很充实，很安稳。

　　聂星竺再醒来的时候，贺照已经起来了。

　　她从沙发上坐起来，拍了拍自己的头，睡得不怎么舒服，但又睡得很沉。

　　“对了……”

　　贺照呢？

　　她记得昨晚陪着贺照加班，不知不觉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一低头，看到贺照的外套时，聂星竺脸上漾出了笑。

　　“醒了吗？”

　　“睡得好不好？”贺照看着已经是整理好的样子，对比自己，聂星竺有些不好意思。

　　她没照镜子，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但总归不怎么精致。

　　“现在还早，下去吃早餐？”

　　聂星竺头埋得更低：“好啊，那你先出去，我很快跟上来。”

　　贺照没有点破聂星竺的害羞的小心思：“好，那我在电梯那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