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宝石》椰箩

35、第35章

　　贺照低着头继续吃饭：“不重要。”

　　“这么多年没见了，早就不记得了。”

　　Hannah却饶有兴致：“好不容易碰到你的同学，这也算是……中文怎么说来着……那个词，叫缘分，是吧？”

　　Hannah从高中开始就一直在美国，虽然家里有教她中文，不过相较中文，英语更像是她的母语，说到中文一些比较生涩的词汇时，还是有些困难。

　　“不如打个招呼吧。”

　　贺照按住了准备要站起来的Hannah：“没必要。”

　　“以后也不会有交集，对你我也只是困扰。”

　　Hannah不明白，歪头看着贺照：“为什么这么说？”

　　“不说这个了，说说你吧，这次回来是什么工作？”
　　贺照这种避而不谈的态度，Hannah也没再坚持：“好吧。”

　　“一个华裔美籍设计师的品牌要参加时装周，需要模特，就邀请我了。”

　　“是谁？”

　　Hannah说了个名字，贺照摇头：“我怎么没听说过。”

　　“你又不关注这方面，当然没听说过了。”

　　“一个新锐设计师，在纽约那边有点名气，品牌做起来了，想扩大知名度，所以才选择在中国宣传，想借这次时装周，把自己的品牌宣传出去。”

　　“什么时间，需要我去吗？”

　　Hannah有些惊喜地看着贺照：“你想去？”

　　“看你想不想我去？”

　　“Certainly！”

　　“我让他们把邀请函寄给你，是这个月26号，你有时间吧？”

　　贺照点开手机，翻开了自己的日程表，确认了一下：“应该没问题。”

　　那时候峰会已经结束，应该没有什么事情会耽误。

　　“太好了！”

　　Hannah跳起来，搂住了贺照的脖子，在他脸上落下一个吻。

　　贺照一时没反应过来，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推开Hannah，非常郑重地说道：“Hannah，我们已经分手了，当朋友，我很愿意，除此之外，我并没有想再进一步，所以，我们还是保持朋友之间的交往方式比较好。”

　　Hannah有些无辜：“可我跟我的朋友平常就是这么相处的，不过是一个kiss，有这么严重吗？”

　　“我们以前在学校，那些同学，也都是这样的，那时候，你也没有抗拒那些同学。”

　　贺照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手，正色道：“这不一样。”

　　“友情和爱情不同，如果你只是把我当普通朋友，那没什么，但是，你是这样想的吗？”

　　Hannah笑了起来：“我说不过你，好吧，我以后尽量注意。”

　　“但是，我们在一起这么久，有些事情做习惯了，暂时还改不过来，给我点时间。”

　　贺照不知可否，没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这一幕被坐在聂星竺对面的女同事看得清清楚楚，看到两个人亲上的时候，更是瞪大了眼睛，不过，即便这种时候，她也没忘记拿手机。

　　聂星竺看到她拿出手机对着后方贺照那一桌一阵猛拍的时候，赶紧制止：“你干什么！”

　　“这样偷拍不好吧！”

　　女同事八卦魂燃起，兴奋的不得了，哪还听得进聂星竺的劝说：“我就拍两张。”

　　“好不容易遇到这种传说中的人物就在我身边，而且还有八卦看，不拍太可惜了。”

　　聂星竺知道，以同事的性格，这些照片不久之后就会出现在网上，会给贺照带来什么样的影响，聂星竺不知道，但总归不是好的。

　　见劝说无效，聂星竺从椅子上站起来，想伸手去挡同事的镜头，没想到同事还不死心，更重要的是，她的手机拍照音效没有关，拍一两张还好，两个人这么纠缠时，她一时忘了躲，直接咔嚓咔嚓连拍了好几张，自然引来了贺照他们的注意。

　　Hannah听到了偷拍的声音，立刻回头来看，就撞上了聂星竺与同事的视线。

　　贺照也发现了自己被偷拍这一件事，但他没有动作，盯着聂星竺看了一眼，目光转瞬移开，就看自己的手机去了。

　　但Hannah不是这么轻而易举就善罢甘休的人。

　　她‘腾’的一声站起来，朝着聂星竺和同事走了过来：“sorry，刚才你是在偷拍我们吗？”

　　聂星竺赶紧道歉：“对不起，我朋友没有什么恶意的，因为她好像有在网上见到过你们，所以才想拍两张照。”

　　Hannah指了指自己：“认识我？”

　　她一直在纽约那边的模特圈混，算是新出头的模特，有点名气，但是国内这边好像还没有多少人认识她，所以对聂星竺的这个理由，她并不怎么相信。

　　同事偷偷瞄了一眼聂星竺，是瞒不下去的，只好直接道：“不好意思，小姐。”

　　“跟你一起吃饭的那位最近在网上很火，因为据网上的视频来看，他曾经说自己没有女朋友，所以看到他跟你一起吃饭，我有点好奇，才拍了照。”

　　听到这里，Hannah从一开始的愤怒变成了好奇：“你说他在国内的互联网上很火？”

　　同事赶紧点头：“当然了，你不知道吗？”

　　“现在网上很多人疯狂迷恋他，年轻有为，长得又帅，学历还高，从国外回来不到两年，就把原本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经营得风生水起，可厉害了。”

　　Hannah满意地点点头：“当然了，他可是我们学校出了名的天才。”

　　“在学校的时候就有很多女孩追他，除了我们亚洲人之外，还有一些欧美国家的女孩，对他也是非常痴迷。”

　　“不过，最后还是我胜出了。”

　　女同事赶紧八卦：“那，意思是说，你们真的是男女朋友了？”

　　Hannah冲着女同事眨了眨眼，点头：“当然，看着不像吗？”

　　“不，不是，很般配，男才女貌。”

　　Hannah朝着女同事伸出手：“能给我看看你刚才拍的照片吗？”

　　“当然可以。”

　　女同事把自己的手机递出去，那几张照片就出现在Hannah的眼前，Hannah一边看一边夸赞道：“虽然是偷拍，但是拍的很不错，把我们俩都拍的很好看，而且构图也很好，有种电影场景的感觉，这张图能发给我吗？”

　　女同事听到Hannah这句话时也愣住了，她本以为Hannah怒气冲冲朝她们走过来，肯定是会要求她删照片道歉的，没想到Hannah竟会提出这种要求。

　　“你是说把照片发给你？”

　　“对啊，我的表述有问题吗？”

　　“没，没有，那还有别的要求吗？”

　　Hannah看着手机里照片非常满意，没抬头，直接问道：“什么要求？”

　　“比如让我把照片删掉之类的？”

　　没想到Hannah毫不在意：“无所谓啊，你愿意留就留着，随你处理吧。”

　　看完之后，Hannah把手机还给了女同事：“你直接发给我吧。”

　　聂星竺站在两人中间，注意力不自觉地就被眼前的Hannah吸引。

　　从Hannah说话的语气还有措辞来看，应该不是国内长大的，但是看她的脸，面容长相又是她们差不太多，应该是外籍华裔。

　　身高很高，她165的身高，但是Hannah比她还要高出一个头，应该是175左右，很瘦，她自己不到100斤，在普通人人眼里已经是非常瘦的状态了，但是Hannah比她还要瘦，头发不长，刚及肩膀，很自然的黑色，随性地披散着，肤色是很健康的小麦色，五官说不上特别精致，但是胜在自信爽朗。

　　聂星竺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她原本才刚鼓起的勇气，在见到Hannah的这一刻，心中的那只气球像是被戳了一下，立刻泄了气。

　　她以为贺照用这个有女朋友这样的借口来摆脱对他死缠烂打的女人，但是，Hannah就这么真实地站在她眼前，两个人刚才的亲密也不是假象，那么事实就是如此，贺照没有说假话，他确实不是单身。

　　没有她自作多情的想象。

　　两个人刚才亲吻的那一幕，她也看在眼里，很般配，非常般配，他们坐在旁边就像是误入电影镜头的路人甲，聂星竺甚至觉得，连跟他们在同一场景里出现都是不合适的。

　　“我去下洗手间，你们慢慢聊。”

　　聂星竺实在是不能够再继续待下去，她总想从Hannah身上找出些什么缺点来，比如她刻薄，比如她骄纵，又或者是脾气不好，但是从刚才的那几分钟短短的交流来看，Hannah很随和，漂亮、开朗，更是自信，连外表也是无可挑剔。

　　她没有什么能够比得过Hannah。

　　她凭什么去跟这样完美的Hannah争。

　　洗手池里水龙头打开来，哗啦哗啦的水声让她的心变得稍微平静下来。

　　她捧了一捧清水，浇到自己的脸上，这样的动作能让她舒服不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从小到大夸她漂亮的人也是多不胜数，她知道自己无疑是漂亮的，甚至在某些方面来说，还是非常优秀的存在，她也一直自信自己并不比别人差在哪里，但是在看到Hannah的那一刻，她生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自卑感。

　　好像贺照那么优秀的人就该跟Hannah这样的人才最相配，她显得有些平凡而毫不起眼。

　　手机响了一声，聂星竺拿起来，看到屏幕上有了显示了一条新消息。

　　她以为是同事给她发的微信，顺手点开来，却是好友通过的通知。

　　是贺照。

　　在聂星竺本里彻底放弃的时候，突然跳出来这样的一条信息……

　　聂星竺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以为贺照把她当成了那些骚扰者，所以把她的信息摒除在外，那也是正常，聂星竺想，就这样，不通过也好，不会让她再有过多的妄想，但是贺照竟然接受了。

　　她想起了自己在好友申请里写到的理由。

　　贺照虽然通过了好友申请，但是并没有主动给他发消息。

　　聂星竺犹豫着要不要把钱转过去。

　　如果转过去的话，那么她跟贺照唯一的联系也不会再有，她也没有借口再找贺照。

　　聂星竺握紧手机，最终还是按下了几个数字，将那笔钱转给了贺照。

　　就这样吧，这才是他们之间最好的距离。

　　聂星竺将手机关掉，转身往出走走。

　　她失魂落魄，垂着头，没有看到从后方走出来的人，一个不小心直接就撞了上去。

　　聂星竺头都没抬起来，一个劲地说着抱歉，但是对方没有反应，聂星竺这才缓缓地仰起脸。

　　贺照低头注视着聂星竺，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

　　聂星竺躲开了贺照探究的视线，将头偏到了另一侧。

　　这样明显的反应当然逃不开贺照的视线。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

　　聂星竺只答了两个字，随后又跟着加了一句：“那个钱我已经转给你了，你记得收一下。”

　　贺照唇边有极浅的弧度，漫不经心地说道：“你觉得我是在暗示你还钱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这样做我比较安心。”

　　这样互不相欠，她也没有什么借口再去烦贺照，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OK。”

　　“随便你。”

　　贺照抬脚就走，聂星竺在后面，看着贺照的背影，心脏抽了一下，嘴巴比脑子反应更快，一秒钟后，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刚才那是你女朋友吗？”

　　“这是我的私事。”

　　比起是与否来说，更让她心灰意冷的答案。

　　不管贺照承认或者否认，这样的答案，对聂星竺来说或许她还会有那么一点期冀，但是直接一句私事堵住了她的口，这是彻底把她排除在他的世界之外。

　　也是，他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对不起，我……”

　　“无所谓，这种事我经历得多了，你不必道歉。”

　　这次偶遇之后，聂星竺再没有去主动找过贺照，也没有去制造些所谓的偶遇来跟贺照见面，她想，至少她也要保留一点自己的尊严。

　　更因为同事把那天偷拍的照片放到了网上，果不其然，引起了一阵引起了激烈的讨论。

　　网上大多数人都在感叹像贺照这样的男人果然不可能单身，更多的人是抱着祝福的态度，因为从那张照片上看，两个人确实是男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不少人把女方的信息也挖了出来，聂星竺才知道，原来女方无论是家世学历，还是其个方面，都和贺照门当户对。

　　这才是电影里男女主角的配置，她不过是一个误入主角世界毫不起眼甚至连名字都没有的路人罢了。

　　网上的这些言论，也传到了贺照的耳朵里。

　　应该说事情发酵后的头天晚上，他就知道了。

　　贺照跟Hannah约在家里见面，他实在不想因为这次见面又闹出更多的绯闻。

　　Hannah没心没肺，进到贺照家之后绕着房子到处都转了一圈，一边看一边感叹：“原来你没骗我，真的是独居。”

　　贺照解开了衬衫的两个扣子，再把袖口解开来，将袖子折了上去，打开冰箱，拿了两瓶水，一瓶给了Hannah，自己拧开了另一瓶的瓶盖，喝了一口。

　　“原来在你的思维里，我是连这种事情都要撒谎的人？”

　　“当然不是了，只不过就算你也想洁身自好，但是也很难抵抗对你投怀送抱的女人……”

　　“就像我一样，你不是根本没法拒绝我吗？”

　　贺照在沙发上坐下，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坐，我们谈谈。”

　　“OK。”

　　“你这么严肃的样子还真是少见，我还有点害怕呢。”

　　贺照靠在沙发上，一双幽深黑眸，盯着Hannah，看不出在想些什么，面容沉静，没什么表情，但是就隐约地透露出一种冷淡来。

　　在Hannah和贺照谈恋爱的接近两年的时间里，贺照几乎没有表露出这样的神色。

　　“你想谈什么？”Hannah直觉贺照要说的话并不是他想听的内容。

　　她下意识就选择了一种抗拒的姿态，没有正视贺照，虽然看上去毫不在意，但是握着水瓶的手，暴露了她的不安。

　　“瓶子快被你捏变形了。”

　　这时候，Hannah终于放松了一点，也不再掩饰，笑着道：“你总是这样，在你面前，我什么都藏不住。”

　　“因为你本来就不是一个藏得住心事的人。”

　　“应该说是你太聪明了，你能够很容易关注到每个人很细微的一些动作表情，然后判断出他们的心里在想什么。”

　　“虽然在我们恋爱的那些时间里，你一直在控制，但是很多时候，一些行为和语言，都是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根本没法掩饰。”

　　贺照轻笑一声：“sorry，这可能是我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很难改变。”

　　“从你的话来看，在我们恋爱的那段时间里，你并不怎么愉快？”

　　“NO，当然不是。”

　　“我很开心，因为我是真的喜欢你，我喜欢聪明的男人，你的所有一切都符合我的审美，所以在我们分手之后，我才会再回头来找你，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在我的身上。”

　　“那你当时为什么要提分手？”

　　“因为我感觉不到你对我的用心和重视，我觉得你的心不在我的身上，我想，让你更多地关注我，没想到你轻而易举就同意了，连挽留都没有，或许该说，你根本就没有真正的喜欢过我。”

　　Hannah像是回忆到了什么，有些动容：“但是我不能说你有什么不好，因为在我们恋爱的那段时间里，身为男朋友该做的事情你都做到了，甚至很完美，无可挑剔。”

　　Hannah回头，终于对上了贺照的目光：“但是就是因为这种完美，让我没有真实的感觉，我觉得我们不像在谈恋爱，你更像是在完成一种任务，你认为你是我的男朋友，所以你要把这件事做好，这是身为男朋友的职责，你只把它当成工作，没有感情。”

　　贺照坐起来，正视Hannah的眼睛，问道：“这样不好吗？”

　　“大多数甜言蜜语的男人根本做不到这些。”

　　“你知道，女人总是容易感性的，虽然客观上你做得非常好，无可挑剔，但是我感受不到你对我的爱。”

　　“这些物质上的东西最多只是加成，你懂这种感情吗？”

　　“爱。”

　　“我希望你是因为喜欢我，才会包容我的一切，才会这样照顾我，而不是因为你把这种事情当做责任，当成工作来完成，这是不同的。”

　　贺照说道：“我不明白这有什么不同，结果都是一样的。”

　　Hannah有些急了：“当然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