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机械之心（四） ...
-
咕噜噜翻滚的气泡逐渐溢出杯壁，滴落在长裙机械头的手上。后者执着而亲切地递给程一梦，机械头闪着红光。
“来尝尝看吧？”
液泡堆积成虫卵的形状，随着距离靠近而更加兴奋。程一梦面不改色地拉开距离，在对方发问前故作可怜地低下头：“我可以带走一杯给朋友喝吗？”
“当然可以了，乐于分享的小狗可以有两杯！”
长裙机械头大受感动，又被对方制止：“一杯就好，我想把另一杯送给姐姐喝，很久没有人对我这么好了。”
小柴犬晃着尾巴，绿茶话术不停歇地冒出来。哄得对方眉开眼笑，将封好口的杯子递了过来。
程一梦叼住杯子，道谢后离开了这里。走出门的时候杯子哐一声撞在墙上，硬生生将即将爬出来的液泡压了回去。
叼着这东西走在路上，立刻引来了无数目光。程一梦一路狂奔，终于到3层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大哥，您来找我啊？”
看到他的时候，圆滚滚的机械守卫眼睛一下子亮了。他想过来又不敢，一个员工顺手往他头上丢了个罐子，被自然地收了起来。
直到程一梦走到他身边，他才松了口气：“哥，大哥，你是我亲哥。带带我吧！有什么能帮上忙的您直说！只要你能带我通关就行！”
程一梦把封好口的饮料递给对方。宋涛接过来，困惑地打开了盖子。
焦黑液体疯狂涌出，吓了他手一歪。手中的咖啡机油顿时撒了一地，居然像活了一样蠕动着钻入地面，转眼消失不见了。
宋涛看对方的眼神都不对了：“哥，你是认真的？这啥东西？”
“一款饮料。”
“这东西喝下去能活吗？”
程一梦不可置否：“又不是让你喝的。我可以带你，你去干一件事，看到那个人了吗？去把他撞下去。”
宋涛顺势看去，正好看到正准备下楼梯的白制服员工。他的声音立刻僵了：“我觉得我们还可以考虑一下...”
程一梦面无表情：“你不撞我就把你踢下去。”
话音未落，机械警卫已飞驰而出，一头撞在了那个机械头的身上。后者直接摔下楼梯。只听得一阵噼里啪啦的碰撞声，混杂着员工的惊声尖叫与机械警卫杂乱的滴滴声。
“错误，错误，程序错误，目标错误。”
这么喊完，宋涛干脆地闭眼装死了。程一梦一边把他往后拉，一边探头往下看。员工瘫在地上，晕开软黏湿红的一滩。机械头歪在一旁，屏幕上闪着乱码。
“怎么回事？”
“有人掉下去了，快叫后勤部来！”
“诶呀，看来他的身体完全不能用了...”
周围响起嘈杂的喧闹声。机械犬借着体型优势匍匐在楼梯角落，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
很快有两人赶过来，他们身穿白色制服，胸口别着工牌。其中一个弯腰检查了一下尸体情况，伸手熟练地抓住机械头。一拉一扭，就像是给虾脱壳一样，将整只头从身体上拽了下来。
头颅下方连接着一根长长的机械柱，从本是脊骨的地方抽了出去。歪斜的身体就像条死鱼似的微微痉挛着，几秒就不动了。更多的血喷洒而出，染红了地面。
后勤部人一手拎着机械头，一手捏着一米多长的机械柱。后者不断地扭动着，表面布满密密麻麻的钢丝，淋漓挂满血肉。
听着众人的议论，他满不在乎：“没什么大事，都叫你们下楼的时候小心点了。我去给他换个身体，你们继续忙吧。”
宋涛偷偷看，心里狂跳：“这是什么玩意...”
程一梦头也不回：“装死去。”
宋涛啪的关闭了自己的视觉感应系统，不带一丝犹豫，相当有抱大腿的自觉。
另一个后勤部的人登上楼梯，向他们走过来：“你们看到他是怎么摔下去的吗？”
小柴犬用黑豆眼看着他，碰了碰旁边装死的机械：“咖啡机油洒在地上，它滑过来撞到了。”
“咖啡机油啊...”
那人往地上一看，明明是空无一物的地面，却像是真的瞧出点什么似的。轻轻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我叫清洁拖一下地面，你们别再踩到了。”
“谢谢您。”
柴犬道谢很快，对方没说什么就走了。
宋涛这才敢睁眼：“我们这样没事吗？”
“可能会有点麻烦吧。”
宋涛只觉得一阵凉气往上冒，撞人的是他受罚的肯定还是他。程一梦瞥他一眼：“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他抓狂：“做了这种事肯定要受处罚啊！”
柴犬叹了口气，推着机械守卫往楼下走：“我问你，公司的规定是什么？”
“不需要无用的人，做出贡献必须得到奖励，不允许不公，所有人都要坦率真诚...”
说着说着，宋涛猛然一愣。程一梦淡淡道：“坦率真诚又不要求你友好互助，推个人而已，怕什么。”
“那这不算不公吗？”
“不公是指不公道不合理，你推他下去，和这两条里的哪一条沾边？”
柴犬跃过地面上的尸体，往后勤部离开的方向走去。宋涛头皮发麻：“哥，我们就这样跟着过去？”
“只要不触犯规则，怕什么。”
程一梦目不斜视，等后勤部上的电梯停下来后，他才按了对方刚刚的楼层，拉着宋涛进去了。
宋涛瑟瑟发抖：“哥，你胆子怎么这么大啊，你不怕吗？”
“怕有什么用，怕要是能解决问题，这个世界早就得救了。”
柴犬冷漠地回答，看着机械守卫委屈的样子，语气稍稍温和了些。
“人力资源部给的一天熟悉时间其实就是等我们探查情况，副本不会给必死的条件。趁副本现在还没发生异变，我们必须搜集更多信息。你不觉得这些机械头很像寄生虫吗？就像是电影《异形》一样，它们取代了人类的头，扎根在人类的身体里，还可以随意更换躯体。”
电梯发出嘀的一声，停在了5层。
热闹的声音从电梯门外流了进来，紧闭的门缓缓打开，刺眼的光照在他们身上。
程一梦目视前方，声音平稳。
“人的身体是不可能消化这些机油的，那么是什么东西需要它们，什么东西在消化它们？我需要更多的情报来搞清这些家伙和人类之间的关系。”
他忽然闭口不言，几个机械头向电梯走来，很自然地与他们擦肩而过。
这一层楼是销售部。宽敞的开放式大平厅阳光充足，专门用来和客人洽谈业务。先前见到的后勤部成员正在与销售人员说话，程一梦他们来时已经到了收尾。
销售人员打电话叫了什么。很快便有人推着车从后方过来，销售人员掀开帘子，露出里面的透明盒子。宋涛死死地盯着那东西，猛然涌出一种作呕感。
动物看到同类死亡时总会涌出兔死狐悲感，这是生物的天性。
浑身赤/裸的人类脖颈切面光滑，露出已经被挖空的脊椎。他站立在盒子里，像是订成标本的蝴蝶，这一滩被固定在架子上的皮肉被清理得很干净，皮肉白皙，血肉猩红。甚至叫人从心底生出可怜来。
后勤部成员写了个表，随后将盒子打开，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机械头粗暴地插入了那具身体里。几乎只过了几秒，机械头咔嚓一声转响，睁开了眼睛。
他没好气地说：“是谁那么不长眼撞我，知不知道电梯口打闹很危险啊？”
死亡从他们身上抽离，只要不断更换身体就能获得永生。唯一的弱点仅仅是可以维修的头颅。
人类日常的生活与诡异奇妙地融合在了一起。宋涛干涩道：“我们现在可真是处于怪物窝了。”
程一梦摇了摇头：“你忘记我们的任务了吗？”
对方一呆，他提醒道：“我们得成为公司高层。据我观察到的情况来看，白色制服是普通员工，黑色制服是管理层。我们想要成为管理就得有黑制服，而黑制服无一例外，全都是监控器头。”
宋涛心中升起一种难以描述的惊恐，他颤声说：“大佬，你在开玩笑吧。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是想完成任务，就得加入他们，安装一个机械头！？”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机械之心（四）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