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似水》乐铭澈

4、Chapter 4

　　“爸！爸！”男孩刚瞅一眼表，7：50。便一个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叫嚷着冲出卧室。正看到自家老爸悠闲地在餐厅吃着吐司，喝着橙汁。
　　“爸！你怎么起床也不叫我啊！我都晚了！”男孩一边换衣服，一边大声的埋怨着父亲。古问恒却也不答话，还在悠闲的吃早餐。
　　“你别吃了！快送我去学校！”换完衣服的男孩匆忙的洗了把脸，见父亲还是不动，便大声叫嚷起来。
　　古问恒侧过头，严厉的眼神吓了铭澈一哆嗦。厉声道：“早干什么去了？！现在急了？自己跑去！”
　　铭澈也不叫了，反正已经晚了。凑到自家老爸身边，一脸堆笑的道：“爸爸～～给我请个假好不好？我病了～”听着儿子装乖撒娇的声音，心里好笑，又板起脸来，训到：“欠揍了吧？”话音未落，一记巴掌便拍在了自家儿子的屁股上，虽是隔着裤子，但铭澈仍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老爸“铁砂掌”的威力。
　　继续撒娇道：“Daddy，送我去学校～～”一脸的可怜巴巴。
　　古问恒起身，拎着儿子的耳朵走出家门。
　　车子还没停稳，铭澈便迫不及待的跳出车子，扬扬书包向老爸道别，冲进学校，直奔操场。
　　新生军训的第一天，照例是“誓师大会”。主任发言，校长发言。接下来是军队的领导发言。操场上人山人海，学生列队冲着主席台。
　　铭澈小心的从班级队伍的后方，站到队伍的最后排，刚站好，便觉得耳朵一热，被老爸拎过的痛楚又清楚的感觉到。回头一看，正是贺天熙，黑着一张脸，瞪着古铭澈。贺天熙仍是比古铭澈高多半头。男孩被这么一拧，呲牙咧嘴。队伍的后方是各班的班主任老师，前边又有同学。铭澈同学恨自己刚才怎么没看到贺天熙。又不想在这么多老师面前丢人，便忍痛小声求饶：“老师，我错了，您别拧了。疼……”
　　贺天熙心头怒气难消，又不好在这么多人面前发火，重重地“哼”了一声，松开了手。男孩也不敢揉耳朵，小心翼翼的转过身，面向主席台。主席台上讲得什么，铭澈丝毫没有听进去。只是在想，贺天熙好像没有这么容易就饶了自己，我讨厌找后账！男孩愤恨的这样想着。却没有注意到已经给各班分派了教官。
　　贺天熙和教官简单介绍了一下班里的情况，便冲着队伍后方叫：“古铭澈，卓翼，出列！”
　　两个瘦瘦高高的男孩，向教官点头问好。贺天熙指着古铭澈对教官说：“这是古铭澈，是班长。”又指向卓翼道：“这是卓翼。副班长。有事你就找他们俩就行。”
　　铭澈这才注意到教官，中等身材，面貌并不出众，但是在军装的映衬下，格外精神。
　　教官让体委整队，带到训练场训练。贺天熙在铭澈耳边小声的道：“下午训练完留一下。”
　　铭澈瞬间石化。
　　军训总是老一套，无非是整理着装，走路，跑步，踢正步。铭澈觉得这一天下来，走路走的都不会好好走道了，还是夏末，穿上长袖的军训服装还是热。中间休息的时候，大家都躺在塑胶跑道上眯着眼睛看天。
　　午饭铭澈是和卓翼在学校食堂草草的凑合了一顿，铭澈打了一份米饭，一份宫保鸡丁，一份番茄炒蛋。卓翼拿着勺子指着铭澈说：“你看看你嘴上起的泡，还吃辣的！”
　　“唔，上火了。”铭澈一脸的疲惫。
　　“不会吧，才一上午，你就累成这样？好歹你也是咱学校运动会的明星啊。”卓翼一边往嘴里放米饭，一边调侃道。他说的并不假，铭澈曾经在学校运动会跑过800米，拿了个第一。
　　铭澈拿勺子戳着米饭，道：“心累……”卓翼没有答话，自顾自的吃饭。铭澈暗道，你哪里知道我的痛苦。
　　下午的训练显得格外长，一直到太阳将将落山，主席台上的军队的一个排长才宣布训练结束。
　　铭澈把训练服装抱在怀里，提着背包，缓慢移向贺天熙的办公室。男孩穿了一件白色的休闲T恤，黑色的宽边，上面有大大的卡通图案，铭澈戴上鸭舌帽，把帽檐儿压得很低。夕阳的余光洒在男孩的身上，拉长了男孩的身影。
　　铭澈刚进办公楼，就觉到口袋里一阵震动，来电显示是“贺子墨”。铭澈推开手机滑盖，索性走出办公楼，坐到校园的长廊里，长廊被层层叠叠的紫藤覆盖。
　　“澈仔～～在这里真的是烦死了！”贺子墨在电话的那段扯着嗓子叫道。
　　“怎么啦？”铭澈听到子墨的声音，不觉放松了身心，不用拘着了，显示出男孩特有的活力。
　　“哎呀，那个教官啊，罚我俯卧撑，还有还有，食堂的饭都好难吃，米饭里有沙子，这里的人都跟书呆子似的，军训都不知道玩，都在预习课本，烦死啦！！！”贺子墨一股脑把在新学校的烦恼倒出来。
　　“嘿嘿……”铭澈坏坏的笑笑，“你要不要和你老爸诉诉苦水？”
　　“你……你太不够意思了！我都要烦死了！”贺子墨听到自家老爸，顿时泄了气。自己这点事要是被老爸知道，还不得……此事不宜想象!
　　古铭澈也不再打趣贺子墨，道：“其实都有不适应的，就像不想当班长，可是你老爸非要我当班长。我过得好累啊～～慢慢适应吧。”
　　听到这里，古铭澈身后的男人皱皱眉，仍不吭声。
　　“唔，小澈当班长了！我回去你要请客啊！”贺子墨来了兴致，“小澈为什么不想当啊？”
　　“我累！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你在那边要好好的啊，别让我担心。一个人在外边会很不容易的。”铭澈缓缓的道，眼神中似乎有白茫茫的浓重的雾气，迷离，伤感。
　　“嗯……我知道啦，我会好好的，你也是啊，你做了班长，老爸的要求会变本加厉的。”贺子墨不再说笑，只是觉得有一个朋友在远方一直关心着自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行了行了，不说了，你爸还找我呢，改天再聊啊～～”铭澈想起了自己还有正事。
　　“嗯，好，挂了。”
　　铭澈听到电话那端传来“嘟嘟”声，才缓慢地把电话拿离耳边，滑上滑盖。刚要起身，却被温厚的男声吓了一跳。“拿过来。”
　　铭澈猛的回身，看到的是贺天熙一脸的严肃，不苟言笑。看到贺天熙冲自己手里的手机努努嘴，有些不情愿，紧紧的攥着手机不撒手。
　　“拿过来！”贺天熙加重了语气。
　　铭澈低下头，把手机递到男人面前。贺天熙接过男孩的手机，没有丝毫的迟疑，扬手重重的摔在了石板地上。
　　男孩听到“啪！”的一声，猛然抬头，贺天熙仍然只是那样瞪着自己，黑色的手机躺在地上，滑盖被摔开了。古铭澈没有再看，低下头。贺天熙并没有就此饶过男孩，道：“捡起来。”
　　古铭澈这次没有再反抗，缓缓的俯下身子，捡起破碎的手机，握在手里。贺天熙转身走向自己的车，古铭澈快步跟上男人。男人只是掷地有声的两个字，上车！铭澈拉开别克英朗的后车门，迟疑了一下，坐了进去。
　　一路上，铭澈只是低头看着手里的手机，试着开了一下机，没有任何反应。这次应该是坏得很彻底了。男孩卸下电池盖，拿出SIM卡，捏在手里看了看，放进了包里，手机却一直在手里转来转去。
　　铭澈正在愣神，方觉车子已经稳稳的停了下来。铭澈下车发现是到了一家餐馆。以前和老爸老妈来过，有几道特色菜是铭澈非常喜欢的。快进餐厅门的时候，铭澈猛然回头发现停车场的一角停着自家的凯迪拉克。铭澈跟着贺天熙走，不言也不语，贺天熙从上了车就没有再搭理男孩。
　　三楼拐角的小雅间里，古问恒正和远在英国的妻子电话交谈，时不时传出笑声。铭澈在雅间门口愣了愣。
　　古问恒见儿子和贺天熙进来了，仍是听着电话，一手比划着让贺天熙坐，一边对妻子说：“铭澈过来了，你和他说吧。”说罢，把手机递给古铭澈。铭澈把背包扔在椅子上，拿着手机跑到三楼的小露台上，避开了餐厅的喧嚣。
　　“妈妈。”铭澈的声音似乎有些哽咽，想到了这些天的事，不觉有些委屈。
　　“儿子，Declan的签名海报我拿到了，是寄给你还是下次我回去再带给你？”没有一个在远方的母亲担心儿子吃不饱穿不暖的问候，还是很兴奋的平等的和儿子交流，Declan是铭澈很喜欢的歌手，纯澈的声音近乎天籁。
　　铭澈也被老妈兴奋的语气所感染，听到自己梦寐以求的礼物很惊喜，高兴的道：“哎呀，还是你回来再带给我吧，邮寄太慢了！上次圣诞节你在芬兰给我寄的贺卡，你都回来了，贺卡还没有到。
　　“那好吧。小澈，在新学校感觉怎么样啊？”
　　“还好吧，我当班长了。”说到自己的新学校，新生活，男孩的声音和神色黯淡下来。
　　“嗯，你不一直都是班长吗？怎么？不想当？”母亲似乎听出了儿子语气中的不情愿，疑惑的道。
　　“嗯，不想当，可是非要让我当，烦。”
　　“可能是你贺叔叔要锻炼你吧。既然当了就好好干，别让他失望，也别让妈妈失望，妈妈相信你！”一个母亲，并没有絮絮叨叨的劝说儿子，只是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与希冀。
　　铭澈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妈妈，我会努力的。
　　铭澈和老妈又简单聊了几句，才挂掉电话回到雅间，菜已经上好了。铭澈看着餐桌上的可乐鸡翅，柠檬尖椒鸡翅，还有清淡的炒肚丝，不自觉的舔一下嘴唇。心情在美食的引诱的，舒畅万分。暂时忘了一天的不愉快，忘记了心爱的手机被惨摔得悲剧。但是一切只是刚开始，真正的“悲剧”还没有开始，喜剧也还没有开始，真正的快乐真正的成长是隐藏在苦涩背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