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他对我心怀不轨》顾南北

54、崽崽让我养的第五十三天

　　顾衍行心里知道电话是贝嘉泽打来的，明明几天前他们还睡在一起，做了这世上所有爱人会做的，最亲密的事，不过是几天的时间，却变得和陌生人无差别。

　　小庄似乎对这里有很深的阴影，从下车开始就一直在抖，又被手机铃声吓了一跳，现在整个人都躲在他背后，攥紧他的衣服：“顾……顾哥，是谁的电话，你怎么不接？”

　　顾衍行眯眼盯着别墅二楼窗户边的人影，心里不是滋味儿，他闭上眼做了个深呼吸，不断地在心里告诉自己今天来的目的，他想带走阮华清，原原本本毫发无损的阮华请，但想要这么做，和贝嘉泽之前的碰面避无可避。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果不其然看见玻璃屏幕上“贝嘉泽”三个字，按下接听键凑到耳边。

　　“哥哥。”对面传来贝嘉泽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熟悉，却又不那么熟悉。
　　顾衍行握紧手机，喉结上下滚动，声音淡淡：“怎么了？”

　　贝嘉泽站在窗边，低头看着不远处的两道人影，但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顾衍行身上，明明事实已经摆在两人身边，但贝嘉泽依旧没把话说明白，而是问他：“哥哥，今晚回来吃饭吗？”
　　仿佛他还是那个在家里等他回来吃饭的弟弟。

　　但两个人心里都明白，再也回不去了。
　　发生的事实无法磨灭，这将是一道永刻心里的痕迹。

　　“你之前看中的表，我这次出差刚好碰到就买了，等你回来我给你戴好不好？”
　　“还有西装，上次量身打造的西装也做好了，店里打来电话通知我们去试穿，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明天过去可以吗？”
　　“要是明天没时间，后天也可以……”

　　顾衍行全身绷紧，几乎是贝嘉泽每多说一句话，他的情绪便在失控边缘迈出一步。
　　最后睁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之间的距离，思绪万千。

　　“有意思吗？”顾衍行开口，声音有些沙有些哑，仿佛全身的力气被人抽走，他现在只是个没有理智的机器，所有的理智全都停留在了得知贝嘉泽真面目之前。

　　他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相信贝嘉泽，他是你亲手养过的崽崽，又怎么会变成你完全不认识的人。
　　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告诉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贝嘉泽沉默了半晌：“哥哥这是什么意思？”
　　“我问你，这么做有意思吗？”顾衍行脸上带着笑，却是讥笑，“贝嘉泽，是不是现在的你才是真正的你，你善于伪装，把所有人都算计在内，你看着所有人被你玩弄在骨爪之中，是不是很得意。”

　　贝嘉泽脸上表情是不加掩饰的失望，耳边顾衍行的指责如同棒槌不断在两人关系的大鼓上用尽全力的敲打，隐约可见的鼓膜有破损的倾向。
　　大概，他们关系也到头了吧。
　　贝嘉泽再不情愿也只能选择相信这个事实。

　　“顾衍行，你非要做到这一步吗？”贝嘉泽阴沉着一张脸，手掌抵在玻璃上，慢慢倾身。
　　“你说我骗你，利用你，那么你呢！”贝嘉泽无法相信从阮华清嘴里套出来的话，得知他的来历，得知他的任务，得知他的归途。

　　他的出现是场意外，而最终的结果却只是昙花一梦。
　　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一个阮华清就够让他受的了，不过是哥哥“曾经”的伴侣罢了，却想拿这件事拿乔，威胁他警告他。

　　贝嘉泽以为自己是不在乎的，但每当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眼前不断地浮现出他和顾衍行的，阮华清和顾衍行的，自己仿佛身处在旋涡之中，四周的一切都像是镜花水月，他什么都抓不住。
　　他从来都是一个人，所有的选择只要和他沾边，他都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所以，他想反击。

　　顾衍行心里不是滋味：“我们谈谈，见面谈。”

　　从刚刚看到别墅的瞬间，顾衍行心里就觉得奇怪，当他推开大门时总算明白心里的怪异到底是从哪儿来的，这不正是他“曾经”的住宅。
　　他心里咯噔一声，听到楼上传来的脚步声，扭头看过去，目光落在站在楼梯最上面一层的贝嘉泽，那双熟悉的眼神里藏着数不清道不明的思绪。

　　他……知道了？
　　知道了他其实并不是“顾衍行”。
　　并不是这个世界的“顾衍行”。

　　顾衍行无声地张了张嘴，想问却又不知道该如何问起来，因为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突然，贝嘉泽从楼上走到他身边，全身忽视旁边抖得不成样子的小庄，签起他的手，与自己十指紧扣。
　　不久前，两人在屋子里肆无忌惮地享受着，十指紧扣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个动作，现在做来却有一种物是人为的错觉。

　　“哥哥，现在有什么感觉？”贝嘉泽笑着说。
　　顾衍行低头看了眼，没把手抽回，任由他把玩的小动作，但一想到自己来的目的，依旧开口询问：“阮华清在哪儿？”

　　“哎。”贝嘉泽松回手，双手背在身后，一脸纯真，“哥哥，你不该说这句话的。”

　　“什么……”顾衍行嘴边“意思”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就看到贝嘉泽身后出现四五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齐齐将顾衍行和小庄围住。
　　小庄惊吓之余紧紧抓住他的袖子，声音哆嗦：“顾……顾哥，我们现在怎么办啊？之前欺负我的人就是他们，要是被他们抓住我们就死定了。”

　　贝嘉泽忽然觉得小庄的手太过碍眼，上前猛踹了一脚，正中他心口位置，小庄噗通在地上滚了一圈。

　　顾衍行遵从本能想要去看看，去被贝嘉泽抓住手腕，他试着抽回手，却没抽动，因为贝嘉泽的力气太大了，挣扎间手腕处多了一圈红痕。

　　他再也控制不住，平时的矜持理智当然无存，眼尾处泛着红，难以掩饰怒意：“贝嘉泽，小庄说的果然没错，你就是个车头车尾的疯子”
　　“小庄！小庄！小庄！又是他！”贝嘉泽死死地盯着他，突然一把甩开，“顾衍行，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不信，别人说什么你都信，你现在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要站在我对面！”
　　“顾衍行，对你来说，我到底是什么！”

　　顾衍行心脏堵得厉害，伸手想要抓住他，可与指尖擦肩而过的只有那一片布料。
　　仿佛他和贝嘉泽之间的关系，似乎也断了联系。

　　贝嘉泽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再出声又是那副理智到极致的模样，说出来的话也没什么情绪：“你不是想见阮华请吗？我带你去。”

　　顾衍行默默看了一会儿贝嘉泽，明明他有了一切，可为什么看上去还是那么不开心。
　　刚刚，他对贝嘉泽是不是太严格了。

　　“跟我走吧。”贝嘉泽给了个眼神，手下心领神会，一左一右架着小庄离开，而他似乎料到顾衍行会说什么，先他一步开口，“你最好不要试图帮他开口求情，你不是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为达目的，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果然——
　　顾衍行并不意外：“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贝嘉泽嗤笑了声：“我还以为你想继续藏着不肯承认，我原本还觉得继续陪你玩这把戏似乎也不错，毕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碰到这么有意思的事。”
　　顾衍行仰头看着他，不说话。

　　在来之前他就想过，等亲自见面后他要说什么。

　　哪怕项雷、小庄说得多么信誓旦旦，可心里的天平早就失去了平衡，以及选择贝嘉泽这一边，但事实却狠狠地在他脸上甩了一巴掌。
　　眼前的贝嘉泽熟悉得很陌生。

　　他不知道用什么词才能形容眼前的他，到最后叹了口气。

　　“嘉泽。”顾衍行的声音听上去很累，别墅里明明很空旷，但他却觉得有些闷，嗓子眼似乎有团东西抵着，无论怎么吞咽都依旧保持刚刚的难受。
　　而贝嘉泽突然的靠近，吓了他一大跳。

　　顾衍行刚要开口说话，就被贝嘉泽紧紧握住肩膀，将他推向墙面，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贝嘉泽近乎咬着牙的声音也在耳边响起：“顾衍行，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想好了怎么利用我，对付我，你对我是不是只有算计？我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

　　顾衍行无声地张了张嘴，试探几个来回后依旧没说什么，而是问他：“带我去见阮华清。”

　　贝嘉泽能知道这么多秘密，必然和阮华清有关系，他现在不清楚阮华清的状况和他是不是一样。
　　项雷的话虽然不能听，但有一句话没说错，现在的贝嘉泽就是个疯子，谁都不知道他下一秒会做出什么事情，哪怕是他自己也控制不了。

　　几乎在顾衍行话音刚落，贝嘉泽的情绪便有了明显的欺负，挑着刺的声音碾磨道：“顾衍行，你还真是好样的，你想见你那位相好是吗？我亲自带你去见。”

　　顾衍行手腕被他拽紧，整个人几乎跌跌撞撞跟在他身后，穿过七弯八拐的走廊，终于停在一扇漆黑的铁门前，滋滋一声打开后，顾衍行忍不住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