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魔教卧底》最白

23、若只初见（七）

　　左明曜心里渐渐安定下来，简鱼见状，轻声道：“天还没亮，你再睡一会吧。”

　　左明曜躺下来，简鱼吹灭了烛火，房间内顿时又是一片黑暗。但听着大师兄的呼吸声，黑暗中隐隐能看到他的轮廓，忽然觉得安心不少。

　　简鱼心想，小孩子真是好哄啊。

　　他等左明曜入睡，继续去打坐运功，一夜过去，丹田内又积蓄了一些内力。白同莆教他的功法一直在体内默默运行，简鱼摸不清楚这股内力是怎么回事，就放在那里不管了。

　　第二天一早，简鱼正在外面逗猫玩，听见里面的动静。没一会，左明曜就洗漱好了出来，头发随意扎起来，穿着不合身的外门弟子制服。简鱼微微扬起眉，盯着他衣服上的破洞，左明曜没注意到他的眼神，打了个招呼就匆匆离开，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左明曜就回来了。

　　“你不去听课吗？”简鱼纳闷。

　　左明曜把打包的食物放下来，说：“师兄让我们自主练习，半个月之后再切磋一场。”

　　简鱼很久没接触外门弟子的教习，忘了这回事。两人一起吃了早饭，随后前往瀑布那边，那里空间大一些。流水潺潺，左明曜练剑，简鱼就在旁边打坐运功。之后两人切磋，左明曜又在十招之内输给简鱼，简鱼道：“你要把所有招式当成一个整体，不要执着于某一招一式。这样吧，我教你几个连招，你先练熟了再说。”

　　他给左明曜教了一套连招，左明曜基础扎实，又肯苦练，一天就练熟了招式。简鱼心想他学得挺快，又教了另一套连招。这些招式本质仍然是普通剑法，但这样用出来便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过了几天，左明曜将他教的连招都练得滚瓜烂熟，又和简鱼切磋一次，这次坚持到了十五招，他手中树枝被打掉，一屁股坐在地上。

　　左明曜不明白，跳起来道：“再来！”

　　简鱼笑了笑，又和他切磋一次，第十五招的时候，他招式被断，简鱼的树枝抵在他胸口点了点，勾起嘴角，道：“你想想，自己是输在了哪里。”

　　左明曜提着剑喘气。

　　“学武并不是体力活。”简鱼温声道：“再多想想，明曜，无论做什么都多想想。”

　　他目光沉静，倒映着盈盈的水波和湛蓝的天空。

　　左明曜静下心来，简鱼和他切磋，从不用内力和其他招式，甚至连轻功身法也没用过。同样的招式，为什么赢的人是大师兄，因为大师兄的每一招，都用的更准确。

　　“大师兄，你怎么知道我接下来要出哪一招？”

　　简鱼拍了拍手，道：“练好自己的招式很重要，但你也要学会观察对手，不是看着他那么简单，你要想他接下来会怎么做。”

　　左明曜明白了，但这一步却不知道该怎么练习，简鱼道：“我去给你抓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来。”

　　他说着便走了，左明曜一时心里纳闷，又有些忐忑，心想大师兄难道要带个师兄弟过来吗，他一时甚至在想谁和自己旗鼓相当。过了一会，大猫率先跑回来，左明曜抬眼望去，只见简鱼提着只兔子回来了。

　　……这就是和我旗鼓相当的对手？

　　简鱼让左明曜观察兔子的动静，抓住它，但不可伤了它。左明曜依言去抓兔子，那兔子十分灵活，他一时竟然抓不到。但每当兔子要跑出范围的时候，简鱼就凌空扔出一枚石子，逼兔子往回跑。就这样练了一天，左明曜终于抓住了兔子，他刚要告诉简鱼，只见简鱼又抓了两只兔子回来。

　　刚开始左明曜一门心思抓兔子，后来他思考的时间越来越长，动作却越来越慢。到了第三天，他一口气抓住三只兔子，简鱼又去抓了六只兔子，让左明曜抓。

　　又过了两天，左明曜的眼力和身法都越发灵活，他最多能抓住八只兔子，再多就不行了。简鱼见状，把那些兔子都放了，又和他切磋。

　　“你仔细看着我。”简鱼道。

　　两人动作都很慢，左明曜一边思考一边出招，简鱼则是在配合他的速度。先是常规对了几招，左明曜忽然进攻右手，简鱼要不回防，要不转攻，他转了半圈，轻盈地躲开攻击，又使出一招“回雪式”，左明曜却已经用“长风式”挡住了他的进路，简鱼的招式落空，两人又对招十几回合，打了个平手。

　　简鱼拍了拍手，笑道：“不错不错，如果无法预测对方的招式，那就逼对方走你预测的路线，你能自己想到这一点，很好。”

　　他越看越觉得明曜是个可塑之才，他这套东西曾经想教给二师弟，可惜黎星剑不以为意。后来想教给三师弟和四师妹，他们又理解得十分艰难。至于楚稞，则完全不适合这种套路。

　　左明曜得了他夸奖，心里自然高兴。之后两人常常切磋，左明曜独自练剑的时候，简鱼就在旁边钓鱼。他自己做了根简单的钓竿，用小虾做诱饵，把鱼钩扔下去，便施施然坐下来。大猫对此满怀期待，就蹲在他旁边等着。

　　除了练剑，左明曜自己还抓兔子来练习，他学着简鱼的手法，扔出石头逼兔子往回跑，但准头和力道都不对，简鱼见状教了他飞叶摘花的手法，又要求左明曜不能伤到兔子，道：“这些兔子也算你半个师父。”

　　这个手法比练剑还更有意思一些，左明曜乐在其中，从早上练到晚上。天快黑的时候，他意犹未尽地去叫简鱼，发现大师兄还在钓鱼，而鱼篓里空空如也。

　　简鱼颇为诧异：“奇怪，难道是饵料有问题么？”

　　左明曜也不明白：“也许是吧。”

　　大猫等了一天也没吃到鱼，伸了个懒腰，走到河边，一伸爪就捞了条大鱼上来。

　　简鱼：“诶……”

　　左明曜：“唔。”

　　简鱼：“我明天换个饵料试试。”

　　左明曜：“为什么不下水抓呢？”以大师兄的身手，下水去抓的话一定很快。

　　“我不喜欢水。”简鱼收起钓竿：“走吧，回去了。”

　　时间流逝，左明曜进步飞快。这天简鱼让他拿起剑，两人在瀑布前切磋，打得有来有回，简鱼也不用太迁就他，只见招拆招。左明曜越打越顺，进攻越发凌厉，他使出“长风式”，简鱼以“回雪式”应对，紧接着左明曜又以“行江式”继续逼近，简鱼用出“断水式”，左明曜眼前一亮，以“回龙式”抢先一步，不仅挡住了简鱼的攻势，还一剑刺进他毫无防备的右臂。

　　这是第一次他输给简鱼的地方，现在他终于胜了一招！

　　寒光闪过，左明曜忽然想起手里拿的是剑，连忙想要变招收剑，但这一下急冲疾缩，他控制不住，反而自己吃了力道，往后跌去。

　　简鱼拉住他的手腕，扶他站直，笑道：“你还伤不了我，不用担心。”

　　此时已经夕阳西斜，简鱼的脸抹上了一层淡淡的橘色，霞光在他的睫毛上跳跃，他的笑带着温暖而神秘的色彩，左明曜的心猛地一跳，仓皇收回了手。

　　简鱼愣了一下，随后道：“明天就是小考，你已经练的差不多了……不过，我还有最后一件事要教你，把剑拿起来。”

　　“你攻过来，不用留手。”

　　左明曜直接以“行江式”冲过去，这是普通剑法中最为凶猛的招式，简鱼一动不动，直到剑尖抵在他胸口，简鱼伸手轻轻捏住了剑身，左明曜无论怎么用力，剑都纹丝不动。

　　“我教你的，只是战斗的技巧，但你不可能遇到的每一个对手都和你水平差不多。”简鱼道：“所以我最后要教你的是——”

　　“一力破十会。”

　　只听咔嚓一声，以他的指尖为中心，剑身寸寸裂开。

　　直到回去之后，左明曜仍然沉默不语。他本以为自己勉强跟上了大师兄的背影，没想到那只是冰山一角罢了，他离得还太远。

　　他不仅难过，还为之前的心悸感到羞愧。

　　简鱼并未多说，要是一味说的太多，别人不一定能听进去。只有自己吃到教训后再思考，才算真正学会了。两人吃完晚饭，简鱼像之前那样打坐运功，等他睁开眼睛，发现左明曜也没有去睡，而是和他一样打坐，练习内功提升修为。

　　简鱼笑了笑。

　　第二天一早，左明曜睁开眼睛，发现外面天已经蒙蒙亮。他一整晚没有入睡，身体却并不觉得疲惫，反而暖烘烘的，也不曾做梦，不管好梦还是噩梦，总之是非常平静的一晚。

　　左明曜匆匆洗漱，简鱼在外面逗猫，见他出来，目光落在他杂乱的头发上，道：“你过来。”

　　左明曜不明所以，还是乖乖过去，简鱼拿出一根青色发带——这是他之前常用的一条，左明曜那天带回来，还顺便洗干净。简鱼帮他扎了个低马尾，用发带绑好，看着比之前干净利落多了。

　　从简鱼伸出手，左明曜就屏住呼吸，浑身紧绷，直到听见他说了句“早点回来”，才慢慢缓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