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攻力证他比事业重要!》王书叽

3、第 3 章

　　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们总是有挥霍不尽的精力，即便已经打打闹闹一整天了，下课铃响起那一刻教室里瞬间又是一片不知疲倦的喧闹，第四节课还没下课时，男生们就收拾好了书包。

　　放学铃一响，老张端着他的陈年老茶杯刚走出教室，王晓铭就提着单间包的肩带往后一甩挎在身侧站起身来，自以为潇洒的靠在门口等向晨霜和陆栩。只可惜他胸前的小肥肉长得稍稍有些肆意，肩带被拉得紧绷，夕阳下的影子沉默地讲述出一种敦实的厚重感。

　　向晨霜挎着同样早就收拾好的单肩包朝门口走，少年的身躯刚长开，肩将将有些宽度，背却还有些单薄，腰细腿长。走到门口伸手勾住王晓铭的脖子，两人的影子排在一起，壮硕和细长形成鲜明对比，一边走着还要偏过脖子朝身后跟着的陆栩说话。

　　学校门口是一条挤满了摊贩小吃的小路，路两旁载着的榕树也不知道长了多少年了，叶子生长得密实，三四米高的树冠挨挤着，阳光甚至找不到几个缝隙能让自己钻，榕树须七零八落的垂落下来，风吹过就勾勾搭搭地纠缠几下，之后再在重力的作用下吊在自己原本的位置。

　　三人站在路边上等着凉面摊的老板拌凉面，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们不时打闹路过，原本幽静的小路被青春的少年们嘻嘻哈哈地变成闹市。

　　每个摊贩面前都围着一波学生，围得最多的是凉面隔壁的炸串。
　　凉面终于好了。
　　嗦了一口面，向晨霜语气悲伤地感叹，“今天又是没抢到炸串的一天。”

　　“咱就当减肥了呗。”小胖同学吃啥都行，没吃着炸串有凉面也挺满足。
　　“实在想吃就晚点等大家都散了再去也行。”陆栩瞟了一眼向晨霜，他正盯着炸串摊嗦面。

　　“胖，咱长身体呐，减啥肥？但要是等人散了估计都得七点了，那吃了回家身上的味儿散不干净，我妈得叨叨我一晚上，算了算了。”

　　向晨霜的母亲赵女士，因为在自家小区门口开了间小卖铺，小卖铺门前还摆了两桌麻将，小区里退休了的、不用上班的阿姨嬢嬢太婆些天天聚众搓麻将，顺便八卦一下小区里的大小事，小卖铺成为小区第一信息集散中心。

　　大到国际局势，小到一单元三楼在阳台养了只公鸡是因为户主的老家拆迁所有的东西都卖了就剩只鸡，是婆婆对故乡的唯一念想，不准儿媳妇杀。

　　前年小区门卫大爷突然换人，小区第一信息集散地第一时间就得到消息，原门卫大爷是得了甲肝，现门卫大爷是他弟弟。顺便经过几天的热切讨论后，还得出大爷就是因为不自己煮饭，天天吃路过小摊的凉面豆花儿啥的才不幸患病。

　　对于这个结论，向晨霜是不相信的，他更觉得是大爷天天作息和三餐不规律、日夜颠倒才患病。
　　但他不相信没有啥用，赵女士十分相信，严令向晨霜和他弟不准在外边乱吃小摊食品。

　　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向晨霜的对策是每天放学吃之前就脱下校服外套，吃完后就慢行回家，让大自然的小风净化掉身上小摊食物特有的味道再回家。

　　嗦完凉面，向晨霜把塞包里的校服外套抽出来穿上。
　　“栩哥，我能借多少呀？”满足了食欲，小向同学开始准备搞事业。

　　“借钱？霜儿，这不是才月初么？你干啥了就没钱了？”小胖有些诧异，他和向晨霜每月十块零花钱是向老爸和他爸一起决定的。

　　向老爸和王老爸都供职于县钢铁厂，作为同一批考进厂的工人，两人开始暗自进行小斗争，你这个月升小组长我下个月就算送礼也必须升，你这个月先进那下个月现金必是我的，升技术员都是同时升，就连厂效应不好了两人摆烂都是同时开摆，你媳妇辞职开了小卖铺，那我媳妇也不搁厂里干了，直接开起小饭馆。

　　两人斗了将近二十年，向晨霜和王晓铭从出生就逃不开彼此，就算年龄不同，学校那也必然是同一所，不然不好比成绩。自从向晨霜穿过来以后，英勇地连跳两级，和小胖一起升入初中，那更是助长了向老爸和王老爸的竞争风气，直接找关系把两人调成一个班。

　　然而小向同学因为不想学数学，迅速与同样不想学习的小胖同学讲和，两人开始常年竞争班级倒数第二。

　　古人诚不欺我，只要有相同的敌人就能成为朋友，向老爸与王老爸均对儿子的成绩束手无策，竟然开始握手言和，联手整治小向和小胖，才得知儿子已经结盟了。

　　作为两个家庭友情促进剂的“霜胖娱乐组合”被揍成“霜胖学习互助小组”，在反复挨揍的日子，两个家庭开始建立深厚友谊，每月十块的零花钱也是两个家庭共同执行的方针。

　　“不知道，她走后我就没动过她留下的东西了，明天把存折拿上去县银行看看吧。”陆栩接过向晨霜吃完的凉面盒子，往身侧的大垃圾桶扔。

　　“霜儿，你要那么多钱干嘛？要开始早恋了？是今天送情书那个么？别说，人家长得还挺好看诶，就是有点害羞，把信封塞给我，只说了一句话就跑了，她哪个班的我都没来得及问，信里写了么？”

　　“胖，格局要打开，咋能每天除了吃喝就是想早恋？我们要跳出思维定式，走出舒适圈，跟我创业吧，我带你。”

　　“是你上次跟我说啥的电子产品，是广阔天地大有前景那个？你要开始搞了？”
　　“不是那个，那个暂时还太高端，再等两年，现在先搞点启动资金。”
　　“咋搞？”

　　“投资大型国家产业，合作共赢。”
　　“嗯？啥玩意？什么时候的事？在哪儿？”

　　“时间顺利的话是明天，地点在交桂巷16号，明天一起去吧，有多少钱带多少，我带你长长见识。”

　　话音落下，三人走到小路的十字路口，向晨霜先朝小胖挥手告别，看着他带着迷惑的表情向右拐，然后转身朝跟陆栩说话，“栩哥，明天周五，后天银行都不上班了，咱中午早点翘了吧。”

　　“行，但事情办完了你就必须得认真学习了，小霜，还有两个月就高考了。”陆栩站在小路末端的最后一颗榕树下，树叶的阴影打在他左脸上，高挺的鼻梁让阴影曲折了一下，挤过树叶的细碎阳光洒进那双好看的眼睛里，微微眯着的双眼似乎在述说着主人的坚定。

　　“放心吧栩哥，那咱明天见。”向晨霜说完就趁着绿灯朝十字路口中间跑了。
　　陆栩看着前面没心没肺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直到某人的背影汇进对面的人流看不太清了，才向左转回家。

　　向晨霜挎着没装几本书的书包慢悠悠地往家走，想着明天要干的大事，心情极好，到小区门口时挂在天边的太阳基本只剩一线了，路过自家小卖铺时还打算顺两根冰棍。

　　已经到了各家要准备晚饭的时间，小区信息集散中心的阿姨嬢嬢们基本都回家了，赵女士正在收路边支着的桌凳，向晨霜赶紧上前搭手帮忙。
　　边搬凳子，赵女士边发问，“你们咋放学一天比一天晚了？今天天都要黑了。”

　　向晨霜心说因为天热起来了，味道散得慢呗，嘴上却答得飞快，“妈，这不是高三了嘛，老张天天留堂讲题，还没放学我肚子就饿了。”
　　高中生的胃是无底洞，肚子饿了是真的，虽然干了碗凉面垫了垫，但也不大抵事，向晨霜委屈得也是情真意切。

　　儿子是亲生的，赵女士有些心疼，“那赶紧放下，别搬了，快回去让你爸抓紧炒菜，下班的时候他还买了两条鲫鱼，这会儿汤也该好了，你先回去喝一碗。”
　　“都饿过了，也不急这一会儿，我先把桌子搬了，这重。”

　　搬完桌子，向晨霜拉开小卖铺里的冰柜，飞速地抓了两根，“妈，我给小弟带根冰棍啊。”说完不等赵女士回答就往家里跑了。

　　跑了几十米就到了自家单元楼下，撕开冰棍的塑料袋，一边吸溜一边上楼，在走到自家门前时两口咬碎剩下的冰棍儿，全部含进嘴里，哈着寒气开门进屋，向夜雨正瘫在客厅的老式皮沙发上在看电视。

　　二十五寸老式电视连遥控器都没有，得按键调台，还不如流畅画质清晰，看过五十寸液晶屏蓝光画质的向晨霜表示嫌弃，向夜雨却看得津津有味，连他哥回家了都没舍得移开眼神看他哥一眼，只轻飘飘地赏了一句，“哥，爸叫你去厨房喝汤。”

　　向晨霜换好拖鞋，无语地瞄了一眼电视，果不其然又是小神龙俱乐部，把剩下的冰棍递给某大爷，向晨霜撇嘴嫌弃，“大爷，您下学期都要初二了，还看少儿节目呢。”

　　奈何向夜雨沉迷小神龙根本无暇分心理会他哥说了啥，接过冰棍说了句谢谢就不理他哥了全程连头都没抬起来过。

　　前几年厂里效益开始不好时，把房子优惠价卖给工人们，向老爸和赵女士就花了大半积蓄买了自己分的房子。厂里分的房子不大，七十平的两室一厅，进门客厅，客厅没有窗，后面一间大卧室，客厅左手边是加在一起不超过十平米的厨房加厕所和一间小卧室。

　　夫妻俩自己睡小卧室，大卧室中间用木板隔成两个小房间给向晨霜两兄弟睡。
　　向晨霜穿过客厅，走进大卧室的里间，脱下外套和书包直接扔床上，然后去了厨房。

　　向老爸今年刚满四十，爱好烹饪，常年在厂技工办公室坐着还不喜欢运动，无可避免地开始发福，也不严重，就是有了小肚子。
　　此时正左手叉腰，右手锅铲，认真地翻炒，锅里刺啦声有点大，向老爸却心无旁骛。

　　灶台旁的小木桌上，纱网倒扣着两大碗已经出锅的菜和汤。
　　“爸，我回来了！”打完招呼，向晨霜就打开碗柜，熟练地拿了个小碗给自己盛汤。
　　“好，最后一个菜了，一会儿就吃饭哈，你先喝汤。”

　　鱼汤雪白，温度也刚刚好不烫口，向晨霜两口喝完就回了客厅。
　　向夜雨还在沉迷电视、无法自拔，向晨霜观察了一阵，大摇大摆地进了爸妈的屋。

　　不敢开灯，蹭着客厅电视的微弱灯光摸到床前，蹲下身子，熟练地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掀开面上的一摞相册，两张身份证夹在户口本中间正静静地躺在抽屉里，向晨霜满意地抽出其中一张，仔细放好相册又将抽屉关上。

　　还没来得及站起来，突然厨房的滋啦声停了，煤气灶被关上的声音夹杂着电视声传进向晨霜的耳朵里。

　　说时迟，那时快，向晨霜猛地起身，轻巧又迅速地闪进客厅蹭进自己房间，身手之敏捷在向老爸端碗进客厅的瞬间关上了自己房间的门。

　　“小雨，你哥呢？”
　　向老爸雄浑地声音从客厅传来，向晨霜镇定地从床边的书桌上抽出一本不知道那一年的练习册，翻开最新的一页，捏着笔坐下。

　　“屋里做作业吧？”
　　向夜雨漫不经心的语气与向老爸的脚步声一起响起，向晨霜看着练习册倒数了三秒，然后门打开了。

　　“小霜，先吃饭吧。”
　　看见小向同学正挠头沉思，认真学习，向老爸很是满意。
　　“来了爸。”

　　向晨霜站起身，袖子里捏着的身份证借着插兜的动作转移到兜里，跟在向老爸身后走向客厅，悄悄深呼吸，平息还有点急促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