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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欲二十三 ...

  •   “幸小姐,如果你能说服凌铭(楚征铭)来见我,我倒是不介意向你道歉……至于凌铭,我怕我的道歉他是不会接受的……”凌涛的眼眸在背光的阴影中看不出所以然,他的语气——谨言想起之前他面试她的时候,和现在,如出一辙,永远的高高在上。

      谨言感觉相当不舒服,就像肚子里吞下了一只苍蝇,无论再吃什么美味佳肴,都只有恶心的感觉,漂亮的话谁都会说,以漂亮之名行着欺骗之实,凌涛的道歉,他的态度,他虚伪的诚意,都来得太晚。

      “那你因为你从来没有给过他尊重……”谨言站起身来,她不知道一个子女,要受到怎么样的打击才会云淡风清的告诉别人自己的父母死了,一个死了母亲的孩子,要多么的绝望才决定把父亲从心里生生拔除,她想起之前楚征铭告诉她这句话时,没有任何迟疑的语气,仿佛这个认知已以在他的心里生了根,谨言心中涌出一阵无以名状的心疼。

      他一个人,这么多年,没有生活目标,没有家人亲近,活着,就只是为了活着,所以他飙车,他放纵,他叛逆,他什么都无所谓,他做的一切,可能只是想时间过得快一点,只是想自己没有那么真切的感到寂寞。

      所以他才会这么生气的的看着她哭,所以他才这么生气的骂她骗子。

      “我代表楚征铭拒绝。”谨言手撑在桌子上,双眼定定的盯着凌涛。“凌董,或许你在商场上呼风唤雨,但是我还是要说,作为一个父亲,你不合格,甚至你不配当楚征铭的爸爸,他不回来,他不原谅你,都是对的。”谨言把工作证拍在桌子上。“既然你不是认可我的能力才让我做到这个位置上,那么,我辞职……”

      谨言转身离开,听到身后薄怒的语气唤她的名字。
      “幸谨言……”
      谨言停住脚步,转过身。

      “幸谨言,你说这样的话不觉得讽刺吗……”他扬扬她的工作证。“像圣人的一样的教训我,你还没有资格,你的清高,在你做冉士锐的情妇的时候,已经荡然无存,我没资格做凌铭的父亲,你,同样没资格对我说这番话……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一个残花败柳……”

      气到了极点,就会发现再难听的话都可以笑着面对,谨言的微笑让凌涛怔了一怔,他听见她说。

      “是,我做了冉士锐五年情妇,但我可以对自己说,对父母说,我问心无愧,凌董你呢,你拍拍自己的胸口,你一个人的时候想一想,你对得起自己的儿子吗,你把他当成一个儿子在看待吗,我一直觉得不赡养父母是不孝,原来,还有一种情况叫咎由自取,你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却是一个最让人瞧不起的父亲。”

      在凌涛凌厉的愤怒中,谨言再也没有回头。

      精致的咖啡杯被猛力的掷到地上,助理推门而入,却换来凌涛的喝斥,滚出去……他闭上眼靠在沙发上,凌铭,他惟一的血脉,他怎么就只有一个儿子呢……

      他不甘心。

      难道这就是报应,凌涛心里一阵发寒,疼痛从左边的位置突突的传来,他颤抖着手拉开一旁的抽屉,抓起里面的白色药瓶拧开,然后塞了两颗药进嘴里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谨言出了公司被冷风一吹,才觉得舒服了很多,身后的大厦高得有些迫人,环宇人事总监,多少人羡慕的职位,她就这么丢了……

      想想觉得唏嘘,却不是那么后悔,她叹了一口气,对面广场的大屏幕正在插播天气预报,谨言抬头看了看天,天空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了,看了一下手上的时间,十一点,快中午了,楚征铭不知道有没有冲动又干出什么事来。

      手里的电话响起来,是冉士锐,约她一起吃午餐。
      谨言哪有那个心情。
      “我要去找楚征铭……我怕他出事……”
      “需要我陪你吗?”
      “不用……”

      冉士锐看着被挂断的手机有些出神,楚征铭,那个男孩,他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不屑的眼神,那天在谨言家里的误会,故意的狡诈,在拘留室时,他抱着谨言时心疼的眼神。

      心蓦的一慌。

      这个男孩冲动,却不笨,这个男孩叛逆,却有担当,这个男孩有情,也有心……

      想不到,自己的情敌,竟然是一个小孩子,冉士锐苦笑,好在,楚征铭和谨言的年纪相差七岁,七岁,不短的距离,谨言骨子里的传统会使她否定这种感情的可能性,那楚征铭呢,那个孩子,没什么是非观念的……

      男孩朝男人的转变是一个缓慢的过程,从大学到社会,从被保护到承担责任,从恋爱到结婚生子,这种平缓的过渡如果因为某些事被瞬间完成,那其中爆发出来的能量一定巨大而深刻,这种情况在电视剧里有很多,比如说突然的灭门之仇……

      那如果是因为一个女人呢,那么那个女人,在他心里,一定有着无可比拟的地位和影响力。

      男孩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男人。

      冉士锐的手微微握成了拳头。

      谨言开着车在这个城市里乱晃,天空已经下起了雨,阴沉沉的仿佛成了一个黑破窟窿,手机已经拨了很多遍,没人接听,楚征铭可能去的地方也已经出去了,可仍然还是没有人,红灯,谨言停下来,车刷不停着的来回清扫着,电话不抱希望的拨出去,却——接通了——

      “楚征铭,你在哪儿……”谨言一边问着一边就看见天空一道闪电劈过,紧接着就是轰隆隆的雷声。“快点告诉我,打雷时讲电话,你总不想我被雷劈死吧……”

      “你还找我干什么……”男孩的声音就像这冬雨一样凉意渗人。“幸谨言,我不会像你一样在同一个男人身上栽两次,对你,也一样……”

      “等等……”就感觉他马上要挂断电话。“楚征铭,我不想解释太多,我只说一句,就一句,我没出卖过你,也没利用过你,我也是被凌涛利用……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就这一句话……你信,就不要挂断电话……”

      沉默——
      楚征铭没有说话,但是也没有挂断电话,她在电话这边能听到雨声嘀嗒嘀嗒的声音,一下又一下……

      “楚征铭,你在哪儿……”谨言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海边……”
      轻轻的两个字,谨言不自觉的笑了笑。“我马上过来。”

      大雨滂沱的海边,游玩的人已经全都离开,偌大的海平面似乎与黑沉的天连成了一块儿,不边处一个高高的岩石上,一个身影迎风站着,谨言拿了一把手奔过去。

      “楚征铭……”她把伞遮在他的头上。“谢谢你相信我。”

      楚征铭并没有回头,谨言去握着他的手,才发现一片冰凉,想想也是,这么冷的天,他也不知道在这儿站着淋了多久的雨,海风又大……

      “你知道吗,我的妈妈也像你一样,是他的情妇……”
      谨言静静的听他说。

      “她曾经也幻想过,凌涛会娶她,会让她成为凌夫人,可是呢,她生下我,以及可以母凭子贵了,却没有等到想要的承诺,凌涛告诉她,他要娶一个对他事业有助力的女人……”

      “妈妈不甘心的留了下来,一过就是两年,而凌涛的老婆肚子却没有一点动静,他们去检查,医生却告诉他,他以后都不会有孩子了……”

      “二岁生日的那天晚上,我第一次见到了我的父亲,但我一点感觉也没有,一点印象也没有,我被母亲抱着和他一起去了医院,妈妈说那天晚上他很开心,他甚至抱着我一次次把我抛上天……”

      “后来我被带回来凌家,我的母亲,还是没能冠上凌夫人的尊荣,甚至,她不被允许进入凌家,我一个月可以出去看她一次,之后有了记忆,就是无穷无尽的学习和课程……那个男人,从来没有当我是他的儿子,我只是他的继承人,他的工具……不合格就打我骂我,合格了,也没有好脸色给我瞧……”

      “可是我八岁的时候,连我妈妈也去世了,她不甘心一个人就这么过活,她去找凌涛,她想要回我,结果和凌涛吵架,回去的时候出了车祸……”

      “从此,这个世界上就剩下我一个人,十五岁的时候,我受不了凌涛给我的压力和责骂,跑了出来……”

      一时无言,这个世界上的快乐是一样的,那痛苦呢……其实也是一样的……
      谨言左手拿着伞,右手轻轻的把他搂进怀里。
      “都过去了,你不会再是一个人的。”
      他没动,过了很久才轻轻的抱住她的身体。

      “谨言,你的身体很暖,我记得我妈妈的身体也是暖的,她抱着我的时候,就感觉春天来了,什么都不用怕了……”
      谨言怔了怔。“臭小子,我可不是你老妈……”
      他笑了笑。

      “你真的没有利用我。”
      “没有,是凌涛想利用我,他还想找你道歉,不过被我拒绝了……”
      “谢谢,谨言……我想,我应该学着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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