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毛绒绒，为国争光！》南方有雪

17、第 17 章

　　这就是那只和鹦鹉关系匪浅的那只小狗，而现在，他因为良好的表现和出色的行动能力，已经被定下了，拥有了将要效忠一生的主人，同时也拥有了自己的名字——饼干。

　　这个名字可能来源于他金黄的毛发，蓬松而可爱，但是刚刚从烤炉里面拿出来的饼干一样。

　　可能这次演习就是他作为一只警犬的开端，等完成了这一切，取得了一个不错的名次，他就会彻底离开这里，奔赴另一个战场。

　　而此刻鹦鹉的翅膀恰好在他头上掠过。

　　他不断地压低自己飞行的路线，柔软的肚子几乎快要跟土地贴到了一起。

　　他一向精心护理的羽毛上沾了点儿泥土的痕迹。

　　但是不打紧，鹦鹉并没有在意这个。

　　他很执着地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鹦鹉站在了土坑旁边，松软的土地上留下了鸟类的痕迹，小小的，趾的部分深陷进去。

　　没错了，这里火药的味道格外浓郁，就算是有土腥味儿压着也是如此。

　　可能有些狗狗也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危险因子，但出于被刻在心里的顺从，考良好的驯养，他们按耐住了内心的疑惑。

　　……他们到底还很年轻，如果换了一个经验丰富的警犬，他们就会知道孰轻孰重了，他们会把这点异常上报上去，尽量减少莫须有的损失。

　　可是，尚且年幼的未来警犬们只是对此好奇了一会儿，紧接着，那种好奇便很快消失了，他们蹲在地上，等着训导员的指示，光在他们身后拉出了一道长长的阴影。

　　鹦鹉坐下了。

　　鸟类其实都不会喜欢这样一个姿势，腿微微弯曲，所有的重量都集中在那两条微微一折似乎就能断的腿上。

　　但他还是坐了下来，模仿着警犬的姿势。

　　很熟悉的姿势。

　　训练过狗的，看过那些狗训练的人对此都很熟悉。

　　徐知拍了拍刘漾的肩膀，“看到没，那只鹦鹉真是……太牛了，你训练的真不错。”

　　刘漾平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我没教过他这些东西。”

　　……无论是怎样打开笼子上的锁，还是学着一只狗一样，蹲在土坑边缘。

　　他不会自己之前说过的话误导了鹦鹉，让他真的认为，他也会参与到这场演习中，可是明明自己的意思不是这个，是让他静静的看着。

　　只需要看着，而不是做其他的东西。

　　而现在所有的一切都脱离了掌控。

　　难不成，是自己的某些话让鹦鹉误解了自己的意思？

　　想到这里，刘漾起身，沿着扶梯往下走。

　　趁着演习还没正式开始，他得去把那只鹦鹉带回来，然后把他塞进笼子里，用铁丝把门锁上，然后时时刻刻关注着他。

　　非得这样，鹦鹉才没有了可乘之机。

　　他嘱咐比赛先别这么开始，然后穿着黑色运动鞋的脚踏上了松软潮湿的泥土，可以明显感觉到，整个人都稍微陷下去了一点。

　　泥土被鞋子带起。

　　鹦鹉可以很清晰地察觉到鞋子踩在土壤上的声音，也看到了那一片阴影离自己越来越近，直到整只鸟都被覆盖其中。

　　——嘎嘎

　　鹦鹉非但没有逃跑，反而还叫了起来，叫声短促急切。

　　刘漾走过去，捏紧了他的翅膀，鹦鹉这才挣扎着，两只脚开始一上一下地扑腾。

　　但幅度并不激烈，比以往平和了很多。

　　与其说是挣扎，更像是一种提醒。

　　当弱小的食草动物被猛兽所捕猎时也会这样，嘶吼，嚎叫，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并不是妄想着能逃离，深藏在基因中的本能就决定了这只是一种幻想，笼罩着一层美好且虚幻的烟雾。

　　他们只是在提醒自己的同类，那些跟他们生长在同一个环境里，也是相当弱小的动物们，要远离这个沾满血腥的地方。

　　刘漾想的出神，手不自觉地松了一下，大概是一条小小缝隙的距离，鹦鹉很成功的抓住了这个机会，可出乎意料的是，并没有飞的很远，而是继续执着的蹲在原地，继续发出那种类似于提醒的嘎嘎声。

　　刘漾经验丰富，很快就明白过来。鹦鹉在刻意模仿，模仿的对象正是那些警犬。

　　每当警犬察觉到危险因素的时候，蹲在原地是他们经常会做的事，等到他们的伙伴走过来，他们才会发出类似呜咽的小声提醒。

　　刘漾的视线不再集中在鹦鹉身上，而是看着鹦鹉旁边的土坑。

　　和上百个其他的土坑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因为被翻动过，土壤比其他地方要更加松软，中间略微凸起，旁边散落着凌乱的砂质土。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土坑，却吸引到了鹦鹉的注意力。

　　有问题！

　　一种类似于野兽般的直觉一下子窜了上来，微小的电流沿着脊柱一路攀爬。

　　刘漾以半蹲的姿势看着那个土坑，看得极为专注认真，就仿佛在解一道数学题，眉头因此稍微皱起。

　　最后，刘漾起身，招手换人，“来人，这里有问题，把里面的东西给挖出来看看。”

　　他看了很久，始终都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里面是用来训练的火_药，不过通常为了安全起见，那些所谓的火_药也只不过是空壳，填充物被掏空，只留下一层薄薄的，还未散的气息，供那些警犬来训练。

　　只要他们能闻到这种被稀释了很多倍的味道，他们就一定能在其他地方，闻到比这浓郁百倍的气息。

　　不过无论怎样，无论浓度是浅是淡，身为人类的刘漾却什么都闻不到，更何况上面还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泥土，泥土特有的土腥味或多或少掩盖掉了火_药的味道。

　　但刘漾相信自己的直觉不会有错，更加相信那只快要成了精的鹦鹉……

　　无论如何，他还是让人过来把土坑再次刨开了。

　　来的人骂骂咧咧，说是刘漾给他增加了工作量，还拍着胸脯打包票说，“绝对不可能有问题的，都是你想太多了，这批火_药我们检查了一遍又一遍。”

　　他们试图想要打消刘漾那个可笑的念头。

　　那些火药埋下去还没有多长时间，他们的背上还有一层薄汗，衣服被浸湿了，紧紧的贴在皮肤上，就连手中的土铲还是热的，并没有完全冷却下来。

　　现在这个时候却要求他们再次干活，重复，枯燥，无聊，哪怕是一小会儿，他们也不愿意忍受。

　　刘漾没说话，仍旧坚持自己的观点，翻来覆去只有一个字——挖。

　　谁来劝他都不听。

　　铲子一下一下挥下去，带着主人的恶意，咒骂声接连不断，他们不会直截了当地骂着眼前的那个人，他们只会不断拐弯抹角。

　　终于，他们碰到了一个硬物。

　　他们想要用铲子把它挖出来，然后把他狠狠的甩在那个笨蛋面前，告诉他，他的行为是多么的愚蠢，让他们白白在太阳底下忍受了这么长时间的痛苦。

　　而现在，这个笨蛋拦住了他们，“等等……不要用大号铲子，换小一点的继续。”

　　火药要是经过了剧烈的触碰也有可能会出现温度升高的现象，里面的内容物说不定会爆炸，带着杀伤力的火星喷涌而出，这里的狗还有人说不定都会或多或少地带上伤口。

　　那些人不敢违抗命令，骂骂咧咧地换了个铲子继续干活。

　　一颗滚圆的球体被挖了出来。

　　土腥气散去，火药的味道越发明显，以土坑为圆心向四周扩散，传到每一只未来警犬的鼻子里。

　　此起彼伏的狗叫声响起，他们一个个如同刚才的鹦鹉一样，趴下，向身旁的人发出提示的讯息。

　　够了，这就足以说明问题。

　　刘漾的眼神冰冷，而那些握着铲子的人面如土色，四肢颤抖，有好几个人甚至握不住了，手一松，铲子纷纷掉在了地上。

　　不只是刘漾，他们也很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原本应该是假的，只有火药味道的火药里，混进来一颗真的会爆炸，会带来人员伤亡的东西。

　　他们的工作不仅仅是需要负责把那些东西埋在地下这么简单，他们还需要检查火药是否出了问题，总而言之，发生纰漏的原因全在他们，他们需要对此承担一切责任。

　　但好在，只是责任而已，人没受伤，这就意味着他们多被扣一两个月的工资，事情到这里就能差不多结束了。

　　“真是不好意思啊，我们真的认真检查过了，工作量很大大，偶尔露下一个两个的，也是正常的，多亏了你，要是没有你提醒我们，那我们就真的完了。”

　　他们还为之前的出言不逊而道歉。

　　刘漾不说话，没有表示接受，也没有表示出不接受，那不是他该处理的问题。

　　那些人的惩罚由更上一级的人来决定，至于发现火药的存在，这份功劳也不属于他，而是属于现在站立在自己肩头的那只鹦鹉。

　　——刘漾只是负责提醒他们而已。

　　刘漾眼皮稍微抬了抬，想要像往常一样，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两颗冻干喂给鹦鹉，手习惯性地摸过去，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于是，刘漾便伸出手抚摸着鹦鹉头上顺滑的羽毛，以此作为嘉奖，可是鹦鹉明显不领情，头一歪，便成功的躲了过去，口中还发出愤怒的嘎嘎声。

　　“你们不用来谢我，真正的功臣是我训练的一只鹦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