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们为我打起来了》顺匀

9、第 9 章

　　顾厌离，澧朝七皇子。

　　像所有古早狗血逆袭小说中一般拥有一个凄惨的童年和悲剧般的身世。他的母亲是异域舞女，出身卑微，和圣上一响贪欢后有了这个孩子。

　　她命薄，福气也浅，在产床上一口气没有过来，甚至还没有听到是个皇子就撒手人寰。顾厌离的第一桩罪是克死了他母亲。

　　有上些年纪的人还记得，七殿下出生那年赶上江南水患、西北大旱，好像这朝所有的天灾人祸都挤在那一年。挤来挤去给顾厌离挤出了一个“灾星”的名声。他的第二桩罪是克死了不少百姓。

　　传闻在他周岁的时候愈演愈烈，京城的达官显贵们不知怎的信奉一个谣言：异域的血脉玷污了龙气，朱雀降下神罚，澧朝灵力衰微不复从前。这便是要将全天下的难找一个由头发泄在连话都不会说的婴孩上了。

　　因此顾厌离背上了第三桩罪，亡国灭种的大罪孽。

　　按照原剧情，悲情龙傲天会一路走上我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我的康庄大道。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从无名小卒打脸到他的贵胄兄弟，成为修真界最负盛名的人族帝王。

　　只是七殿下看不到他的未来。

　　他此刻，还只是汲汲营营如履薄冰活在深宫的无名皇子。

　　因为身上这些“滔天罪行”，他称病不出许多年，如今因为太子殿下的一句话，圣上命他调查户部尚书王志的死因，这便不得不走到人前。

　　有些病气的男人身姿修长，蜂腰猿背，摘下面具时的容貌比他的兄弟们还要锋利俊美许多。

　　一双漂亮的狐狸眼继承了母亲的多情容貌，微微垂下时并没有任何的攻击性，好像只是个碌碌无为的闲散皇子：“三小姐。”

　　江乔客客气气：“七殿下。”

　　两个人对视一眼，一个笑的风流多情，一个甜美可人。

　　前来协助办案的官员被这一对郎才女貌晃瞎了眼睛，连忙摇头甩走不该存在的念头，恭恭敬敬地插话：“证据就都在这了，不知道二位对凶手的身份可有猜测？”

　　七皇子的唇畔噙着一抹笑意，他对上了江乔的视线，慢慢说道：“陆明颈侧的伤口出手在下，斜向上割开。”

　　“凶手应该是个身材娇小的女子。”

　　他加重了这句话中的某两个字。

　　少女有被攻击到：……

　　江乔头上的呆毛狠狠一颤，严肃道：“杀害王志的凶手带着面具，一定是相貌丑陋不堪入目。”

　　官员有点迟疑，若说七殿下的分析还有几分道理，三小姐可就是全凭猜测了。毕竟带着面具只是想掩盖身份，不一定是容貌有损。

　　他转头，却见七殿下笑得更加如沐春风，俊美的模样不知打动了京城中多少高门贵女。他轻轻点头：“是啊，凶手貌若无盐，令人发指。”

　　他说完后，就命官员退下了。

　　男人的神情变得有些郑重：“三小姐替我隐瞒，实属大恩。”

　　江乔：“？”

　　“您将凶手的特征向相反的方向引去，着实帮助了顾某。”

　　“谁都不会相信顾某是那个面目可憎的凶手。”

　　他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多谢。”

　　顾厌离睁着眼睛说瞎话，眼看着江乔气红了脸，头上的呆毛愤怒地随风摇晃。他眼里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少女像猫儿一样圆润的眸子里是鲜活的愤怒，此刻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男人低低地笑了几声，突然捂着她的眼睛带人向西北方向走去。在他们身后突然传来几声惨叫，顾瑞麟暗中派来的人被不知从什么地方蹿出来的黑影干脆解决。

　　“我救你一命，算作谢礼。”男人轻笑。

　　江乔听见那些动静，也完全没有害怕，反而兴致勃勃地问：“我又看到不该看的了，你准备什么时候杀了我？”

　　顾厌离微微一顿，好似有些惊讶：“三小姐怎么能这么说，顾某不是这样的人。”

　　不过也许，是今天下午吧…

　　他们甩开了跟踪的人，一路出了围猎场，找了一个馄饨摊。

　　江乔突然一撇嘴，开始讲一个荡气回肠的故事：“我自幼…爹不疼，娘不爱。”

　　身为大家族的孤女无人问津、寄人篱下、受尽折辱。所以她从小自信自尊，自立自强，在逆境中拥有美好的品格，顽强拼搏，努力奋斗。

　　而且，她还会善良地把树上落下的花瓣儿埋在土里。

　　顾厌离看起来十分震惊：“三小姐真是一个值得敬佩的人呀。”

　　江乔一抹泪，合上手里摊开的《红楼梦》，眼睛亮晶晶的都是笑：“你有没有被感动？”

　　顾厌离点点头。

　　少女更开心了：“你有没有爱上我？”

　　顾厌离沉默地看着《红楼梦》，憋着笑摇头。

　　江乔也不气馁，小姑娘一拍手立刻开始讲下一个故事：“我从小，有一个梦想。”

　　身在闺阁之中，生为红妆之身，她也有一番建功立业的大志向。从小也不觉得自己比男儿差些什么。所以严格要求自己，此生必将为生民立命，百姓立心。

　　她努力学习，好好读书，立志要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

　　顾厌离喝了口茶，认真地看着她激情澎湃的表演。

　　少女说完，连忙凑过去问：“怎么样，有没有觉得我很特别？”

　　男人点头。

　　“那你有没有爱上我？”

　　男人迟疑，在少女期待的眼神中缓缓摇头。

　　少女恹恹的呆毛逗笑了顾厌离。

　　他知道江乔因为一些原因要接近他，并且亲口听到对方陈述自己的目的。只是他没有想到…男人看着江乔失落地合上《女驸马》，打开了《薛平贵与王宝钏》。

　　“其实，我是一个深情的人。”

　　顾厌离的凤眸里都是笑：“你挖了十八年的野菜。”

　　“你怎么知道？！”

　　顾厌离：……

　　他没有再搭这个愚蠢的话题，反而询问江乔：“三小姐为什么这么执着地获得我的爱呢？”

　　少女被问懵了。

　　她不就是为了任务和141吗，但是她也知道不能说实话，于是大义凛然地表示：“爱，会让人变得更强大。”

　　男人低低地笑起来。他眉眼中闪过一丝讽刺：“你口中的爱，不过是男人规训女人的借口。有人十七岁时信了这种蠢话，生下一个孽种，还因此丢了性命。”

　　他放在桌面下的手指微微用力。

　　“爱，只会让人万劫不复。”

　　江乔：……

　　良久，少女皱眉：“七殿下，你好非主流哦。”

　　江乔蹦蹦跳跳地跑走了。只剩下馄饨摊的老板和冷漠的皇子留在原地，桌上那碗面汤已经冰冷，可是没人再碰。

　　“爱让人有弱点，变得愚蠢。”
　　“对吗？”

　　男人温润的声线带着让人刻骨的冰寒。馄饨摊老板苍白着脸跪下去：“属下不懂这些。”

　　顾厌离把玩着手里的手串，白玉菩提泛着清润的光泽，和他的笑容一样温和：“那你现在就让人处理掉她吧。”

　　他轻轻摸着左胸，什么时候，这里也会跳了？

　　震耳欲聋，吵得人心烦。

　　还是安静些好。

　　…

　　深夜，顾厌离客栈的门被敲响了，他看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的人。

　　他微微挑眉。

　　江乔笑眯眯地带着一份糕点，还有一碗甜粥敲门：“七殿下，我给你带来了吃的。”

　　男人客气地接过，一双茶色的眼睛柔情似水，凤眸平静：“那可真是太感谢三小姐了。”

　　少女也不客气，直接绕过男人自顾自进到屋子里，给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她圆圆的眼睛看着那些精致的吃食，微微催促道：“七殿下怎么不吃？”

　　顾厌离摇摇头：

　　“栗子糕里有砒霜，藕粉甜粥里是鹤顶红。”
　　“一时间不知道该吃哪份好了。”

　　这句话仿佛是个危险的信号，江乔突然一抬脚踢翻了凳子，她反手向身后一摸，四片薄如蝉翼的小刀就飞了过去。顾厌离眉梢一挑，扯过床幔便瞬间闪避。

　　三把刀片穿过了墙壁，钉在了对面阁楼的柱子上。这让人不禁想到如果划破的是皮肉，恐怕连五脏六腑都要掉出来。

　　顾厌离顿了顿，轻轻笑了一声。

　　客栈精致的琉璃盏被最后一把刀片贯穿，碎了一地，只是两人都没有可惜的意思。

　　少女漂亮的小脸微微一皱，见一击未成就干脆向房门口跑去，身后的男人极快，她刚碰到门闩却被一下子掀翻在地。巨大的冲击力让她反而笑出来，抬脚便踢向身后的人。男人躲闪不及被踢中小腹，闷哼一声，但依旧单手死死把她按在原地。

　　冰冷的地板硌得人生疼。

　　江乔看着那双茶色的眼睛，里面是淡淡的笑：“七殿下，你很凶啊。”

　　说罢，抄起地上的琉璃盏就重重砸向男人的额头。

　　顾厌离没有躲，鲜血流下来衬的他像玉面的阎王，英俊的脸上被猩红覆盖。可是男人纹丝不动，他的手劲很大，让少女一时间挣脱不开。

　　男人还是波澜不惊的模样，还礼貌地回答了她：“和三小姐呆久了，不免近墨者黑。”

　　他的手探向江乔的袖口，瞬间拽出三把没有来得及用的刀。

　　江乔挣扎着去抢，反而又被顾厌离摸出两把。

　　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么一个娇娇滴滴的小姑娘身上藏了多少见血封喉的利刃。

　　顾厌离笑了。

　　他扯着少女的领子往后一砸，江乔认认真真梳好的发髻一瞬间散开，她的头被磕的晕晕乎乎，仍不忘抬脚去踹。两个人眨眼间又分开，一个用灵力，一个仅靠天生的敏捷。

　　他们将这屋子折腾的碎屑腾飞，一时间不知道落在地面上的是谁的血。

　　江乔揉了揉发震的手腕，心中对这个下界的家伙高看几分。她伸手便要重新从身上摸刀片，却被飞来的茶盏击的后退几步。

　　少女愤怒了。

　　她头上的呆毛已经趴了下去。

　　两个人又缠斗了半柱香，江乔突然找到了对面的破绽，将男人狠狠贯在了墙上，然后她一拳打上对方的俊脸：“找人暗算我是吧？”

　　她换了只手抓他的领子，又是一拳：“不说谢谢是吧。”

　　她笑的阴森，用了十足十的力气，顾厌离的嘴角几乎一瞬间破的厉害。男人歪了歪头，猛地使力，形式瞬间逆转，少女被困在了墙角和男人坚实的臂弯。只是这场景中的两个人都没有丝毫暧昧心思，出手都是见血的杀招。

　　顾厌离骨节分明的大手掐着江乔的脖子，她紧紧看着顾厌离的眼睛，手里的刀一点点扎进了男人的胸口。

　　皮肉破裂，鲜红的血顺着她白皙的手腕淌下来。

　　本该是分外吓人的场面，对于两个人都好似司空见惯，像空气穿过指缝，眼泪掉进雨里。

　　砰砰砰——

　　门被外面的人急促敲响，传来官员担忧的声音：“七殿下，您怎么了？”

　　两个人互相制衡的力量一瞬间放松。

　　江乔扯了一截碎布给自己披上，站在门后。顾厌离将门轻轻开了个缝，平静地说道：“我在和三小姐论剑。”他说着，还徒手攥住了江乔朝他扎来的匕首。鲜血如注。

　　面上波澜不惊。

　　外面的官员透过门缝好像看到了屋子内的一片狼藉，这这这，客栈怎么能论剑呢？他正想开口劝阻，脸色却突然变得有几分古怪。

　　他觉得自己好像猜到了真相，一脸羞涩地说：“那不打扰二位了。”

　　他颇为狗腿地点头哈腰，这么激烈，看来有小殿下的日子指日可待。“三小姐，您二位有什么需要再吩咐我。”

　　江乔没听懂，好听的声音带着些冷意：“没事，七殿下很绅士。”

　　顾厌离也没有听懂，他笑呵呵地说：“无妨，三小姐很贤淑。”

　　门外，官员一脸憋笑地离开。
　　门内，少女的匕首还捅在男人的身体里。

　　顾厌离似乎想伸手替她整理散乱的额发，江乔右手使力旋转了一下刀柄，男人也顺势将她摔按在门上。两个人同时闷哼一声，心跳如鼓。

　　——面狠心黑的老变态
　　——谎话连篇的小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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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乔，我笔下目前最凶残的女主。
有仇当场就报，都等不到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