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骷髅头！还我学分》兰花螳螂

13、绿岛蔷薇（五）

　　　没了领袖，安全区的人们开始了勾心斗角，争权夺利。人人都想成为一方诸侯，在这乱世扬名，实现在末日前无法完成的愿望。

　　有人提议闭门不出，只保自身；有人却想救世救人，大开城门；有人罔顾律法，作恶诸多；有人坚守底线，心向正义……矛盾只要一诞生，常常就只会往最坏的方向恶化。

　　一天，安全区又进来一个新人，是那时候一个小头领的情人。用了手段躲过了身体检测，她安心地待在安全区，自欺欺人地说手上的伤口是被玻璃划伤的。

　　隐患埋下，爆发是必然的事情……

　　艾尔听着上面撕咬残杀的声音，平静地躺在蔷薇花丛中。

　　暗门被打开，一只丧尸进入了地下。

　　看着他向自己扑来，恶臭流脓的口腔大张着，一条黏答答的暗绿舌头伸出来，涎水如细丝般不断淌下。

　　尖锐的指甲掐上艾尔的脖颈，他腐烂的脓肉掉落肩头，艾尔平静地等待着痛苦降临。

　　被啃噬的感觉比不过奥兰拿手术针在他脑子里搅拌的疼痛，昏迷前，他看着脸侧的丧尸疯狂地撕裂自己的血肉，狼吞虎咽着……

　　再度醒来，艾尔却还保有理智，撕裂的血肉早就长了回来。身旁是一个清秀的少年，他濡慕地看着自己，声音哽咽。

　　听他说，在他被感染成丧尸后，神志不清来到了地下，这处暗门原本是他的父亲把守的，在他父亲死后便是他一直守护着这扇门。

　　艾尔想起了他的父亲，是一个怀才不遇的诗人。在穷困潦倒时被奥兰发现，带回了安全所，从此便扎根在这。艾尔很喜欢他的几句诗，夸赞了几句，从此他便引自己为他的灵魂之友。

　　“我吸食了您的血肉后，慢慢恢复了理智，腐烂的身体也变得像正常人一样。是您——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摸了摸少年的头，艾尔温柔地笑笑——真是讽刺啊，竟现在才知道，他是这个因他而诞生的病毒的解药。

　　不顾少年的劝阻，艾尔站在了大厅中间，任凭所有丧尸向自己袭来。

　　反正也不会死，不是吗……

　　人们纷纷恢复了理智，向他道谢。但艾尔觉得这样的日子毫无乐趣，只不过是为了救赎一下忏悔的心灵罢了。

　　但好景不长，半个月后，他们又变成丧尸了——漆黑的瞳仁侵占了他们整个眼球，闪着诡异而兴奋的光。

　　艾尔重复上次的做法。

　　连续几次，他们变异的时间间隔越来越短，而自己身体恢复的速度逐渐赶不上他们变异的速度了。同时，每一次清醒过来，他们对过去的记忆都愈发淡薄……

　　但即使不死不灭，艾尔也需要恢复的时间。而且自从被丧尸咬过后，他总觉得腹中饥饿，但不是对食物有什么欲望，而是对那流淌在活人身体里的液体——对那鲜红无比的血液，有了莫大的食欲。

　　一天夜里，这座死城又出现了活人。

　　他们穿着各式服装，有男有女，有老有幼，还携带许多奇奇怪怪的装备，甚至有着怪异的能力……

　　几近枯萎的蔷薇花微微颤抖，林若知道这些是来到副本的学生或者探险者。

　　艾尔被他们一次次用各种方式杀死，溺死，烧死，窒息，爆炸，被液体腐蚀，被虫蚁啃噬……各种各样，千奇百怪。有时候他还苦中作乐——也算是见识到了世界上的各种离奇死法，虽然是自己被迫去体验的……

　　他艾尔总是听不明白他们的对话，即使他博览全书，也完全无法弄懂。

　　直到有一天，一个新人少年也降落在这座城。

　　林若看着那个酷似宋言样貌的少年跟着一支装备精良的队伍，一进入安全区就不停扫射丧尸，直接破开障碍来到艾尔的地下住所，利落的子弹瞬间穿过他的心脏。

　　但那个小队的带领者，却总是看不清样貌。

　　阴差阳错之下，少年喝到了艾尔的鲜血，却如同沾染了某种禁物般开始颤抖，像是瘾病发作了般。

　　而他的队长，那个姓张的男人在外面好像还有什么事情急着做，于是把少年留在这，给了许多防身的武器之类，说是不久回来接他。

　　留下是客，艾尔只好日日夜夜给他喂血。但他的神志日益迟缓，退化，只好把他关起来，试试看能不能戒断。结果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要用自己的血交换艾尔的血。

　　活人的血是那么的美味，想象不到的滋味——

　　艾尔感受到了这种美妙的滋味，开始爱上这种鲜红的液体。

　　枯萎的蔷薇静立在保护罩里，看着他端起波尔多酒杯，继续抿着鲜血品尝，暗红的色彩流转倒映在他的眸中……

　　喝了人血后，艾尔好像变得更加强大了，身体恢复速度也更快了。在又有一波人进来时，他反杀了他们，并吸干了他们的血。而他好像知道他们的对话透露的意思了——

　　艾尔是一个副本里的NPC，那漫长却残忍的经历只是一段背景设定……

　　知道真相后，艾尔不是很惊讶，只是有点感慨——原来自己生命中遇到的各种人只不过是一段虚假的程序啊……

　　艾尔尝试着将意识脱离这个世界，慢慢地，这个副本掌握到了他的手中，连那所谓的系统也无法剥夺我的权限。他带着这个世界去流浪，去看看外面的天空，然后再回到这里——

　　*

　　林若慢慢睁开了眼睛，似乎还不适应回到了自己的身体，眼睛被光线晃地轻微疼痛。她还坐在长桌前，面前的男人微笑着看向她。

　　她作为一枝蔷薇，竟在艾尔的世界里度过了百年光阴。

　　“《艾尔的回忆录》到此结束，怎么样？故事还不错吧。”艾尔收起那副忧郁的神情，向林若眨眨眼，语调重新变得轻快。

　　随后艾尔又开口道，“小姐的故事可能比我的还要精彩呢。”

　　看着林若眼底那未藏住的暗色，艾尔轻笑，“您终会记起一切的。有句话说的挺好，屠龙的少年终为恶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