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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罪恶循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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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景和沉沉睡去。
夜色深沉,屋外风雪呼啸、天寒地冻,而屋内暖气稳定地工作着,发出嗡嗡的轻微声响,黑暗温暖的环境让人陷入更深层次的睡眠。
睡前吃下去的那些药物发挥了作用,卞景和全身酸软地陷在柔软的床榻里,紧绷的神经彻底松弛下来,带来麻痹一样的放松感受。
墙壁上的电子挂钟发出莹莹的红光,沉默地显示着时间。
整个房间内安静无比,只有卞景和因为鼻子塞住而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黑暗弥漫。
12:00
挂钟突然暗下去。
整个房间彻底被浓厚的黑暗占据。
一种可怕的、奇异的直觉攫取了卞景和的神经,让他瞬间从昏昏沉沉的深度睡眠中清醒过来。
那种感受很难形容,直觉告诉他,有什么非常、非常不妙的玩意儿接近了,带着某种令人恐惧厌恶的气息,沉甸甸地压迫在精神上,让所有神经都一同震颤着,向主人疯狂示警。
心脏泵血量激增,飞快搏动的心脏将血液运送到全身,提醒机体做好战斗或逃跑的准备。
卞景和稳住呼吸。
他没有贸然睁开眼皮。
一片黑暗中,他完全感受不到有任何其他人类的存在,没有呼吸声,没有脚步声,安静得可怕。
这个本应该是没有鬼怪的,来人也许就是蛰伏的凶手。
但他可没有积分清零,不应该成为这一局的死者,游戏里的其余几个玩家他也比较熟悉了,并不认为他们会无缘无故地对玩家动手。
因此,卞景和没有轻举妄动。他努力维持稳定平和的呼吸频率,试图假装自己还没有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神经紧张地绷紧。全身的感官都调动起来,五感敏锐到极致,连被呼吸搅动起的轻微空气流动都能仔细分辨。
突然,一口冰凉的气息吹到了他脸上。
没有一丝热气的气流吹到了他薄薄的、敏感的眼皮上,薄嫩的皮肤迅速泛上浅淡的绯红,克制不住地颤动了一下。
卞景和迅速扭身,往前便是一个直拳,正中来访者的脑袋,发出清脆的声响。在上一次桃源中,他和宗柏好好学了几招,应急应该是够了。
指骨和某种硬材质碰撞,声音清脆。对方完全不动,卞景和却不得不收回手,眼眶泛红,强忍着泪水。
这触感完全就和打中了钢板一样,他刚刚又没有收力,真的快痛死了好吗!
忍住泪水收回手,他立刻顺势往旁边一滚,飞快地伸手打开了台灯。
台灯没有故障,亮起暖色的黄光,照亮了卞景和身前的一小片区域。
看清楚眼前一幕,卞景和差点一口没喘上来,直接厥过去。
半夜昏黄的台灯下,一个跟安娜贝尔差不多的诡异洋娃娃扒在你膝盖上看着你,还冲你偏头,正常人能接受吗?
好容易克制住自己尖叫的冲动,卞景和全身僵硬,脸色苍白,后背疯狂渗出冷汗,将薄质的睡衣都浸出了一大片痕迹。
主持人洋娃娃似乎觉得卞景和的反应很有意思,鲜红的嘴角咧得更高,一双青黑色的眼珠子转呀转,锁定了卞景和,作势要继续往他身上爬。
卞景和狠狠闭上眼睛:我没有违规,主持人也拿我没办法,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
心里疯狂催眠之下,他就当不知道对方的恶趣味,直挺挺地半坐在原地,跟块木头似的,不给任何反应。
洋娃娃继续攀爬,直到冰冷的手指轻轻掐住卞景和细瘦修长的雪白脖颈,这才偏着头,得意洋洋地说:
“我是本场主持人洋娃娃,下面播放一则通知:各位玩家请注意,本场游戏中背景推理很重要,将会在投票环节占据重要地位哦,还请一定要查明呢,不然可能会有不好的结果哦~”
声音是广播,估计所有玩家都能收到。
就是不知道洋娃娃到底什么恶趣味,一定要来卞景和房间里广播。
洋娃娃说完,挺可惜地上下打量了下卞景和,那双混浊可怕的青灰色眼珠中闪过一丝好奇,木质的小手轻轻拍了拍卞景和的脖颈,带来冰凉的诡异触感,这才慢悠悠爬下去。
卞景和睁眼。
洋娃娃僵硬地下了床,一点点爬到台灯照不到的黑暗中,消失不见了。
浑身凝固的血液慢慢地重新流动,卞景和长出一口气,挪过去打开了整个房间的大灯,明亮的光将整个房间照得纤毫毕现,洋娃娃像是从没有来过一样。
怕鬼的小卞只能开着大灯睡了一整晚,后半夜又惊醒了好几次,睡眠质量急剧下降。
这样的直接后果就是第二天早上,他是在耳边电子音的狂轰滥炸之下才勉勉强强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头还痛得要命,思绪在钝刀子磨人的头疼中乱成一团。
卞景和爬起来吃了几片布洛芬,也顾不上不能空腹吃的要求了,胡乱混着水塞了下去。
耳边电子音跟催命似的:“卞法医习惯早上七点出门晨练,今天早上风雪小了很多,他决定出去走走。”
要命了。
卞景和无奈地穿上衣柜里的羽绒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这才摇摇晃晃地出门。时间很早,楼下只坐着一个宗柏,穿着长风衣,看起来也要出门。
卞景和下意识想要回避。
宗柏却提前叫住了他,眼神玩味:“一起出去?卞法医和宗警察两个人都是在警局养成的晨练习惯,经常一起出去晨练。”
宗柏都开口了,卞景和也不好意思再装透明人,只能敛着眉眼点点头,神情阴郁。
宗柏拿着身后的一件羽绒大衣走上来,不由分说地劈头盖脸罩住卞景和,又迅速整理一下,拉上拉链,在卞景和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给他又套了件厚外套。
严重缺觉加持续性低烧让卞景和精神萎靡,完全没有心力去反抗宗柏的奶奶式行为。他垮起个大猫批脸,丧丧地任由宗柏动作。
宗柏看着可爱的毛绒领子里裹着一张厌世脸,噗嗤一笑,拉着他出门。
卞景和不忘瞥了一眼玄关处的电子挂钟,现在的时间是早上七点十六。
两人站到外面。
卞景和虽然早有准备,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游戏虽然允许外出,但显然没考虑体力弱鸡小卞的承受能力,温度还是低得人发抖。
宗柏带着他四处走动,做了一些简单的热身动作,试图帮他自己暖起来。然而废柴完全没有力气运动,他全程用一种震惊的眼神看着宗柏穿着件薄薄的长风衣就在外面活蹦乱跳,深刻认识到自己和这家伙的不同。
宗柏回身摸摸卞景和冰凉的指尖,放弃了拉他运动的想法,转而找了片平整的土地,让他站着休息。
卞景和哆嗦着,乖乖照做。
宗柏则又跑到花坛边,背对着卞景和,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卞景和眯着眼睛等待。
他本来想偷偷溜回去的,但电子音不允许:“卞法医是个热爱运动的男人,他决定要锻炼到八点再回去。”
既然游戏这么指示,卞景和只能继续在雪地里发抖,打算硬捱到八点。
睡意席卷而来,卞景和摇摇晃晃地站在原地,脑袋一点一点。
直到鼻子上被什么冰凉的东西点了点。
卞景和被刺激地抬头。
宗柏大大的笑脸出现在他面前。
宗柏的样貌实在是非常符合普世价值主流的英俊,眉眼英挺,五官端正,组合起来是一种充满成年雄性魅力的英俊,现在这么近的距离下露出笑容,冲击力不小。
卞景和愣了愣,眼睛瞪大,往后退了一步。
宗柏没有阻拦,只是笑眯眯地从身后拿出个小雪人。
这雪人稳稳当当站在宗柏的掌心,浑身圆滚滚的,后脑勺扎着一个小揪揪,被裹在厚厚的衣服里,看起来居然有点憨态可掬。
卞景和犹疑地问:“这是……?”
宗柏眼神期待。
卞景和声音拉长。
宗柏眼睛亮晶晶!
卞景和话音落下:“木婉?”
宗柏死鱼眼。
噗嗤。
卞景和裹在毛绒手套里的双手捂住嘴,只露出一双弯弯的眼睛。
宗柏也反应过来了,笑眯眯地把小雪人递给卞景和。
卞景和偏偏头,还是伸手接过了。
宗柏脸上的笑意加深,声音放轻,像是怕吓到撞进自己怀里的猎物:“别躲着我了,好不好呀?”
卞景和直直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良久,他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这几日的隐隐冷战终于结束,两人之间的氛围也不再紧绷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卞景和干脆跟着一起去捏雪人,他从小接受精英式教育,像这样开心玩耍的机会不多,倒也玩得挺开心。
八点整,他回到了别墅。宗柏则还要十分钟才能结束“晨练”。
根据电子音指示,卞景和去厨房拿了自己的早饭,坐到餐桌旁边吃完。其余几个玩家都还没有下楼,不知道是不是还没睡醒。
八点二十五,卞景和回到房间。
十点十分,他被叫出房间,得知了甄主人的死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