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口良药》无常爷

2、第 2 章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映入眼帘的是那双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手。

　　赵常念曾经和裴少川说过，她就是光只看那双手，就能认出他来。

　　办公室里，因为裴少川的出现，周遭突然一片寂静，不少人惊于他的年轻，也惊于他的容貌。

　　裴少川的神色冷清，额间的碎发有些凌乱，棱角分明的五官漂亮的像是艺术家精心雕琢，高挺的鼻梁之上戴着金框眼镜，眼镜之下的双眼，带着一贯的冷漠与疏离。

　　他穿着白大褂，纽扣被他系的一丝不苟，莫名给人几分禁欲的感觉，胸口的口袋上装着一支钢笔，那支钢笔看得出有些老旧，笔盖上面已经掉了漆。

　　赵常念看着裴少川身上的白大褂，神色有些恍惚。

　　院长见裴少川进来，神色有些激动，但是在大科室面前，他还是掩饰了一下，他轻咳一声：“少川，自我介绍一下吧。”

　　裴少川走了进来，视线环绕整个办公室一圈，最后在看着赵常念的时候，停顿了一下，随后他收回自己的视线，对着众人淡淡的说道：“大家好，我是裴少川。”

　　裴少川的声音与他这个人一样，带着一丝凉意，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不再言语。

　　办公室里又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院长连忙带头先鼓掌，然后办公室里就听见一阵鼓掌声。

　　院长知道裴少川的性子，没有要求他再说别的，他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各位，这位裴医生是刚刚从CY医院进修回来的，从今天开始，就是我们外科的医生了，大家多多欢迎。”

　　CY医院，世界最顶尖的骨科医院，院长此言一出，不少人又多看了一眼裴少川。

　　科主任也是十分赞赏的看着他：“少川年少有为，加入外科，是我们的荣幸。”

　　伴随着再一次响起的鼓掌声，赵常念觉得喉咙有些干，她看着裴少川的背影，难言的酸涩在她心中蔓延。

　　她深吸了口气，将内心所有的情绪掩了下去。

　　院长在裴少川进来之后，又将剩下的时间交给了科主任。

　　今天周一，要讲的事情还很多。

　　科主任看了一眼赵常念，赵常念在心里咯噔了一声，她似乎已经知道主任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今天凌晨的事情，大家已经知道了吧。”

　　这话一出，几乎在场所有人齐刷刷的朝着赵常念看了过来，包括裴少川。

　　医院是一个没有秘密的地方，有什么风吹草动，基本上第二天都是人尽皆知，更别说，这件事也算不上小。

　　“今天早上在急诊科发生了一起恶性的事件，我们科室的赵常念在这件事上，做的十分好，她这种行为，值得科室表彰，只是我希望大家以后不会遇见这样的事，但是如果遇见了，也能够冷静处理，保护好他人，更要保护好自己。”

　　后面的话，赵常念没有听清，她脑子嗡嗡的，想起昨天那把带血的斧头，她睫毛微微一颤。

　　散会之后，不少人围了过来。

　　“常念，昨天究竟怎么回事，听说你差点被砍了？”

　　赵常念看着众人好奇的目光，摇了摇头：“不是我，是许帆。”

　　“真的假的，我听说是你报的警啊。”

　　面对同事的问题，赵常念敛下眼眸：“我只是路过，顺便报了警，许帆才是当事人。”

　　或许是看出赵常念心情欠佳，陈婉紧皱着眉头：“问问问，那么八卦干嘛，闲着没事干是不是？”

　　“别这样说嘛，我们也只是担心常念。”

　　“就是就是，陈婉你这么凶，小心嫁不出去。”

　　陈婉闻言，也起了三分火气：“会说人话吗？不会说就闭上嘴巴。”

　　吵架的两人不欢而散，陈婉看着赵常念苍白的脸色，担心的问道：“常念，你真没事？”

　　“真没事儿，别担心啦。”

　　就在两人谈话间的时候，护士长走了过来，她冲赵常念扬了扬眉梢：“赵常念，有人给你送锦旗。”

　　“啊？”赵常念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有人给她送锦旗？

　　“是前两天18床的病人家属送过来的。”

　　护士长这会儿的心情显然很好，眼里全是笑意：“走吧，去给别人合个照。”

　　“羡慕哟。”一旁的陈婉感叹的说道：“我上班这么久，怎么没见过有人给我送过锦旗呢。”

　　“你？”护士长看了她一眼，意思很明显，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赵常念见此，不由得浅浅一笑。

　　陈婉顿时捂住了自己受伤的心灵：“常念，听见了我心碎的声音吗？”

　　“没有。”赵常念实话实说。

　　见陈婉还要说，护士长直接制止了她：“行了，叫上大伙儿过来拍个照片，到时候让人给你们发到公众号去。”

　　“好勒。”

　　送锦旗的人是一个小伙子，赵常念见过他一面。

　　人长得高高瘦瘦，拿着锦旗的手也有些局促，见赵常念走了过来，他双眼一下就亮了。

　　“赵，赵护士，你还记得我吗？”

　　男人说这话的时候，有些紧张，就连手也不由自主的冒出了虚汗。

　　“记得呀。”赵常念浅笑道：“你是李奶奶的孙子吧？”

　　这位李奶奶是前段时间住在这里的病人，平时她家属基本没有来看过她，就眼前这名男人来过。

　　男人见赵常念还记得他，耳朵有些泛红，他将手中的锦旗递了出去：“这段时间十分感谢你照顾我的奶奶，奶奶给我念叨了好多天，让我一定要亲手将这个锦旗交给你。”

　　赵常念接过锦旗，声音有些软的说道：“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啊，不必放在心上。”

　　“那，我可以和你一起拍张照吗？”

　　裴少川跟着院长一起出了办公室，院长正在和他说医院这些年的发展。

　　走到一半，他脚步突然停了下来，他微微眯起双眸，看着眼前的景象。

　　赵常念神色温柔的接过锦旗，正在和她旁边的男人说话。

　　而那名男人看着赵常念的眼神让人再为熟悉不过。

　　院长也跟着裴少川的视线看了过去，在看见赵常念收到锦旗时，微微挑起眉梢：“赵常念是个好孩子。”

　　裴少川回过头，看着这位他曾经的老师。

　　“我要是记得没错，你俩在大一的时候，是同学吧？”

　　裴少川神色冷淡，看不出多余的情绪，只是低沉的从喉咙里“嗯”了一声。

　　“说起来，这丫头也是个有天赋的。”

　　当年裴少川专业课第一，赵常念必然就是第二，只是想起大二上学期赵常念转专业，院长的神色有些可惜。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转专业，但是其实这样对她来说也挺好的。”

　　“是吗？”裴少川扯了扯唇角，眼里出现了一丝讥讽。

　　院长不清楚裴少川和赵常念之间的过往，他只是有些感叹：“在医院里，生离死别很正常，但是在手术台上，不是每个人都能轻易面对无能为力的时候。”

　　尤其是像赵常念这种性格十分柔软的人，没能从死神手中抢过人，对于她这样的人来说，会是一场很大的打击。

　　裴少川闻言，神色有一刻的怔松。

　　片刻之后，他似乎是察觉了什么，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位年过半百的院长：“所以，你说这么多，是想给我牵线？”

　　院长迎着裴少川看穿一切的目光，颇有些尴尬，他轻咳了一声：“瞎说什么呢，我就是随便多说了两句。”

　　裴少川也没有戳穿院长，见那名男人似乎想和赵常念拍照，轻嗤了一声，长腿一迈，走了过去。

　　院长看着裴少川的背影，眼皮微微一跳。

　　护士长叫了几个护士过来，陈婉就站在赵常念的右边。

　　见裴少川走了过来，一双眼不由得瞪圆。

　　她激动的抓了抓赵常念的衣袖，小声的说道：“我擦，美颜暴击啊！”

　　赵常念也没料到裴少川会过来，在大脑停顿一瞬之后，便是没来由的一阵心虚，毕竟当年提出分手的人是她。

　　护士长见裴少川走了过来，有些疑惑：“裴医生？”

　　裴少川的声音清冷，他解释道：“院长让我过来和你们一起拍个照。”

　　说着，眼神却落在了赵常念身上。

　　赵常念顶着裴少川的目光，莫名有点不敢和他对视。

　　裴少川走到了赵常念的右边，她身边这会儿站在那名送锦旗的男人，他扫了男人一眼：“请问，我能站在这里吗？”

　　裴少川一袭白大褂，但是给人的压迫感却十足，男人下意识就朝旁边挪了挪：“当然可以。”

　　赵常念拿着锦旗的手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她试图朝陈婉的方向挪一下，但是裴少川似乎察觉到她的想法，侧眸看向她。

　　赵常念的脚步一时就僵在了原地。

　　两个人挨得极近，赵常念甚至能够闻见裴少川身上消毒水的味道。

　　她握着锦旗的手微微攥紧，裴少川微微垂下眼眸，就能看见那双因为用力而过度泛白的双手。

　　“赵常念。”

　　裴少川突然喊她。

　　赵常念惊得抬起头看着他。

　　看着赵常念眼里的震惊，裴少川右手捂唇，轻咳了一声：“看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