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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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星阁，高楼，危矣。
来到阁外，君临风止步，前面的书生有些惊讶，哆哆嗦嗦的问道：“公公公、公子……不知小的，能否进去了？”
唉……他有预感，今天的诗友会，若这位公子参加，必定会夺去所有人的光辉……
这是一种，不需语言，就可以感觉到的……气势呀……
君临风斜睨了眼书生，连笑都懒得笑。
“你走吧。”
他在等。
等一个人。
等一个可以让自己失控的人。
他会来的。
如此笃定，如此无疑，因为知道他们的想法会一致。
流星阁华丽精致的大门口，柳条轻拂，湖影叠叠，连云般的青烟四起，衬得雪衣公子清秀温婉。
谭简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忠心不二的保护着雪衣公子。
“公子，为何您就肯定，小王爷一定会来这儿？”
雪衣公子轻轻掀唇：“没有为何。”
谭简无语。
雪衣公子牵起嘴角，淡淡一笑，眉目如画。
眼望着雪衣公子走入流星阁的身影消失不见，侧楼门口走出一个深紫衣饰的男子。
男子望着门口，莫测一笑。
隐隐有些妖娆魅惑的风华。
画楼，正在梳妆的女子还没来得及戴上白色面纱，绝代的脸庞透着一股清寒般的美，明眸皓齿，顾盼生辉，白皙如玉的肌肤，一袭浅色的衣衫恍若梦境。
如此倾城。
“小姐，您该不会盼昨天的那位公子来此吧？”
残红看了自家小姐许久，忽而低声道。
别的人可以不知道，但从小跟在小姐身边伺候她的自己，可就比谁都清楚了。
自从昨天见到那位公子后，小姐就发了一晚上的呆，嘴边总是挂着微笑。这不寻常的举动，与小姐最亲的自己，会看不出来？
不过说实话，那位雪衣公子……真的很好看呐……
虽然眉目温柔，容颜绝代，却浑身上下萦绕着一种不容亵渎的气质，恍若天上的仙人，叫人连看一眼都会觉得罪过。
那般清雅的人物，今生得此一见……实在是再无遗憾呐……
但是，他会来吗？
应该会吧……
小姐的诗友会可是难得一开，而且小姐这般优秀，就算是没见过，全城的人都传遍了。那位公子应该也会很好奇小姐的真面目吧？
对的，对的。
残红在心里不知安慰自己。
“是啊。我……”
小姐叹了口气，只说了半截的话。
尾音怅怅。
“怎么了？”
残红小声追问着。为何说不下去了？
小姐转过头来，低头半晌，发上的簪花也安静不动。良久，小姐缓慢道：“这样的人，他的眼光不会停留在我身上的。”
配不上他……
这世间，还有哪个女子可以与他并肩？
找不出呀……
“为什么？小姐这般优秀！”残红不甘道。
小姐慢慢的说出口，一字一句，刮得她的心硬生生的疼：“因为没有人可以懂他。这样的男子，需要的是一个了解他的人，才能与之一生。”
与之一生。
我不了解他，他亦不了解我。
或许，时间长了，他便可以看穿我的心，但我，永远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不应该……奢望呀……
残红眨着眼睛，怔怔的想要安慰小姐。
但不知怎的，看到小姐惆怅的面容，脑海里浮现出昨日公子寂寞清隽的容颜，眼眶一热。
突然……有些涩意……
“残红，去大厅看看，我等会就来。”
小姐悠悠说道。
残红得了吩咐，“嗯”了一声，离开画楼。
小姐拈起那张薄如蝉翼的白色面纱，嫣然一笑，眸光流转着妩媚的风情。罩在脸上后，又静坐半晌，终于施施然走下画楼。
云天隽坐在精美的椅子上，谭简跟在后面。
周围是慕名而来的文人墨客和书生商贾，喧喧嚷嚷的气氛，在本来平静的流星阁内拥挤着，让人不禁有些不耐。
谭简微皱眉头。
云天隽却坐如钟，任凭别家小姐公子的打量，脸上没有一丝除清冷之外的多余表情。
本来有许多小姐千金倾心于他，欲上前一叙，但看见他的表情后，都打消了搭讪的念头。
若即若离啊……
“公子，您都已经做到角落里了。等会儿看得见小王爷吗？”谭简疑惑问道。
云天隽没有动。
却是低声回答：“我找得到他。”
是的。
就在这喧哗的大厅内，就在刚才踏入流星阁的瞬间直到现在，他无时无刻没有感觉到君临风的存在。
他的气息，就像空气一般，盈满了整个世界。
公子……唉，那我们就要在这种环境中吗……谭简在心里抱怨，表面上仍是一副无怨无悔的表情。
君临风站在圈外，看着雪衣公子的一举一动。
身边人头攒动，馨香的气味萦绕于鼻间，美貌小姐嫣然莞尔笑靥如花，他却了无心情。
就这样，慵懒笑着，看着那个，让自己如此牵挂的男子。
我知道你会寻来。
你知道我会出现。
这无关风月，无关猜测，只是因为知道，所以我们聚在此处。
“苏兄，这么久了还没开始，你说这诗友会是不是出意外啦？”一位华美衣服的男子碰碰旁边之人的袖子，正巧有一位美貌如花的女子上来说笑，于是他亲了亲女子的脸颊，风流一笑，俊逸的脸庞无端蛊惑。
苏静桢低头警告：“南风，你给我放老实点！”
南风打了个哈哈：“好吧，既然苏兄这么不知趣，那就算了吧。”
苏静桢气结。
正待再说，突然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
“快看！澹台小姐来啦！”
“咦？怎么蒙着面纱啊？”
“听闻澹台小姐绝色过分，蒙着面纱恐怕是为了避开不必要的麻烦吧……”
“唉，那还真是可惜哪……”
……
从大厅幕后，款款走来一位浅色衣衫的女子，兰花形的发髻上插着一根琉璃的碧玉簪子，白色的流苏如瀑布飞泻，明眸善睐，转眸流精之间，一股妩媚风流的气质。
她的肌肤白皙若凝脂，莞尔一笑便是无法形容的绝代风情。
四座无声。
瞬间安静。
那女子环顾四周，盈盈施礼，发上的簪子相互击打出清脆动人的声音。
“今天小女子在此举办诗友会，是想以文会友，和众多文人一起来论述诗词歌赋。各位肯来，小女子先在此谢过！”
澹台嫣轻柔的声音，在大厅中回响。
白色的面纱原本应该是用来蒙住自己的脸的，但那张白皙容颜在若隐若现下，竟显得神秘美丽，让人更加为之沉醉，更加想要揭开那张面纱，看看朦胧之下，是怎样让人惊艳的美貌……
“好了，想必各位对于今天的诗友会有很大的兴趣和好奇吧？”澹台嫣莞尔，“那小女子就不卖关子了。”
苏静桢和南风对视一眼。
如果他们没有看错的话……
这位小姐，名义上是主持诗友会，而实际上……
却是在找一个人……
什么样的人，能让这般的清丽温婉佳人苦苦寻找甚至不惜广开诗友会？
呵，今天倒要来见识见识！
南风低低说了句话，语气不满哀怨：“苏兄，看来小弟的魅力大大退步，如此佳人竟然把小弟给忽视咯。”
苏静桢狠狠瞪了他一眼，大感自己交友不慎。
“公子，您说这位小姐在找谁呀？”
谭简低声问道。
雪衣公子坐在阴暗的角落里，忽听闻谭简的问话，抿嘴道：“也许，澹台小姐是在寻找自己的心上人吧。”被寻找的人不经意答道。
他抬眼，忽而望向楼上。
眼神一凝！
他浑身僵住！
那一抹深紫映入眼帘！张扬的魅惑风流，自信的气质，俊美清逸的面容……赫然就是自己和谭简寻找多日的君临风！
云天隽怔住。
然后，他低头，苦涩的嘴边，硬是扬起了一道美丽的笑容。
就如同破碎的梦一般，苦苦的不想支离，却仍是悲哀的散成了沙砾。
有半个多月，没见到他了吧？
这才惊觉，除了这次，自己和君临风，竟从来没有分别过！两年之中……从来没有……更何况这第一次就是半个多月的时间！
不算则已，一算才发现，他们……已经有多么习惯互相支持、互相守护了啊……
半个多余的后的第一次见面。
云天隽忽然发现。
自己，很想他。
很想很想。
或许这次的分别是一个，让自己认清和他的牵绊的契机吧……
云天隽抚上眼睛。
说不出缘由的，他忽然很想流泪。
没有他的踪迹。
澹台嫣心中微微有些失望。
但因为之前并没有抱着多大的希望，所以她只是略微踌躇了一下，而后又扬起习惯性的微笑。
“小女子自小便喜欢画画，尤其是画花。家父曾专门给小女子请来了一名老师，可惜后来家中出了点意外，这学习便中断了，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谈起自小的经历，澹台嫣略带伤感的顿了下，又继续道。“今天的诗友会，虽名义上是论诗，但遗憾未填，终究不美满。倘若各位善画，何不各自秀一秀自己的画艺？”
她巧笑起来，眼眸之中便流转出一种醉人的风情。
“好啊！”
话音刚落，不知哪位带头叫好，连带着众多文人也纷纷相视点头。
楼上的君临风避开云天隽的视线，注意到这边澹台嫣的提议，也微微一笑。
画花啊……
决定了！
“澹台小姐，那就先请你呈上笔墨纸砚吧。”一位青衫的书生稽首道。
澹台嫣回头吩咐：“残红，照这位公子说的做。”
“是。”
秀美的婢女低头，恭声道。
一会儿后，她拿来了笔墨纸砚。
“公子，墨已磨好。请公子作画吧。不知……公子要画什么花？”
“澹台小姐，你温婉可人，清丽高贵。所以在下画的是……”书生略一思考，肯定道，“茉莉。”
澹台嫣一怔。
茉莉啊……
江南的茉莉啊……
突然，想起了那时的时光呢……
“那就请吧。”
她做了个“请”的姿势，嫣然一笑，整个流星阁的大厅似乎都充满了她身上淡淡的清香。
那就是茉莉的香味！
许久。
“好了。”
书生顿笔。
澹台嫣走近些看。
从枝头上含苞绽放的洁白色茉莉犹如一场美丽的梦般，疏疏密密的四散开来。似真似假的白色犹如飘渺的云朵，或是那清雅的烟花。
栩栩如生，似乎只等风儿吹过，那花朵便摇曳起来！
“好！公子画的果然不错！”
澹台嫣惊艳的看了一眼书生，大声赞道。
“哎，美则美矣，可惜太过真实，倒显得不堪一折！”
在一阵纷纷附和的叫好声中，突然一个魅惑风流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那么明显！
“是——”谭简一看。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谭简立刻掩不住欣喜的语气，向自家公子道：“公子，是小王爷！”
早已看见君临风的云天隽瞥他一眼，淡淡道：“你现在才发现么？”
咦？
那么说，公子早就发现了？
来不及去细细想，谭简的注意力，转到了君小王爷身上！
君临风邪邪一笑，深紫的衣袂烈烈而舞显得大气从容，淡定的眉目隐隐有英气萦绕。一派皇室的威仪，震得那些正想将他骂上一通的富家公子俱是一颤，都不敢贸贸然出言。
澹台嫣心里也有些退缩。
但看见他嘴边漫不经心的慵懒笑容，她努力挺身，大声道：“哦？公子既然这般说，那定是画艺绝好了？”
眼眸闪过精光。
君临风端起手中的杯子，视线不易察觉的看向闻言不动的雪衣公子那边。
一转，扫过澹台嫣，看向别处。
“哪里哪里，是澹台小姐说笑了！”
澹台嫣心里有些火。
因为她发现，自己、自己竟然被这个嚣张的公子哥儿给忽视了！
（谁说见到美男子就一定要发花痴？本殿偏不……）
“看来公子真是谦虚了。公子既然对这幅画不满意，何不展示一下自己的画艺，也好叫各位见识见识啊？！”
澹台嫣语气挑衅。
众人看见无端端冒出一个人夺去了场上的注意，尤其是刚才那位画茉莉的书生，本就不满。现在看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可能会在佳人面前出丑，又何乐而不为？于是出言纷纷。
“就是啊。公子，画一幅画又不是什么难事。”
“莫非公子的手废了，画不成画？哈哈，公子有什么困难就明说嘛，何必这样掩饰呢？”
哄然大笑。
君临风却仍是悠然的语气。
“好吧，既然澹台小姐这样客气，在下又怎好意思拒绝？那就却之不恭了！”
话音一落，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方才还站在楼上的君临风早已飘飘然然而下，端的是俊逸出尘。
这小子不简单！
苏静桢和南风一禀，两人皆是顿住。
来不及反应，却见那男子一手磨墨，一手将笔清洗干净。而后在洁白的纸上，细细的勾勒起来。
婀娜多姿的长锋勾勒出了极细的线条，妩媚而柔软。
一笔而下的层次渐渐加深，墨色的明明灭灭在白色之中显眼而清晰，偏偏又那般朦朦胧胧惹人迷思。
飘洒的花瓣自枝头飘洒落地，绽放得洁白高贵的梅，在一片留白如雪中，显得嫣红凄艳。绝美的绯色花盛开，如火如荼如烟如云如清醒如恍惚。
而那梅花树下的公子，凤眸迷离的看着这一树繁花，雪衣飞扬，清雅潇洒，漆黑如墨的长发如同飘洒的梅，飘逸出尘的气质，衬得他清贵无暇隽永如画。而雪衣公子腕处绯色的梅，和空中的红色花瓣遥相呼应，更为他添上了几丝凄清静安。
如此清冷。
如此纯白。
堆起来的嫣红看得让人心惊，而泛白的雪色又看得让人空洞。
于是，心惊与空洞之间，理所当然的，是那一片，无边无际的，惊心动魄的，支离破碎的，亦真亦假的——
寂寞！
全场无言。
偌大的楼阁之中，竟突然没有一点声音！
澹台嫣捂住口，说不出话来！
他画的是那雪中傲然而盛开的梅花，画的潇洒，画的无声无息中就可以让心震住。
但……那是……那是……
那画中的雪衣公子，俨然就是昨日见到的人！
他……他认识雪衣公子！
而现在，那位雪衣公子，很有可能就在流星阁内。可是、可是……她竟没有找到他！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