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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家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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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赵复安打了她?”
赵究的眼神太过锋利慑人,回话的暗卫下意识地低头,有些艰难地答道:“是,齐王世子打了世子妃的脸。”
良久的一阵寂静,“下去吧。”年轻的皇帝声音已经冷寂下来。
候在外面的申敛进了御书房,就见赵究将诗词一张张投入螭龙纹炭盆里,火焰跃动,融不去他的眉眼间的坚冰。
赵究问:“吴尚书那边如何?”
申敛道:“他动得十分隐蔽,文书已经送到了附近军镇,卑职也派人假意追查,若是他动作快,就在这一个月内了,只是不知道他坐不坐得住了。”
这事倒不必担心,吴谟做的是无本万利的买卖,赵究步步紧逼的情况下,他自然舍不得手中权势削弱,换印的三月之期剩半,若再不行动,那就是坐以待毙。
如今隐在幕后做一个推波助澜之人,之后攫取大权,这么大的诱惑吴谟绝舍不得错过。
起先任何一个皇子上位,都不会想早早挖掉吴家这颗毒瘤,他以为赵究也一样,现在只怕是要追悔莫及。
“登州卫和雍州卫都可以悄悄潜动了,吴谟那边你盯好,皇觉寺该是出意外的时候了。”
“是,”申敛应得干脆,又问道:“卑职觉得让齐王世子妃来担此揭发之任,会不会不好?”
他们本意是寻个朝中的清正小官来做这个角色的。
赵究轻勾起唇角,难得夸赞谁,“她做的很好,如今已经派人往登州去了吧,沈钧之女,不必朕再多加提醒就摸到症结,比许多官员要有本事。”
况且,不管谁阻止,沈观鱼都会去查这件事,还麻烦别人做什么呢。
到时看她放弃贤良淑德那套,站在大理寺的石阶上,惊掉齐王府下巴的模样,赵究就忍不住笑。
申敛也只是提一句,既然陛下不改主意,他也就不再说了,低头推了出去。
灰烬在炭盆上飘荡,赵究紧蹙的眉间不曾松下,说道:“康业,去齐王府传一道旨,既无功绩,往后齐王府降等袭爵,赵复安承爵后,称南瑞郡王,另,赐官。”
既然他郁郁不得志,那就给个官儿让他好好施展一身抱负,也不必再承祖辈恩荫了。
原本齐王这一辈就该从亲王降为郡王,先帝念及老齐王是睿宗唯一的弟弟,才让齐王未降等袭爵,如今人人知道齐王府不得圣心,这道旨意下去,无人会置喙。
“是。”康业领了旨就手脚麻利地去了齐王府。
彼时齐王府正举办家宴,齐王妃的妹妹嫁到了阜宁的世家,王府里称姚姨妈,生有一女还未出阁,叫姚敏俞,生得温婉婀娜,颇通诗书。
对外的说法是姚姨妈身子不佳,进京求医问药,舍不得女儿才一块儿带上,要在齐王府借住些时日。
齐王妃倒是知道底细,姚姨妈一生耿耿于怀的就是自己嫁得不如姐姐,没能留在京城,索性生了个女儿不错,如今新帝后宫空置,她才带着想早早带女儿入京来,以备宫里传出大选秀女的消息,若是选中入宫侍奉皇帝,也算扬眉吐气一回。
齐王妃倒没多少什么意见,她如今全副心神都在儿子身上,姚姨妈要来借住便住吧,左右中不中就是她自己的造化。
赵复安早年和姚表妹倒是要好,常护着她,只是多年不见也难免生疏了。进花厅见到一个浅色衣裙的少女,娴静照水,一时差点没认出来这是他的表妹。
姚敏俞被盯得娇颜晕晕,眸泛波光,赶紧盈盈一拜:“敏俞见过表哥,一别多年,表哥愈发文采斐然了,在阜宁就曾读过表哥的诗,敏俞着实叹服,早就想来请教了。”
他果然笑道:“表妹远道而来辛苦了,请教之事多的事时候。”
“表嫂。”姚敏俞也给沈观鱼行了礼,沈观鱼点头道:“入座吧。”
赵复安以大哥的身份多问候了几句便罢了,倒是赵飞月,什么都不知道,见姚表姐要住这么久,亲热地拉她说话。
沈观鱼陪着客套了几句,一直安静吃饭。
待客的花厅里正是热闹温馨,一屋子丫鬟伺候着传菜倒酒,老齐王虽然无力起身,也让人捎了话来,算是给齐王妃脸面。
正是叙不尽话的时候,外头忽听高喊一声:“圣旨到!”
小厮也跑进来说道:“陛下跟前的康公公来传旨了,如今在正堂等着呢。”
众人碗筷停驻,虽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起身去了正堂,老齐王被人扶着,也慢悠悠来了,堂中乌泱泱跪了一大片人。
“奉陛下旨意……降等袭南瑞郡王爵……齐王世子任僧录司右善事……钦此。”
待康业公公宣读完旨意,上下一片静默。
降等袭爵……好大一个巴掌打在了齐王府的脸上,老齐王瞪突了眼睛,几下喘不过来又要气撅过去。
齐王妃和赵复安晕懵着,还在想皇帝为何忽然下旨,让他去做管和尚的差事,还是区区右善事,这实在也欺人太甚了些!
还是齐王反应快些,他倒为所谓,反正自己还是个亲王,喊了一声“谢主隆恩”就接了圣旨,这才让老齐王早早被搬里正堂。
康业照着赵究的吩咐,瞧着离去的老齐王点了一句:“陛下吩咐,无论是皇觉寺、宗人府,还在觉得自个高枕无忧,享着厚禄的宗室,不修口舌,都在陛下眼底瞧着。”
这话是要将所有人觉得这份旨意是为老齐王出言不逊而下,康业说罢就回宫去了。
一席家宴就这么不欢而散了,看过老齐王的情况,各人回了自己的院子,姚姨妈和姚敏俞也回了齐王妃安排的月衡院。
赵复安一想到自己要去就心潮难平,他左想右想都觉得,为何老齐王的口业会牵连到自己身上。
干脆直接跟上回昔杳院的沈观鱼,“是不是因为你?”夜色里,他的眼神有几分怨毒。
面对这般不加掩饰的怀疑,沈观鱼冷笑道:“我从未与任何人有苟且之事,这几日昔杳院更是连只鸟都没飞出去,与我何干?”
赵复安不甘心,定要为自己的遭遇寻一个可供怪罪的人:“与你无干,陛下赐下的那两件珍宝可还在你屋子里隔着?”
“好了!好好的夫妻,别为捕风捉影的事坏了和气,左右说这些有何用!”
齐王妃心里暗火旺盛,但现在不是闹僵的时候,要是皇帝真盯上齐王府了,那今日的争吵难保不会传到他耳朵里去。
“复安,你这般指摘,可当观鱼是你的夫人?这差事也推不得了,你该好好想想怎么做好接下来的。”她意有所指道。
听得齐王妃的话,赵复安到底是忍了下来,朝沈观鱼勉强道:“是我着急了,言语过分,求夫人原谅。”
沈观鱼却觉得反常,何时齐王妃为自己说起了话,他们话里接下来的又是什么事?
他们要演,沈观鱼也陪着演了起来,有些委屈道:“夫君也是受了委屈,观鱼不能为夫君做什么,才是心里有愧。”
“天色也晚了,观鱼你早点休息吧,复安,今晚你就陪着祖父,可好?”齐王妃要留下他说话。
赵复安不再走:“照看祖父是孙子的职责所在。”
回到院中,沈观鱼打量了一圈院子,关上了房门,“扶秋……”她小声唤道,“你悄悄去祖父屋子看世子在不在。”
她心里有不好的预感,齐王妃和赵复安定是瞒了什么同她有关的事。
沈观鱼让人提了水沐浴,早早吹熄了烛火躺下,算日子,程六叔应该是在回程的路上,张凭云的事很快就能有眉目了。
扶秋摸着黑回来了,小声说道:“世子并未在荣善堂中照看老王爷,奴婢不放心,又去王妃的院子门口守着,世子果然出来了,只可惜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她点头:“这些就够,这些日子小心些。”
扶秋捏紧了拳头,颤声问:“他们是不是要害小姐?”
沈观鱼拍拍她的手:“如今还不知道,你别怕,也别告诉析春让她平白担心。”析春胆小,她才只让扶秋帮自己防着。
又过了半个月,陛下特意下旨告知齐王府降等袭爵,和赵复安去僧录司点到的消息,让齐王府再次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
这半个月沈观鱼一步未出王府,她什么也不知道。
沈落雁只来了一回,她又瘦了一大圈,却握着沈观鱼的手腕说道:“姐姐,你怎么瘦了?”她安静了许多,听到那些消息,也慢慢想清楚齐王府帮不了她。
沈观鱼眼眶有些发酸,她将沈落雁,抱着“他是冤枉的,朝廷就一定会还他清白,倒是你,好好吃饭知不知道?”
“好,姐,端午你回家吃饭好不好?我学了几个菜,要是凭云也在就好了,以前怪我娇气,他还没吃过我做的菜呢。”
端午节重大,沈观鱼已是人妇,如何能往外跑,但她到底还是点了头:“好,你等着我,我晚点就去。”
正说着话,沈落雁就睡着了,沈观鱼无奈,齐王妃见她又把妹妹招来了,晚间喊她过去又训了一会话。
两天后,“小姐,程六叔回来了!”扶秋跑进来急急说道。
沈观鱼忙起身,张凭云的案子有没有着落,就看程六叔带回来的消息了,离端午也不过两天了,她能洗清张凭云的冤屈,让沈落雁见到他吗?
正想找机会去见程六,前院就传来纷乱的一片。
原来是赵复安今日领了僧录司的差事,巡游城外一处寺庙时,不慎碰翻了上香的大鼎,砸断了腿不说,还被烫了一片密密麻麻的疤,这才被快马加鞭送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