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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Number 05 ...

  •   地下都市Geo Front的夜幕深沉。

      人类能够造就出和自然光无异的日光,却不能造就神秘闪烁的星光。夜晚,人造光源高高挂在第三东京市上半部分的底座、地基下,给地下植物提供生存必要的条件。

      金字塔形的NERV总部,无人知道的情况下。一个全新的生命,由停放EVA的待机机架内,诞生了。诞生于第七使徒残破A.T.FIELD之上,吸收碇唯灵魂碎片才成形的暗红卵体迅速掉入了机架的冷却液,掀起一阵阵波动。

      异物导致冷却液一部分剧烈的翻腾起来。

      犹如EVA心核的拳头大小的未知卵体,一经发现,引得轩然大波。诞生于EVA初号机的未知卵体,明显的灵魂波动令技术局最高长官赤木律子也面露动容。极密的情况下,未知物件被偷偷转走,而发现它的那个员工,被洗掉了这份记忆。

      保密措施,有时是需要非常手段的。

      ……

      这个身体,是第几次醒来?

      第一次,目视所及,无不模糊。黑压压的生物脑神经线连接她所处的,注满了橙红液体翻个身都困难的小凹槽。
      光怪陆离的外界和她隔着一堵厚厚的围墙。

      第二次,铁银色的测谎仪映出赤裸的上身、浅银的短发、人类消瘦的脸庞。据说是心理权威站成一排,对懵懂无知的她指指点点,皱眉讨论。
      除了这些偶尔提问的老人,没人能够知道,有着人类外表的她,被当做黑猩猩般研究。

      第三次,依旧是古怪的仪器,还有染成利落黄色齐耳发的女人。

      第四次,是面容相同的少女,闭着眼的少女漠然平淡的瞧着她……坐着的少女漠然正座,不到片刻,便离开了。

      第五次,四壁洁白的屋子里,她作为主角旁观一场闹剧。贵妇打扮的女人悲切叫着“□□子、□□子”的可疑称号,趴在一旁哭得昏天暗地。
      她漠然的计算病房里安装的摄像头数目,分辨是否有见过的仪器。

      第六次,口鼻的氧气罩传来香甜的味道,她再度晕迷过去。

      第七次,……

      猝然睁眼,白色的天花板隐隐有一道道光晕。通体白色的碎花窗帘随风飘荡,一小半窗户被遮住。阳光投射进屋,风掀起窗帘。大片大片的苍茫白色,使刚睁开的双眼十分不适应。枕在高处的脑袋一摆,稍微适应阳光的眼看向了窗户。

      阳光大半照于地面,一层辉耀的光斑延伸到床头。

      窗边墙壁挂的电子时钟的时间锁定于2015年9月12日12点15分,秒针滴滴答答走动。自白色被单里伸出纤细柔弱的手,满身虚弱感的她用力的按压太阳穴。一脑子全是光怪陆离的鬼影,全然不知所在。

      『我是谁?』

      『我似乎叫,初号机。』

      按压着太阳穴,一阵莫名的波动吹起鼓胀的白花窗帘,床头花瓶里的绿枝红蕊摇曳。初号机抬起手,撑身坐起。下意识选择了最熟悉的AT立场波言语的初号机再度张了张嘴,声音嘶哑困惑:“我是什么东西?人?”

      陌生的身体,陌生的地方。虚弱感充斥身体,初号机侧头望向玻璃窗外的大楼,看不到顶端看不到尽头。

      她所在的病房楼层不高,窗外视野小半被高楼挡住。初号机半是迷茫半是了然,闭目静思,阳光将她的眼皮晕染成了橙色。天气明媚的午后,许久未能闻过的空气格外清新。初号机病床对面悬挂的电视一片漆黑,隔了墙壁,隔壁电视声音被调的老高,纷纷扰扰。

      主持人大概是在做正式的节目,声音严肃:
      “11日的紧急避难警报解除。于下午16:00,第三东京市恢复正常,对于这次事件政府一如既往的保持沉默,本部记者将保持关注状态。下面,前线记者小川绿将为您报道……”

      床边小风扇忽悠悠转动,吹起初号机银偏蓝的中短发丝。被阳光一蛰,还未习惯过灿烂阳光和柔软身体的初号机,双眸猝然紧缩。躲避灿烂阳光的她脖颈微转,床边一团毛茸茸的棕黑色莫名线团,被她收紧了眼底。

      初号机受惊,瞳仁一缩。

      『碇……真嗣?不对,我应该在看碇唯死亡;不对!我,我似乎在为了生命喜悦……』两股同时产生的不同记忆充斥脑海,初号机陌生又困窘,她觉得她是刚刚诞生,记忆却告诉她如今已过不惑之年。

      甩头猛然甩去违和感,初号机伸出手指,揉了揉眉心,聚精会神的看向那枚棕色的茸茸脑袋。迟疑着摸上自己的脖颈,柔软肌肤和手指尖的触感,让她心头再度涌起阵阵喜悦。得意之余,她不免好奇的伸出手指,摸向那个和人头很像的毛团。

      白衬黑裤的少年正睡得深沉,眉毛微皱,耳边塞了耳机。数年前流行的老旧随身听还在正常运作,耳机里传出一阵阵悠扬的乐曲。

      被日光照射得散漫的双瞳开始重新会聚焦点,初号机轻戳戳比她还要柔软的脸蛋,又忍不住加重力气捏了捏。恍然和了悟的点头,她终于确定了她的想法——人的脸蛋,是软的。是她的触觉退步了。

      仍在梦中,被骚扰了的真嗣皱了皱眉,挣扎自梦中醒来。

      “……Ayanami!”
      陌生模式的称呼和自我情感的压抑,也掩盖不住惊喜的语气。睁眼的第一眼便见了一张木然无情的脸,真嗣被盯得略有不自在的移开了眼神。摸摸被戳捏的发痛的脸颊,不自在的他脸色微红。

      Ayanami,凌波。

      伸手摸了摸脸颊,初号机依旧紧盯真嗣的侧脸。不属于重生的喜悦,全然陌生的柔情滋润心田,初号机一时只是愣愣瞧视窘迫的真嗣,感动的欲流泪。

      真嗣,太好了。
      真嗣,终于能够触摸长大的你……

      “凌、凌波?”被盯得浑身不自在的真嗣眼神漂移,整个病房被他环视个遍。他悻悻摘下耳机,轻轻嗓子,前言不搭后语的撇清关系:“你你怎么会到了医院?啊啊,那个我是,那天班长来看受伤的同学,因为冬二……铃原同学相田同学也在所以我也来了。看见凌波一个人住在病房里,所以……我只是路过,一不小心睡着了,真的!……对不起。”

      感情淡薄的人通常自制力超人,初号机虽不认为她缺失身为人类必要的负面情绪之后,就变得感情淡薄;可不能否认的是,她的自制力的的确确有过人之处。伸手捂住一只绯红的瞳孔,初号机低下头低低笑出声。

      单手一撑洁白的床单,初号机自另一边跃下床,走向被风吹得膨胀的窗帘,用力一拉。

      外界的阳光把身穿病服的单薄身影照映的虚幻,真嗣不得不眯眼用手臂挡住过为耀眼的光线。初号机半侧头,欣慰的笑弯双眼。为突来的柔软愣怔片刻,初号机重获新生的喜悦逐渐淡了,“我不是凌波,所以没关系。”

      “啊?”

      惊诧出音,看真嗣错愕模样,他是极为不信的。无论声音还是长相,靠着窗台的人和他所认识的凌波全部一模一样。只是嗓音略沙哑了些,真嗣理所当然的用受伤或病愈的理由搪塞过去。一瞬间,真嗣思路发散,甚至开始怀疑为什么凌波受伤NERV没有采取措施。

      潜意识先入为主,把初号机当成实验失事的零号机驾驶员的真嗣,并未体会到凌波和初号机细节的不同。

      “算了。”自觉说不清楚的初号机利落转身,大步流星走到床边,她单膝跪在病床上倾身眯眼打量真嗣:“这是哪,今天几号。回答我。”

      快步疾走的感觉流畅愉快,比起龟缩在机架不能随意动弹爽快百倍。并不能习惯初号机的利落风行,或者说摄于“凌波”少有的气势,真嗣被震得支支吾吾语意不清。最终,受不了越来越逼近的绯红瞳孔,真嗣咬牙低下头。

      “9月12号,秋日祭……啊不,我是说第七使徒初战过去八天,再战过去了一天……”

      “是12号。”初号机重复一遍,面色肃穆:“几几年?我是谁?”

      “凌波?你、你怎么了?!”听不出初号机性格里隐存的恶劣调侃,真嗣大惊之下猛地抬头,差点撞上初号机的下巴,急急道:“我去,我去把爸爸找来!还有……对了!你需要医生!”平日行事不急不缓的真嗣当即就要转头。

      和最初加入NERV见血失神半天差点被砸死的少年比起来,现在的真嗣稍微有些担当了。

      伸手拉住真嗣手腕,初号机忍住笑意,摇头道:“我开玩笑的。”

      和真嗣聊天感觉很有趣。初号机初醒,声音中带有朦胧的低沉沙哑,轻轻一碰真嗣的手腕、句简单的玩笑,就令这个腼腆少年面带醺色。急欲转移话题的真嗣手忙脚乱的开始掏书包,一边告知初号机凌波课上讲义所在,一边扭动手腕打算将其抽出。

      初号机趣味横生。

      源于碇唯心底最原始的冲动,汹涌的情绪喷发,初号机双臂环住了真嗣的脖颈。两人可以说都未曾做好心理准备,初号机的身子前倾,一腿着地一腿跪在病床上,脊背弓起一条略凹的弧线。

      真嗣的脸紧贴初号机的脖颈和肩胛,一低头似乎能看见一片白花花的肉色。银发扫动他的鼻翼,真嗣的脸“噔”化为火烧云。

      “作为认错人的歉意。”初号机愣怔之余,下意识的为自己莫名行为辩道:“赠送个庆祝痊愈的友好拥抱吧。”

      『这也是,你母亲最后的愿望。真嗣少年。』

      手脚无措堪比第二次冲击后绝种的猴屁股,狼狈的真嗣连呼吸也不敢过于剧烈,任凭丝丝清香飘进鼻子。

      环住他脖颈的初号机,安然闭上双眼。手指触及真嗣柔软的发丝,肌肤传达真嗣渐热的体温,初号机以一种完成思念体小唯和碇唯共同祈愿的心情,体悟着。完成那个可以算作人类中伟大母亲的聪慧女人的意愿,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

      啪。真嗣的随身听掉在了地上。

      难以接受事实的是真嗣,他面对“凌波”的热情拥抱,大脑彻底当机。大脑当机导致身体不协调的真嗣身子一歪,就要向后倒去。

      身体倾斜的真嗣把重量完全依托给初号机,手臂一环托住真嗣脖颈和右肩的她用力向后一拉,保持不好平衡的真嗣环住她的腰肢,借力坐稳。弓身坐回病床边,初号机站在床的另一边伸手拍了拍真嗣毛茸茸的脑袋,结束了令真嗣快化作蒸汽机的拥抱。

      没有太多纠结和惊惧时的真嗣,倒是个挺容易害羞的腼腆内向男孩。

      一番发泄,碇唯汹涌的感情退去,仅有心跳微快。呆滞盯着初号机的真嗣突兀惊叫一声,手忙脚乱的整理凌乱衣衫,弯腰捡着地上的老式随身听,久久不愿起身。

      “对突如其来的拥抱要享受。”初号机环抱双臂,心情畅快:“这是善意,不用害怕。”

      “……啊?啊!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沉浸于震惊的真嗣思路被突然打断,反射性直起腰,眼神刚一对上初号机和凌波一模一样的面孔,他便开始道歉。

      “原本就不该你道歉,唐突的不是你。”初号机扬扬手,转移话题:“对了,你刚才叫我凌波?”

      最初的混乱过去,初号机反而盯着纤细修长的双手发起呆。那段浑身披覆角质鳞的时光陌生又熟悉,人类身躯周身环绕的A.T.Field虚弱无比,暗藏进纤细的肌理中,代替血液流动运载着小部分细胞能量。

      大梦初醒?不如说是恍如隔世。

      走神的初号机没听见真嗣的话,直到真嗣叫了她两声,她才茫然抬起。先是拥抱后是走神,真嗣终于相信了这个人的的确确不是第一适选者的凌波丽。不得已,真嗣又耐心重复了一遍对凌波的形容。

      凌波丽、14岁,看上去很寂寞的样子,不与人主动交谈、冰冷的让人难以接触,也许是个不苟言笑但坚强得令人羡慕的人……

      初号机听着真嗣娓娓道来,真嗣认真的面容有种发自内心的赞慕。

      直到真嗣说完,初号机眼睛一转,对真嗣绽出飞扬的笑容一枚才开口说道:“我记忆中有个说法。凡是人类都存在三魂,地魂、天魂、人魂,故此世界上会诞生三个长相一模一样的人。三个人尽有一个属于真正掌管‘命魂’的人。‘命魂’会随机依附在各自拥有三魂的这三个人身上,但是没有‘命魂’的另外两个人,也可以正常生活。可,一但三人中的两人相遇……”

      初号机越说越缓慢,越说越轻声。

      本沉浸于凌波不可能存在的灿烂笑容里的真嗣,莫名其妙紧张的握紧手掌。明明病房里阳光明媚,他却觉得周身阴风阵阵。

      “两个一模一样的人碰见了……”初号机嗓音低沉,天然的沙哑更显森然:“命相旺盛、命魂相伴的那个人会什么事也没有。而……”

      刚松了口气,真嗣又紧张的绷紧肌肉。

      “而没有‘命魂’相伴的两个人,会不断的被那个‘命魂’相伴的人左右命运。占了有联系的天地人三魂之一,没有真命之魂跟随,一生则会厄运相伴。一周之内,必出意外,无一例外!”初号机摊了摊手,满脸木然的看向真嗣。她目光透过了真嗣,凝视他身后:“比如被车撞死,被猫抓死,喝水也会莫名呛死。那两个人死后,灵魂会在命相旺盛的人身后存在一周,把一生里所有的机遇和命相都传达给拥有命魂的人,最后三魂合一……”

      风吹动窗帘,呜呜作响。不知是哪发出来的塑料喀嚓喀嚓的脆响,清晰犹如在耳边。初号机陈冷的目光实在太像是在看真嗣身后的另一个人,半信半疑的真嗣浑身发冷,忍不住连连吞咽口水。

      真嗣突然觉得背后有人在敲玻璃,身后站着另外两个真嗣,透明的“真嗣”们用一双死鱼眼正瞪他。而门外,可以清晰的听见平日从未能察觉过的脚步声——凌波?!

      “如果,最后那个人承受不住另外两个人的命运机缘和情感,就会……”倾身猛然靠近真嗣,初号机做了个爆炸的手势:“三个存在,都会消失。仅存的命魂所依附者会——疯掉。”

      看见了面前的初号机,真嗣仿佛就看见了面无表情的凌波被车撞死,即便没死,也会被广告牌砸死。

      猛然向后退了几步,真嗣甚至能感觉到在阳光明媚的窗外,面露阴笑的两个少年顶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脸,直愣愣瞪着他。一侧头,就能看见那两个少年一般!

      “哇啊啊啊啊——”

      红晕还未曾全消退,真嗣的脸又青了。青红交加的脸色,好似调色盘。

      “相信我不是凌波了?”肯定的询问,初号机不知什么时候已走到门口。

      真嗣恍惚中,似乎看到迎面推门进来的凌波面无表情抬眼扫向抱臂靠门框浅笑的初号机,他心跳不由得加快。摇摇头,好不容易甩去恐怖的臆想,真嗣才发觉,那个靠着门框站立的少女,不说话和凌波一模一样的时候是多么难得。

      定睛看去,凌波没来。

      “是幻觉吧……”松了口气的真嗣少年反而更担心,点头迟疑说出了“相信”二字。

      初号机的动作顿了片刻,耷拉下双肩自鼻子里挤出了一声叹。她揉了揉眉头,对面存惊疑的真嗣道:“病房里只有你我,没鬼魂。别害怕,我开玩笑的。”

      “嗯……我叫做,碇真嗣。”真嗣无可奈何的讪笑,眼神止不住向窗外飘,生怕阳光一时间转变为坟墓的磷火,“抱歉,我……”

      “姓氏,勉强叫真好了。”

      眼波一转,不打算直接告诉真嗣她名为EVA初号机,少女煞有其事的托着下巴,气势十足的打断真嗣的道歉,道:“名字听过之后要说‘我相信’。”

      “我,相信?” 不明所以的真嗣开口疑惑重复。

      “bingo,小子记住。吾,名为真丹藤。”
      “……”

      “并且,不叫你妈妈。”
      “…………”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Number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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