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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点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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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半刻,她就又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记得远辰曾跟她提过,派出的亲信曾禀报说,知瑶身边的丫鬟统共只买了一帖一缕相思。
知瑶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估摸着把她丫鬟买来的一帖一缕相思尽数放在了聚仙楼的糕点里,如今自然是拿不出来第二帖一缕相思了。
苏知珺眉头紧锁地看着脚下。
从知瑶动手害她性命到对母亲下毒手,其间仅过了三天,知瑶身居内宅,又是个未出阁的闺女,就连她身边的下人若不是有什么看似名正言顺的理由,怕是也不能三天两头地走出侯府的大门四处购置毒.药。
知瑶究竟是如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又将别的毒.药搞到手里的?
她抿了抿唇,直截了当地问道:“母亲现下情况如何?能否度过此番难关?”
“此次多亏侯夫人中.毒不久就呕吐不止,才得以吐出不少毒.素。据老夫看来,如今侯夫人理应没什么大碍了,就是眼下侯夫人的身子还有些体虚,还得再多服几天药,逼出剩余的毒素方才能放心。”
苏知珺颔首,模样甚是谦和:“那就有劳沈太医费心了。”
她顿了顿,声音低低的:“还望沈太医能救下母亲这条命,兰宁感激不尽!”
沈太医行了个礼,眸底划过一抹动容的神色:“县主客气了。”
他扫了眼仍躺在床榻上的侯夫人,极轻极轻地叹了口气,语气里透着不容置疑的恳切:“就算县主不嘱咐,老夫也定会尽力治好侯夫人!”
待沈太医踏出了远翠堂的院门,苏知珺又唤俞嬷嬷进屋问话。
“俞嬷嬷,母亲病倒前可有吃过什么东西?”
既然已确定母亲是被人下了毒,母亲又一向身子康健不服汤药,那么奸人多半是在母亲的吃食里动了手脚。
“回县主的话,昨天下午,众位姑娘来夫人屋里请安,夫人刚好命小厨房的下人们做了些小点心,叫人端了点心过来给姑娘们吃。”
“俞嬷嬷,你可还记得端来的是什么点心吗?”
俞嬷嬷点了点头,回道:“老奴记得小厨房一共做了四款小点心,分别是绿豆汤、冰酥酪、核桃酥和松仁糕。”
苏知珺将四款点心的名称逐一记入脑子里,又追问道:“母亲也吃了点心吗?她吃的是哪几款点心?”
俞嬷嬷虽年纪偏大,记性却一如既往的好:“回县主的话,和众位姑娘一样,夫人也吃了些点心。不过老奴记得,夫人吃的是核桃酥和松仁糕。”
苏知珺若有所思的目光垂落在炕桌上,默了默,才轻声问道:“俞嬷嬷,剩余的哪些小点心现下还在吗?”
俞嬷嬷摇了摇头,回道:“那几碟小点心已经找不到了。当时情形一片混乱,众人皆因为夫人突发急病而乱了手脚,没人留意到桌上的那些点心的下落。”
她抿了抿唇,面色微沉:“老奴事后倒是想起那些点心来了,觉着夫人会突然病倒,许是因为吃了点心的缘故,可老奴细细问过屋里伺候的所有丫头,竟无一人承认是她端走的碟子!”
苏知珺不自觉地冷笑了一声。
是啊,既然已对母亲动了歹心,从如今的这些话来推断,毒多半是下在了母亲吃的那两款点心里,试问下.毒者又怎会傻到把有毒的点心留在母亲的屋子里?
趁着众人惊慌成一片的时候,不露痕迹地将点心悄悄地拿走,甚至将点心偷偷处理掉,才是最有可能做的事儿。
从母亲出事至今,已过去了这么久的时间,就算下令搜遍这个侯府,怕是也找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了。
真要那么做的话,不但搜找不到任何证据,势必还会打草惊蛇。
苏知珺揉了揉额角,又出言问道:“俞嬷嬷,小点心是之前就早早做好备下的,还是几位姑娘来母亲这里请安后才决定做的?”
“是夫人临时吩咐小厨房做的点心。近日来天气炎热,若是早就备好了点心,只怕也放不久就要坏掉了。”
“嗯,俞嬷嬷说得甚是有理。俞嬷嬷,那你可还记得母亲有明确吩咐厨子做哪几款点心,还是厨子自己决定做什么点心的?”
“回县主的话,夫人只是吩咐小厨房做些点心端来让众位姑娘尝尝,并不曾明说要厨子具体做哪些点心,余下的都是小厨房自己拿主意的。”
苏知珺鄙夷地哼了声,沉冷的眸底里透出一丝了然。
果然如此!
苏知珺抬眸,与俞嬷嬷目光对视了片刻后,命道:“俞嬷嬷,赶紧派人去仔细搜搜知璇的屋子!”
俞嬷嬷似乎觉着不可置信,愣愣注视了她一会儿。
苏知珺忽然笑了,笑得肆意又霸气:“俞嬷嬷,你按我的吩咐去查一遍便是。余下的,我自有分寸。”
她唇角仍带着笑意,眸底的神情却冷了几分:“注意引开知璇,她素日胆子小,别让她瞧着了反而多心。另外留神着些,不要惊动了旁人,免得无端惹是生非!”
俞嬷嬷领命退下了。
苏知珺又唤来此次随她一同回侯府的云雾,压低了嗓门吩咐道:“云雾,替我盯着小厨房那边,记住,小厨房为母亲准备的任何吃食和汤药都要牢牢盯紧了,绝不能有任何差池,听明白了吗?”
云雾点了点头,道:“县主放心,奴婢省得,绝不会让夫人有丝毫的闪失!”
看着云雾踏出屋门的背影,苏知珺缓缓坐在了床前的绣墩上,默默地打量着两目紧闭依然昏睡不醒的侯夫人常氏。
母亲堂堂一位侯夫人,竟然在她自己的屋里被人明目张胆地下了毒。
她素来知道二妹知瑶胆大妄为,可若说知瑶没有任何帮凶就能下手,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信的。
不说旁的,光是母亲觉得身子不适而整个屋里乱成一团的时候,将下了毒的糕点悄无声息地从屋里拿走,就断不是知瑶能做到的事儿。
知瑶贵为侯府姑娘,她虽是庶出,但亲手端着茶点离开主母的屋子定会让人觉得怪异,知瑶又哪来的把握能确定她一路上都不会撞见任何人,其间只要不小心被一个人瞧见了,就定会被人牢牢记住,若哪日被谁查问起来,知瑶又怎能撇清自己的干系?
既然连做事稳妥、经验老道的俞嬷嬷都不曾留意到是谁悄悄拿走了点心,那么母亲身边的某个人多半已经被知瑶收买了,决意和知瑶联手做下对主母投.毒的事儿。
看来整个侯府上上下下这么多人当中,除了俞嬷嬷和她自己带来的云雾和银针,她谁都不能信了,尤其不能轻信母亲屋里的那些人。
正思索间,侯夫人常氏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眉头微蹙道:“珺儿,你怎么过来了?这么热的天,何必特意跑来这么一趟,若是路上热着中暑了可怎么好?”
她的话听着像是在责怪自己的女儿不懂事,却目光慈爱地盯着自家女儿看。
苏知珺薄唇微扬,故意对她撒娇道:“母亲这是不喜看到女儿吗?但女儿甚是想念母亲呢。”
常氏两手撑在身侧让自己半坐起身,展颜一笑:“傻孩子,母亲怎会不想见到珺儿!下回挑个凉快些的日子过来看望母亲,知道了吗?”
苏知珺鼻子一酸,面上却分毫未显,低低地说道:“这不是听闻母亲病了吗,女儿有点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您。”
她抬手帮常氏整了整她背靠着的大迎枕,柔声问道:“母亲,您的身子可好些了吗?”
常氏淡淡一笑,道:“沈太医已开了药方子,我也喝过两回汤药了,身子已觉着爽快多了。”
苏知珺垂下眼帘,又抬眸再度朝她望去,无比认真地说道:“母亲,女儿不想瞒您,有件事定要让您知道,不然女儿断不会放心!”
“珺儿,你说吧,母亲听着。”
苏知珺抿了抿唇,眼瞳冷冷掠过屋里的每一样摆设:“母亲,您这回病得很是蹊跷,女儿和沈太医皆疑心你是被人下了毒了。”
常氏听到这番话的瞬间,几乎有些难以掩饰眼底的惊愕神情。
她默了默,才稳住声线低声问道:“是谁?”
苏知珺定定地凝视着她,语气坚定:“知瑶!”
常氏默不作声,半晌才问道:“珺儿,你为何会这般推测?”
苏知珺欲要作答,俞嬷嬷却走进屋内,行至床前回道:“回县主的话,老奴已差人搜寻过了,在三小姐的屋里发现了一包粉末状的物品,老奴冷眼瞧着,那包东西很有几分可疑!”
苏知珺挑了挑眉,优美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笑:“哦,是吗?”
她就猜到这包好东西会被偷偷塞在三妹的屋里!
她的视线落在了那包油纸上,俞嬷嬷察言观色,连忙将东西递到了她的手中。
她接过油纸,小心翼翼地揭开细细打量了一眼,旋即又原样裹好,命道:“俞嬷嬷,你差个口风严谨些的下人,把这包东西拿去给沈太医看看,叮嘱沈太医一有消息了,就赶紧派人来回我。”
俞嬷嬷接过那包东西,苏知珺又出言吩咐道:“还是老规矩,做事小心着些,莫要惊动了府里的任何人!”
待俞嬷嬷离开了屋子,一言不发听着二人交谈的常氏轻声问道:“珺儿,刚才那包东西里面放的是什么?”
苏知珺的眸底闪过一抹若有若无的鄙夷,道:“估计就是同心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