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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赐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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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内心一动,又将目光投向了跪在下面的程言灏和苏知珺,笑眯眯道:“郎才女貌,实属金玉良缘啊!”
太后当众说出金玉良缘,在场的女眷听了各种心思皆有。
苏知瑶眼中的失落一闪即逝。
她为了让长姐在众人面前出丑,可谓是机关算尽,事前做足了工夫。
她本以为长姐偷偷将那块玉坠赠予程公子是铁板钉钉的事儿,为着万无一失,她与其他几位女眷躲到屏风后面的时候,还特意偷瞧了程公子一眼,就是为了确定程公子身上是否还佩戴着那块玉坠。
容姐儿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反应,本就在她的意料之中。
更令她深感惊喜的是吕姑娘和李姑娘的举动。
吕姑娘为了在太后面前替自己辩白,竟口不择言地泼脏水给长姐,声称长姐将自己的玉坠私赠给了程公子。
吕姑娘也是厉害,她怕是如何也想象不到,她竟能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歪打正着。
至于李姑娘,更是在火中添了一把柴。
也不知李姑娘是与长姐还是与程公子结下了什么梁子,竟不顾太后和皇后娘娘在场,直言长姐和程公子私相授受,德行有亏。
一切俱在她的掌控之中,甚至比她原先预料的还要好。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长姐竟能拿出一块一模一样的玉坠证明自己的清白,更是让太后转嗔为喜,当众夸赞长姐和程公子是金玉良缘。
长姐究竟走了什么大运,竟能在如此困境中也侥幸扳回一局!
她不服!
苏知瑶兀自感到义愤填膺,太后已命众人起身,一脸笑容地朝苏知珺和程言灏招了招手,道:“兰宁,程公子,你们都过来让哀家好好瞧瞧!”
太后将苏知珺拉到身前,拍了拍她的手背,又侧目望了眼程言灏,笑吟吟道:“哀家问你,你可有娶妻?”
“回太后的话,微臣尚未娶妻。”
太后点了点头,眼底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家里可有为你定下婚约?”
“回太后,微臣不曾定下婚约。”
太后两眼笑得眯成了一条缝,转而又慈爱有加地看了看苏知珺:“兰宁,你可愿意嫁给这位探花郎?若是愿意,哀家可就倚老卖老地为你们俩作主了!”
苏知珺浑身一颤,只觉得眼前一黑。
程言灏却垂眸瞅了一眼脚下,嘴角微微扬起,眼底闪过一抹欣喜的神色。
本以为今日这么一闹,会害得兰宁惹祸上身,却幸而事情出现转机,化险为夷。
不枉他等待了这么久,如今太后终于有赐婚的念头了。
程言灏向身侧的苏知珺投去转瞬即逝的一瞥,暗中期盼她能向太后多美言几句,说动太后当场赐婚,将她许配给他,以了他多日来的心愿。
却不料苏知珺行了个礼,淡淡道:“兰宁多谢太后的厚爱,只是兰宁年纪尚小,还想在母亲身边多陪伴几年再嫁人,还望太后能体恤兰宁。”
苏知珺面色从容,手心里却满是汗。
重生一回,她无论如何都不想再重蹈覆辙前世的悲剧。
她本以为她只要拿出自己的那块玉坠就能让私相授受这种莫须有的罪名不攻自破,二妹知瑶的计谋自然也就无从施展。
岂料太后竟会当众询问她可愿意嫁给程言灏。
她不要嫁他,嫁谁也不嫁他,前世的悲苦还不足以让她买个教训吗?
可太后兴致如此之高,她再满心不愿,又岂能直接当众驳了太后的面子,若是惹得太后不高兴或是动怒,牵连到整个家族又该怎么办?
拿年纪当托词虽不是万全之策,但只要能拖上一段时日,待太后淡忘了此事,她和程言灏之间的亲事自然也就能不了了之了。
金玉良缘?!
她和程言灏何尝有缘分之说,若他们之间真有什么,那也至多只能算是一段孽缘!
程言灏顿时一愣,心底的愉悦褪去了一大半。
兰宁怎会如此作答?
年纪尚小只可能是她拿来推托这门亲事的藉口。
前世兰宁就是在这一年嫁给他的,何来年纪尚幼之说?
不仅年纪相仿,前世还是兰宁进宫主动求了太后赐婚于她,让她顺顺当当嫁入了程家成了他的妻子。
如今兰宁到底是怎么了,非但没有主动求太后赐婚,为何就连送上门来的机会都不愿意接受?
兰宁如此聪慧,岂会看不透只要她点个头来个顺水推舟,太后自会立刻下懿旨赐婚,如此一来,不但能了了她的心愿,亦能让他如愿以偿。
程言灏不由得向她投去了疑惑的一瞥。
太后拍了拍苏知珺的手,眉眼带笑道:“哀家知道你孝顺你母亲,可女大当嫁,姑娘家家的终有嫁人的那一天,哪能黏在你母亲身边一辈子当姑娘!”
太后细细打量她的容貌,又道:“何况你马上及笄了,哪里年纪小了,长得又这般花容月貌,是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
太后又将目光移到程言灏身上,笑盈盈道:“况且探花郎长得这般俊朗,又是个知书达理的,哀家觉着啊,你们俩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壁人!两人又有着一模一样的玉坠,你们自己说说,是不是天赐的良缘?”
太后顿了顿,直截了当道:“程公子,哀家打算将兰宁许配给你,你觉着如何啊?”
程言灏忙行了个礼,语调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多谢太后成全!”
太后来回看了一眼苏知珺和程言灏,前者低垂着脖颈一声不吭,后者嘴角上扬,太后点了点头,笑眯眯道:“好好好,哀家看得出来,你们俩都是好孩子,是该成亲,和和美美地过日子。行了,哀家准了这门亲事!”
太后难得这般高兴,又金口玉言,众人见状,忙争先恐后地开始道喜——
“太后的眼光自然是极好的,两个孩子有了太后的庇佑,怕是天底下最令人艳羡的那对夫妻了。”
“程公子和兰宁县主郎才女貌,堪称是天作之合呀!”
“整个京城都多久没有这样大的喜事了?”
“到时候我们也得去喝杯喜酒,也好沾沾他们俩的喜气!”
苏知珺完全被程言灏的反应给弄糊涂了,待回过神来,她禁不住侧目瞄了眼程言灏,却恰好对上了他的视线。
四目相对了半刻。
程言灏的眸中满是隐藏不了的温存和欣喜。
苏知珺顿时心头一震,忙别开眼,咬紧了下唇,脸上没有丝毫的笑意。
前世他不是恨透了太后赐婚将她强塞给他吗?
如今他眼中的柔情和喜悦又算什么?
不提众人出宫后在回家的路上如何兴奋地聊着太后赐婚的消息、程言灏如何欢天喜地,太后那边招手叫安陆侯夫人常氏留下,问了她苏知珺的生辰八字,随后又差人要来了程言灏的生辰八字。
太后吩咐身边伺候的宫女将苏知珺和程公子的八字给钦天监瞧瞧,沉吟了一下,又道:“跟钦天监说,哀家命他看个好日子,两天后交换庚贴。”
宫女忙答应了,拿着两人的八字退下。
太后又拉着安陆侯夫人常氏聊了几句苏知珺的亲事,这才放安陆侯家的几位女眷离开了。
一离开皇宫的宫门,安陆侯夫人常氏拉着苏知珺的手登上了她的马车。
回府的一路上,苏知珺木着脸默默无言,两眼直直地看着前方的某一处。
坐在身侧的安陆侯夫人常氏悄悄打量了她一眼,几不可闻地喟叹了一声。
知珺是她的亲生女儿,她岂会不知道女儿的心思。
先前知珺跟她说,嫁谁都不嫁探花郎程言灏,如今知珺这般模样,定是不喜太后的赐婚。
安陆侯夫人常氏心中隐隐作痛,轻轻拍了拍知珺的肩膀,温声宽慰道:“珺儿,眼下你和程公子还不熟悉,你自是不满这门亲事。听母亲一句劝,一日夫妻百日恩,待哪日你们俩处熟了,习惯了各自的脾性,自然就会有感情了。”
苏知珺猛地扑到母亲的怀里,紧紧攀住母亲的脖子,却依然一言不发。
怎么可能会有感情!
前世她曾百般讨好他,但终究都没能捂热程言灏那块冰。
今生她已千方百计想要避开他了,为什么到了最后还是得嫁给他?
难道前世的悲剧依然躲不过?
安陆侯夫人常氏察觉到怀里的女儿全身都在发颤,她心疼不过,低声问道:“珺儿,跟母亲说实话,你……是不是不想嫁给程公子?”
苏知珺缄口不言,身子却仍在微微颤抖。
安陆侯夫人常氏叹了口气:“若你真心不愿嫁他,过几日母亲再想办法进宫劝劝太后,看看能否劝太后收回成命,退了这门亲事。”
苏知珺却立刻醒悟到母亲这个念头的不妥。
她前世虽被人糊里糊涂害了性命而不自知,却深知皇室的尊严不可轻视。
她前世只是识人不清,于人情世故方面却看得通透。
今日太后赐婚时,除了公卿贵勋和官宦世家的女眷们,还有皇后娘娘以及平日里在太后和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的太监宫女们。
当时那么多人在场,皆亲耳听见太后将她许配给程言灏,何况又是太后金口玉言,早已是一件铁板钉钉的事儿了,又怎会因为母亲进宫劝太后几句就能轻轻松松退了这门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