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伞修]爱的模拟考试》萝卜请安

55、水仙 06

　　叶修一大早就像是被绑架似的从床里薅了起来，被叶秋半拖半架领到医院去的时候头还昏昏沉沉的。
　　叶秋担心需要做什么检查，没准备早餐，不过他预约了最最早上的号，不到接诊时间便已经到了候诊大厅。
　　明明是一大早，医生都还没来上班，这昏暗的大厅中就坐满了人。兄弟俩差点没找到座位，绕了一圈才在垃圾桶边上发现两个挨着的位子。
　　不愧是享誉全国的著名医院的主任，处在这片空间内的全都是慕名而来的患者和家属。老旧的医院连灯管都是灰暗的，明明是清晨却因为采光不合理，连阳光都无法直射这里。坐在已经褪色的塑料排椅上的叶修想努力让自己精神点，但是他真的是说不出的头晕，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一旁的叶秋专心盯着时间和诊室边的电子屏，等着叫号。
　　耳边全是病人与家属之间的交谈，让叶修没办法集中精力。
　　一旁的大妈像是经验十分丰富地给另一个女人传授经验，前头的大叔更是在与其他病友讲述自己病程的凶险。
　　这些声音就像跛子穿着垫片是由玻璃钢制成的皮鞋跳踢踏舞，每一脚都踩在叶修的神经上。更如穿堂风一般，灌入他的脑子，让叶修来不及反应。
　　“这个病，我们也没有办法。”
　　“我们家孩子现在已经好多了！”
　　“看开了，现在都尊重他自己的意愿。”
　　“之前嘛，我差点就死掉啦！”
　　“很容易恶化的！”
　　人们之间的交谈伴着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开门声，喘息声，衣服之间的摩擦声，纸张翻过的沙沙声都在拨弄叶修敏感的神经，他感觉自己快喘不过气了，又开始下意识地深呼吸。但刚刚张嘴，就想到昨天的惨样，只能摇摇头，想甩掉脑海内的垃圾。
　　但是并不成功，叶修的大脑并不怎么听他的使唤，身处于这样的环境中更是一点微小的刺激都让他坐立难安。手指下意识在膝盖上反复敲打，昭示着他逃离的渴望。
　　指尖的运动像是唤回了叶修的理智，他觉得自己能打一套散人的伪连，也许这样这一平复他的心绪。幻想中的鼠标键盘和屏幕就像在眼前，不断的操作让叶修终于觉得自己能喘口气了。一套连招打下来，叶修也深深吐了一口气。
　　这里是公共场合，在这里的每个人都不容易。
　　他想着，但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总往叫号的屏幕处看。
　　丝毫没有动静。
　　渐渐，室内开始下雨，没有排水的大厅很快便有积水的征兆。这水从脚踝开始淹没，浸湿了叶修的裤腿，直至腰肢。漂浮在水面上的是一张一张的病例和报告单，混杂着烟蒂砂砾灰尘，不具名人士的私人物品。在涨潮的过程中，水的性质也开始发生变化，浑浊，黏稠，冰冷，还有尘土的气味。
　　叶修已经被埋葬到脖颈了。
　　“哥，到你了。”叶秋的声音让叶修睁开了眼睛，似乎是发现自家哥哥快炸毛了，叶秋关心地问：“刚刚怎么了吗？还是说太困了？”
　　“没事，没睡醒。”叶修回答：“快进去吧。”
　　打开诊室的大门就像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极致的安静让叶修清醒了一点。
　　叶秋正犹豫要不要进去，不敢迈步。
　　叶修倒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直接推了推叶秋让他进门。
　　门一关这里就更像进了副本。
　　在叶修交代了一波自己的情况后，老专家也比较惊讶。患者会有记忆力下降、注意力无法集中等症状，这都比较常见，但不会完全失去记忆。有极少数也是短期失忆，像这样前前后后忘了十年的，行医这么久他没见过。
　　巧在叶修之前似乎就是在这家医院问诊的，系统中保留着他之前的病例和处置方案。不过为了排除一些问题，还是开了一大堆检查，心理测量表也做了不少，可以说是能做的排查都做了。
　　经过了一系列检查后再去复诊，医生也说不出什么别的了。
　　“我们可以负责任地说，这位叶修先生没有什么器质上的问题。”老主任扶了扶眼镜：“大脑没有什么问题，甲状腺相关指标也都比较正常。”
　　“那我哥为什么会失忆啊？”叶秋不解。
　　“以我的角度只能说人的大脑是神奇且复杂的。”医生眨眨眼：“只能说万事皆有可能。”
　　看到叶秋不断抽搐的嘴角，叶修也补充道：“我觉得很有道理。”毕竟这件事真的很玄幻莫名其妙的考试，离谱的穿越，至今还飘荡在自己头上的LOVE值。
　　没法解释。
　　“如果您真的比较担心的话，可以去别的医院再检查，不然的话只能是再观察一段时间了。”医生也很是无奈。
　　“家属留一下，还有些事需要交代一下。”
　　叶秋还要听一段医生的叮嘱，叶修则是找了个小店买点香烟。他偷偷藏好烟，故作乖巧地在车里等叶秋带他回家。

　　“病人自己的表述和一些量表的结果都比之前来的时候表现好，甚至于光从结果上看也可以说他只有一些轻微的和常人一样的心理上的困扰。”医生的眼镜片像是反着光。
　　“嗯，这是说明他失忆之后，病情好转了？”叶秋问到。
　　“有这种可能。”医生说：“我们也希望他是出于自我保护机制，从而选择了新的生活。”
　　“但是，从业经验让我需要告诉您的是，您哥哥的状态并不像是好转。”医生在这里转了个弯，叶秋脸愣是白了两分。
　　“不用太紧张，只是想说这位患者有假装治愈的可能。”医生翻了翻手中的病历：“原因未可知，在这里也不去揣测，只是提醒一下。希望家属能注意一点。”
　　“有什么根据吗？”叶秋问。
　　“眼神吧。他的眼神和其他患者一模一样，但是和您不一样。”
　　说完还提醒叶秋出于尊重减少了药品的剂量和服用次数，但是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还是不可以听他的，一定要老老实实该吃多少。
　　如有必要，一些强制的措施和设施也可以考虑，还留了一些联系方式。

　　一路无言回到家里，叶修就发现自己的手机被打爆了，今早没有带出门，等回来早就过了上班的时间。
　　似乎是工作上的事情，叶修给一个备注林主管的人回拨了电话。
　　“好呀，叶修你小子现在才回电话！一个早上你都干什么去了！”电话那头一个生气的声音传来。
　　“你好，是林主管吗？”叶修问到。
　　“我是谁你都不知道！还想不想干了？”那头的声音更加暴躁。
　　“不好意思，我可能要辞职。”叶修说：“我发现自己失忆了，这份工作可能没法继续了。”
　　“你说什么胡话！愚人节已经过去很久了，快回来上班。”
　　“是真的，这边可以提供医院的证明和检查报告。”叶修补充。
　　电话那头像是突然一下没了动静，过了很久才憋了一句：“你，你说的，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