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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谁讹了谁 ...

  •   路知飞正想回嘴,一低头看见黑色T恤的胸口上蹭了一块油渍,挺显眼的,骂骂咧咧地扯下T恤,露出麦色的皮肤。

      起身,走到小得可怜的衣柜前,拉开柜门,翻腾了一会儿,找出一件宽大的条纹T恤,胸口上还印着一只叮当猫。

      “艹,高中我这么幼稚啊。”对着猫头,哭笑不得。

      “你嘴巴干净点,不然妈又得说你。”路知非叹了口气。傍晚路知飞进了家门,母亲从他耳朵上的耳环念叨起,嘴巴不停,一直骂到破洞牛仔裤才歇,说就不该去那种地方打工,人都变坏了。

      虽然打扮像个混混,路知飞倒不会冲他妈顶嘴,就是白眼翻上了天。

      “好,好,我注意。”路知飞也叹了口气,套上T恤,瞄了一眼柜门上的镜子,“老子爷们得很,那人就是个变态,喜欢男的,死变态。”

      那人长得白净斯文,鼻子上架一副眼镜,看着挺干净的样子。

      “脏死了。”看着丢在地上的T恤,嘀咕了一句。

      镜子照不到的地方,路知非飞快地低下头,放在桌面上的手指微微颤动。

      “对了,你今晚在家睡吗?”瞥了一眼被哥哥蹂躏的床铺。

      “啊,不,不,我回我住的地方去。”路知飞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卷钱,“这是你生活费。”

      “不是说过了,我不用你给生活费。”脸板了起来,摇了摇头。

      “哎呀,你就好好上学,别去打工,你们大学生傻,就是被人剥削,哥挣得多,拿着。”

      “说了不要。”低沉的声音,没有商量的余地。

      “好好好,那你给妈。”路知飞没由来地有些慌,这个弟弟在外面不爱讲话,在家里可没少怼他,可在他心里一直还是个孩子。

      什么时候开始,那个跟在背后的男孩子长大了,不愿意再从他手上拿钱了?

      路知非笑了,气氛顿时缓和,“你怎么不自己拿给她?”

      要说这兄弟俩最大的不同,就是笑起来的样子,路知飞的笑容永远是张狂的,路知非在外面却很少笑,偶尔抿起嘴弯出一个弧度,明月照山岗。

      “我给她,她肯定不要。”钱像烫手似地,匆忙往桌上一丢,反正钱到了妈妈手上,还是能补到弟弟身上一些。

      那卷钱被橡皮筋捆着,咕噜噜往桌边滚动。

      “你还挺厉害,交女朋友不是挺花钱。”路知非不慌不忙,用手指挡住,目测了一下厚度,大概两千多的样子。

      路知飞是个情圣,性格张牙舞爪的,但从中学时代起就一直有女孩主动追求他,结果学业和恋爱都没耽误,一路到了高二,他的成绩还是稳居年级前十。

      如果不是因为高三放弃了高考,应该是能考上T大的。

      真奇怪,两个人是同一天出生,同一个爹妈,性格却天壤之差。

      “哎,挣得多没办法。”潇洒地做了个手势,“我走了。”

      走着,脚步在门口忽然停顿,“对了,你找工作怎么样?”

      “就那样吧,还没遇见合适的机会。”

      “要不就读研吧。”

      “好了,好了,我又不是你。”路知非无奈地笑了。

      “哎,读研有什么难的,我看他们只要考,全都能考上。”

      “要不还是你上?”

      “行行行,你随意,我走了。”路知飞耸耸肩,“但工作要是不如意,回来考试也没事,哥养的起你。”

      滚——,路知非无声地用嘴巴做了一个口型。

      路知飞倒退着走出去,嘿嘿一笑,一脚踩到了端着开水壶的路母,又被数落了半天。

      听到外面的声音逐渐低下去,路知非松了一口气,掏出手机,连上大学的内部网站,翻阅着公告板上的招聘会信息。

      他不想让路知飞背负着家人再前进了,尽快找到工作,养活自己,还能帮家里还点债。

      四年前,路父是一名网约车司机,夜路载客的时候被一处火灾分了心,忙着打电话报警,结果和对面开来的一辆大货车正面撞上了。

      车头撞裂开,人死了,还因为肇事司机的责任要赔给后排死亡的乘客一大笔钱。签的网约车公司不靠谱,非说路父在生前没有完成所有申请手续,属于非法载客。

      孤儿寡母,也没有人帮他们。路知飞那么爱吵吵的家伙,一言不发地自己去学校办了退学手续。

      兄弟俩在同一所重点高中,明明路知飞在理科班的成绩和排名比他在文科班的还要出色。

      等他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路知飞都在外面找到工作了。

      “我是哥哥,当然是我的责任。”笑地见牙不见眼,拍了拍路知非的肩膀。

      路知非也不吭声,查了大学毕业生的工资表,毅然转到理科。只可惜一年的冲刺不足以出现奇迹,加上他只考虑计算机专业,分数只够上本市一所二流大学。

      他的高考成绩出来后,路知飞听说了,欲言又止。

      “我不会复读的,这专业好找工作,学校不重要的。”他也笑了,感觉自己好像扳回了一城。

      小学的时候,大学仿佛是带着光环的终点,等家里遇上了事,才发现大学就是张船票。

      只可惜,上了这艘船之后,路知非才发现自己其实很讨厌这个专业,除了虚头八脑的大课,整天在机房和电脑打交道,敲着一堆不明所以的代码。眼下除了毕业这件事,学校里也没什么吸引他的地方。

      为了省住宿费,他选择了走读,不过因为人缘不错,时不时能蹭到同学的宿舍。

      上次见面,路知飞还嘲笑他,“你当初是没考虑到程序员不好交女朋友吧。”顺带炫耀了一下新女友的照片。

      躺在枕头上,路知非在心里嗤了一声,慢慢地闭上眼睛。

      “喜欢男的,死变态!”

      路知飞的那句话轰地像烟花一样在脑中绽放,他一哆嗦,倏然睁开眼睛,眼神中出现一丝惶恐。

      也许,不好交女朋友这个借口,能用上很长一段时间吧。

      家庭聚会结束后的第三天,路知非跑去隔壁学校参加了一场招聘会,这是秋招后的一次春季补招,来的企业都是三瓜俩枣,虽然他对开出的薪资都不满意,还是把带在身上的简历都交出去了。

      空着双手走出校门的时候,天已经蒙蒙发灰,肚子饿的咕噜直响。他嘶了一口冷气,打开手机寻找附近的共享单车,一没留神,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对不起。”头也没抬,继续看着屏幕。

      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肩膀传来,猝不及防地,脚下一个趔趄,屁股坐在了地上,腻滑冰冷的触感。

      “你叫路知飞对不对?!”头顶上一个愤怒的声音。

      “啊,是。”眼神有些懵懂,抬起头,那人个子挺高,挡住了背后的夕阳,五官在阴影中化成一团,只看见金属眼镜框的反光。

      “把钱还给我!”

      什么钱?路知非还来不及反应,喉咙上一紧,被那人揪着衣领拽了起来。

      他们正好站在一个狭小的巷口,附近没有人。

      今天路知非穿了一件深色的衬衫,衬衫里面套着路知飞丢在家里的那件黑T恤,掩盖了青稚的面容。

      对面抓着他的男子个头比他高出几公分,皮肤挺白的,力气却不小,嘴唇微微翕动着,牙齿咬得很紧。

      夕阳的余晖快要落尽,就算有人路过,也只能看见黑洞洞的巷子。

      “把钱还给我。”声音里氲着怒火。

      领口被拉扯得很不舒服,路知非挣扎着想辩解,你是不是认错了人,可是对方清楚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什么钱?”他喘着气,嗓音有些变调。

      “你敲诈了我三千,怎么,不想认帐了?”

      路知非认真思考了一下,怀疑这个人其实想找的是路知飞而不是自己,接下来的那句话彻底坐实了他的猜想。

      “你说我摸你一下,就要我付三千,呸,你值这个价?”

      那晚的故事原来还有后半段,路知非愣住了,眯起眼,打量起对面的男子。

      风从小巷里吹来,这人身上传来一种很好闻的气味,不是香水,倒像是香皂混着体香,干干净净的。

      涨红的面孔看着有几分窘迫,也不像是习惯发脾气的人。

      鬼使神差地,路知非问,“那你想怎么办?”

      “还钱。”

      路知非看着他,金属镜框半包围的镜片上好像有裂痕,似乎是刚才他推倒自己时弄碎的。

      “我没钱。”

      他不知道自己坦率的眼神看在对方眼里,比那晚上挑衅的目光更让人炸毛。

      “没钱?那你说我花了三千,就摸了你一把,我是不是很亏?”口吻粗鲁,也是想激怒他,怎么能看起来仿佛无事发生的样子。

      路知非叹了口气,“那你说怎么办吧。”

      那人错愕地看着路知非,一时说不出话,那晚在酒吧里他喝了一口酒就上头了,总觉得那个漂亮的男酒保目光轻佻,凑到耳边来说话,说的什么他不记得了,心跳漏了半拍,像羽毛拂过耳垂。

      瞬间,所有的触觉神经都变成猫的抓挠。

      他就鬼迷心窍地,伸手搭在酒保的后背上,还来不及感受覆盖在薄薄衣物下的肌肉触感,酒精驱动下,掌心冒着冷汗,缓缓向下抚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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