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捷尔]墓中回忆录》艾奥莉拉

11、序章

　　这些无限空间和永恒沉默使我恐惧。
　　——帕斯卡尔

　　单轭马车飞驰过弗吉斯的山谷时，我禁不住赞叹起来。这片疯长着夹竹桃的地方乱石高耸，两道山峰在此分道扬镳，各以帕纳索斯和赫利孔为名。数千年前俄狄浦斯曾经过这里，那时他年轻矫健，亲自杀死了父亲。当地至今沿用他走过这里时的名字，三岔口。

　　这是抚今追昔的佳处，人、神与神谕在此碰头。盛年的俄狄浦斯从全知的德尔斐远道而来，去特拜攉取他堪与智慧相配的尊荣，人们以为他的死是因为自负。可是，有什么理由不去信任智慧？

　　今天当我来到这里时，帕纳索斯的山崖下开满浓绿的仙人掌。阳光与生命在此肆虐，这片砾土因为传说的恒久而永不干涸。在颠簸的马车上，我回过头看美景飞逝。神话时代的众神为人类的理智划下极限，用以戏弄天纵才华的英雄，然而全知的俄狄浦斯自插双目，以背弃神的嘲讽。多少年过去后，现在是我，走在俄狄浦斯犯下罪孽的道路上。

　　您是否相信，即使悲剧再多一次，智慧也将义无反顾。我在三岔口见过最明亮的阳光，胜过它在德尔斐神殿罅隙里透射出的隐晦光影。于是，我吩咐车夫打道雅典。那时我想必笑得过于自信，让他皱了眉。这个古朴的希腊人和他的祖先一样，对不信神的人满怀无知的怜悯。

　　可是我怎能不去雅典，不走上属于人的那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