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考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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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少商第一次看见顾惜朝，是在H市的GRE报名处外面。因为戚所在的C市没有考试点，很多C市还有附近几个没有考点的城市的考生都要在考前一天乘火车去H市登记报到外加看考场熟悉环境。报名处在H大的一个办公楼里，因为还没有开门，早到的很多学生都三五成群的散落在不是非常宽敞的走廊的两边，或互倒着几个月来啃书的苦水，或调侃着晚上去哪里扫荡H市的小吃，或谈论着哪个大学某某专业的排名。
接近走廊尽头，一扇窗半开着，一个修长安静的身影微靠在窗边，黑亮柔软的短发衬着一张干净白皙的脸，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让人看不清那双眼里的神情，只能从姿势判断那双眼睛的主人是在专注地看着手里的书。白色的T恤衫，有些泛白的蓝色牛仔裤，再普通不过的学生打扮，却让人感觉到一种说不清的清透。淡青色纱质的窗帘被窗外吹进来的风时时撩起，阳光不遗余力地从各个缝隙中洒入，在那个若隐若现的安静的身影周围形成一片淡淡的光晕，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让戚少商在那一霎那几乎忘记了呼吸，也几乎忘记了自己在哪里。
“大当家，大当家”，同来的穆鸠平正想问今天晚上去哪里吃“行刑前”的“断头”晚餐，发现戚没有反应，便呼了几声。戚少商回过神来，匆匆撂了句，“等我一下”，便迈步向窗子那边那个身影走了过去。
“这位书生真是一表人才，气度不凡”，鬼使神差冒出来的这么一句话，让戚少商差点要咬掉自己的舌头。那个人从书中抬起头，看了一眼戚少商，轻皱了下眉，眼神里看不出是意外，迷茫，还是单纯被打扰了的不快，只是一闪即逝，好看的眉毛一挑，清亮的声音回了句“你也是一派英雄气概”，就低头继续看书。戚少商被那双眼睛晃得有些愣神，半晌才接着说，“我是戚少商，J大来的，呃，请问，GRE 报名处在哪里？”本来想问他的名字，最终还是改口胡乱编了个理由。那个人缓缓抬起了头，一双眼睛漆黑明亮，仿佛直看到戚少商的心里，让戚少商有那么一秒以为自己的心脏停止了跳动。没有说话，那个人伸手向戚少商背后不远处的一间办公室上方一指，便又埋头去看书。戚少商又迷失在那双清澈的眼中，发了好一会儿呆，才故作夸张地抱怨起来，“那门一定会隐身，我刚才路过它还没在那里呢。” 扑哧一声，那人忍不住笑了出来，再次抬起头，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含着笑意看向戚少商。那张被阳光映着的白皙的面庞因为那笑容而格外生动。戚少商没来由的心里一阵悸动，脑子里霎时间一片空白。
忽然后面一片骚动声，回头一看，原来报名处的大门终于开了，走廊里等得早就有些不耐烦的学生们纷纷向门口冲去。老八也在那边比手划脚地喊着他过去，再回头这边那个人已经拾起脚边的背包拿着书要走了。戚少商正要说点什么，却听见穆鸠平那分明的粗憨嗓音在那边再次响起，而这次却是像与人争吵起来，心里再清楚不过自己这位兄弟的脾气，戚少商急忙赶了过去。接下来是熙熙攘攘的一片混乱，很多考生因为还要跑去找旅店，也顾不得平日里的帅哥美女形象，能往前挤多远就挤多远。穆鸠平本来就是个急脾气，碰见这样的暴力事件发生到自己身上一下子就火了，几乎和人动起手来，多亏戚少商及时赶上来，低声喝止，才没有血溅当场。浩浩荡荡的待考大军就在喧嚣的混乱中前进着。待到戚少商和穆鸠平终于办完了手续拿到了准考证，回头想去找那个人时，已不见了他的影子。心里有点莫名的失落，让戚少商自己都觉得很是可笑，想着是不是得了考前恐惧症，胡思乱想着和穆鸠平直奔落脚的旅店。
因为知道这个时候旅店很难找，他们落脚的这家尤其抢手。离考试地点非常近，而且条件还算不错，价格对于学生来讲也还是可以接受。所以戚少商早一天让朋友帮忙给订了间房。事实证明这样安排真是非常的明智。因为他们进门的时候，看到好几个学生模样的人在前台登记处软磨硬泡地想挤进来。进了房，穆鸠平就大呼“累死了”，扔了背包直扑上床。戚少商看着他，笑了笑说，“老八，你先睡会儿，我出去转转，一会儿回来叫你吃饭。”便出了房间，随手带上了门。
穆鸠平被寝室里的人戏称老八，不是因为他在寝室里排行老八，而是他非常喜欢八卦。C市几个学校的人貌似他都有认识的人，一堆的酒肉朋友，没事在饭桌上交流各个学校的“信息”，还美其名曰地说是为各学院一统霸业勇当开国元老。常常喝的脸像猴子某个著名部位的颜色回来口沫横飞地给戚少商他们讲这个学校昨天哪个学生因为外宿不归被处分，那个学校今天的哪个老师和学生传情书被发现，一时声名大振。戚少商对于他这样的爱好有时候实在听不过去就打击他一下，让他收收心，把心思和时间用在正事上。毕竟他家西瓜大王穆老爷子花了大笔钱把他折腾进来不容易，还指望他将来能出国，镀成个金西瓜光宗耀祖。穆鸠平自己倒是没有什么想法，反正进来认识了戚少商之后就跟着他，认准了戚少商是他的指路人，撺掇着寝室里其他的几个人都喊戚少商为大当家，紧跟其后，几乎就是形影不离。弄得戚少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但心里也感动他们的信任。只是这样一来，自己常常有当土匪头子的感觉。
戚少商出了旅店，四下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看着天色渐渐变暗，想着去看看考场吧，反正离的不远，来回用不了多少时间，免得明天早上匆忙间还要找路，就缓步向学院的方向走去。学院离他住的旅店大概有四五条街的样子，一路上车水马龙，到也十分的热闹。
迈进校园没多久，喧嚣的车声人声就被隔在墙外，渐渐的听不到了。考场在一座相对崭新的教学楼里，找起来还是很容易。戚少商进去转了转，也在自己被指定的教室里随便找了张椅子坐着神游了一会，就出来往回走。也许因为是周末，校园里没有预想中那么多的匆忙往来的学生身影，更多了分平静。初夏的风带着暖意，不热不燥，夹杂着草木的清香，吹在脸上，感觉分外的惬意。这让戚少商因为准备考试接连数月苦战而绷紧的神经渐渐放松了下来。
慢慢走着，那个窗前清秀的身影不经意的浮现在脑海里。那个人也是来考试的吧，不知道是这里的学生还是也是外市来的。现在应该找到落脚的地方了吧。他笑起来真是好看。“停，停停停停停”，戚少商猛地停住脚步，开始自言自语起来，“怎么了，我这是，不会真是的是考试焦虑症吧。”正准备好好自我反省，然后打起精神继续赶路，忽然听到一个冷冷的声音轻喝道“请让开”。
寻着声音看去，不远处两个打扮很乱七八糟的男子正围着一个学生，那个人。。。是他？！虽然夕阳的余辉已经渐渐隐去，但戚少商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在报名处门口有着一面之缘的学生。一时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看那个情形那两个人毫无放行的意思，那学生也没有再说话，只是紧紧抿着唇，轻皱着眉，像是在很努力地忍着，眼里流露出的一丝清冷，疏离，愤怒而倔强的眼神，让戚少商忍不住心一疼。
戚少商想也不想就边高声喊了句“原来你在这里，害得我们好找”边快步上前，还特意把“我们”两个字咬得很重。到了那学生身边，笑嘻嘻地顺手搭上了他的肩，说了声“跑这么快，兄弟们快把这校园掘地三尺了都没见你个影。等我给他们发个短信告诉一声。免得跟无头苍蝇似的乱撞。”象是才发现旁边的两个人，大咧咧地转过来看着那两个不怀好意的男子，问“咦，两位大哥，你们有事儿？”那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又打量了一下戚少商，终于皮笑肉不笑地说了句，没事，迷路，迷路而已，随即深深地看了那学生一眼，就转身走了。戚少商看着他们走远了，才长舒了口气，侧过头看着自己还在勾着肩搭着背的人，却对上了一双冰冷的眼。“你可以把手拿开了吗？” 还是那清透的声音，一如他的人，却隐隐透着一丝疲惫和无奈。戚少商忙不迭的把手收回来，说到，对不起，一时情急，一时情急。那学生也不再说话，把包背到肩上转身就走。戚少商一怔，忙跟了上去。
没走几步，那人忽然停下来，让戚少商没有防备，险些撞到他身上。那个人回过头来看向戚少商，眼里看不出什么神情。“你，会喝酒吗？”戚少商有些意外他会问这个，还是回了句“会一点”。“要不要一起喝？”
离校园不远的一家小吃店里，戚少商和那个学生坐在角落的一个相对安静的桌子旁。面前两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两碟家常的下酒小菜，还有两瓶啤酒。戚少商其实酒量非常不错，但是一来明天有考试，二来更有些担心这个好像是因为心里不痛快叫他来喝酒的人。所以没有多要。那人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盯着自己面前的酒杯里，啤酒花一朵朵绽开着又一朵朵地消失着。戚少商静静地看着他，心里想着，喝闷酒是很容易醉的。也许该说点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只是那样看着他拿起自己的酒杯仰头就灌进一整杯，小巧的喉结在白皙的颈项处一上一下地动着。戚少商觉得自己的视线被不受控制地牵系着，怎么也收不回来。
两杯酒下去，不知道是因为店里的热气还是酒精的作用，戚少商留意到那人莹润的脸庞泛起淡淡的粉红，忽然觉得这屋子里真热。拿起自己的酒杯，一仰头咕嘟喝了下去，结果因为气息不顺，呛了一口。戚少商暗骂一声没用，真是出丑呀。
咳声把那个人从沉默的游离中拉了回来，抬起头问了句，你还好吧。戚少商边咳边摆手，没事没事。那个人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问，“你为什么来考试？”戚少商一愣，想了想笑笑说，“我想出去看看，据说那里的图书馆很大，美女也多。”那个人怔了一下，随即弯起了嘴角，笑了笑，只是那笑意却一点都没有传到那双郁郁的眼里。“你也来考试吗？”那个人轻轻地嗯了一声。轻皱了下眉头，修长的手指轻画着杯口，画了几圈后，停了下来，缓缓把视线从面前的酒杯移开，定定地望向戚少商，“你心里其实也想要问我为什么想出国吧。我可以告诉你，因为那是我，唯一的希望。” 戚少商心里一紧，觉得喉咙堵得慌，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那个人再没有说什么，收回了目光，伸手去摸那半满的酒瓶，刚要提过来却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按住。抬头无声地询问，戚少商笑着说，“别喝了，明天还要考试。听说这里的牛肉面很不错的，趁热，凉了就不好吃了，而且我听说考试前吃面是吉兆，会顺哦。”故作轻松的语调，还有那种真诚的微笑，让那个人愣了一下，然后弯起了嘴角，松开了酒瓶，也抽回自己的手，说“好”。
临到结帐时，戚少商忽然想起老八还在旅店里，暗自内疚了一下，多叫了一份牛肉面打包带走。那个人要分账，戚少商没让，说着就这么点，你客气什么，当我谢谢你的指路之恩。那个人一下子没明白，后来看见那一深一浅的两个酒窝，想起了在报名处门口的事，笑了出来，也就作罢了。
回旅店的路上得知那人和自己订的一家，那人在三楼，戚少商在二楼，戚少商很是开心，只是觉得这路太短了。两个人走到二楼的梯口，碰见一个男子正往下走。戚少商喊了声“铁游夏，怎么是你？”他身边的那个人身子轻微地震了一下，就很快平静下来，戚少商想自己一定是看错了。被叫铁游夏的那个人抬头看见戚少商，笑呵呵地说“真巧。”铁游夏是比戚少商高一年级的学生，为人很是敦厚温和，人缘不错。戚少商刚要给他们介绍，却发现那个人脸色很冷，看了铁游夏一眼，转头和戚少商说了句“今晚谢谢你，我先走了。”，就飞快地上楼去了。戚少商莫名其妙地看看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又看了看铁游夏，过了半晌问到，“你们认识？”铁游夏有些迷茫的摇了摇头，反问道“他是谁？”戚少商张了张嘴，才想起来这么大半天他都还没有问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敲了下脑袋，嘿嘿干笑了几声说“我也不知道，路上碰上的。”铁游夏知道戚少商一向豪爽，喜欢结交朋友，也不觉得奇怪，两个人简单寒暄了几句，就各自忙了。
戚少商回到房里，穆鸠平正在揉着胃苦着脸来回踱步。见到戚少商进来，扑了过去哀怨起来，“大当家你去哪了? 再晚点我就要饿成照片了。”戚少商看他那副模样，强忍着笑说“我买了牛肉面回来，快趁热吃吧。吃完我们都早点睡。”
收拾妥当，又检查了一下包里明天要用到的东西，戚少商就爬到床上去，准备休息了。头枕在双臂上，盯着天花板胡思乱想。明天就要考试了，准备了几个月的事情，明天只几个小时就结束了，想想这人生里的事情还真是难说。很多的经历更多的受益是在于过程，而唯独这样的考试就只是结果重要。他本来对出国就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情，能联系到自己喜欢的学校，就去见识见识，万一联系不到，也没什么，先考个研或是找找工作，以后再作打算。可是那个人，“唯一的希望”，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感觉是那样和他年龄相去甚远的沉重，和压抑？戚少商不自禁地皱起了眉。自己从第一眼看见那个人就乱了方寸，总是情不自禁地很想了解，接近那个人。两个人喝了酒也吃了饭，居然连人家的姓名都没有问。自己虽然不是事事考虑周全，却也没干过这样糊涂的事。想着想着就又想起了那个人的白皙细致的肌肤，泛着淡淡粉色的脸颊，黑亮柔软的有些翘的长长睫羽下，隐隐蒙着层雾气的双眸，心里某种莫名的情绪又开始翻腾起来。戚少商心烦意乱地翻了几个身，想着这样可不行，于是开始数包子，包子不行就改数牛肉面，也不知道数了多少碗，终于渐渐睡去。
考试的这天一片混乱，上午3个小时考完后，很多考生就匆匆退场了，短暂的午休过后，戚少商打起精神又开始奋战下午的专业考试。穆鸠平不参加这个考试，就跟戚少商说去逛逛，等他考完回来在这里碰头。虽然远没有上午考试的人多，但参加专业考试的人也还是占了几个教室。比起上午的考试，下午的专业考试让戚少商反而觉得有些轻松了。毕竟专业的知识还是很扎实的，只要能看懂那些专业术语所相应的英文单词就好办多了。不过连着6个小时的考试下来，还是把这些考生折磨得疲惫不堪。
终于走出了考场，戚少商抹了把汗，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站在教学楼前不远处的草地上，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懒得想了。望着远处发了一会呆，才觉得活过来一些，开始四下寻找老八。远远的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往校园外匆匆而去，戚少商心道一声“是他”，正要追上去，后面一只手扯上来，回头一看，是穆鸠平。“老八，跟我来”，说完就往校园门口飞奔。穆鸠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紧拽着自己的背包也冲了过去。到了门口，看见戚少商东张西望，忙跑上去问，“大当家的，你在干嘛？有美女吗？在哪里在哪里？”戚少商说着“没有没有，没事没事，想是我考试考得眼睛花了，看错了吧”，眼里却难掩一丝失望。
到了火车站，又开始排队。穆鸠平感叹着“我们伟大的祖国就是人多力量大，到哪里都要排呀排呀排长队。”戚少商习惯了他的话唠，也没搭腔，心里还是想着那个身影，抱着一线希望，前后左右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搜寻着，可是候车室里乱乱的，人实在太多了，想找个人真是堪比海里捞针。最终不得不放弃了，戚少商有些闷闷地上了车，心里想着，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那个人，这附近几个城市说大不大，可是加在一起的人口数字却是可以惊人，很难吧。忽然突发奇想地觉得自己要是赶巧考的不好再来一次，那个人也赶巧没有发挥好，也许那样的赶巧之下自己还会有机会再见到他。“啊呸，真是阴暗呀。”戚少商狠狠鄙视了自己一把。这样胡乱想着的时候，列车开始徐徐地开出站台，随着车窗外那些树木，楼房，灯光渐渐从视线里消失，戚少商忽然觉得自己的心也一点点地被抽离着，竟有些隐隐作痛。
穆鸠平很快鼓捣了几个同是C市来的考生，凑成一堆打牌。戚少商没有加入，在窗边坐得有些心烦意乱，便往车厢间的连接处走想透透气，连走了几个居然都没有空的。正想着要不要继续，忽然退了几步回来，眼睛慢慢睁大了，看着刚刚走过的一个车门处，一个修长的身影静静地轻靠在门边，目光透过玻璃望着车外，像在看着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有看。那张白皙的侧脸如细心雕琢般的精致而美好，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朦朦胧胧得几乎有些不真实。戚少商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几乎如擂鼓般低沉而急促。下一刻他已经伸出了自己的手，想要去拍他的肩，却最终停在空中，说了句“真巧，又见面了。”那个人回过头，看见了戚少商，眼中闪过一丝意外，还有那么一点的欣喜，低眸看了戚少商伸出的手，又抬头看看他，弯起了嘴角，回握了一下他的手，说“是呀，又见面了，戚少商。”听着他清亮悦耳的声音叫出自己的名字，戚少商的酒窝笑的更深了，眼睛亮亮的注视着他，不肯移开，“这位一表人才气度不凡的书生，可否告诉在下你高姓大名？”那个人微微愣了一下，犹豫片刻，便一握拳拱手，扬起眉毛，朗声回道“在下顾惜朝，幸会”。两个人对望了一下，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列车欢快地向前奔驰着，戚少商站在顾惜朝的旁边，听着隆隆的车轮碾过铁轨的声音，忽然觉得坐夜车真是件非常美好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考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