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姑娘》照野玉兰

40、第四十章

　　层层覆盖的被子中，依稀透光进来，姜云攥着沈季的衣领微微仰头，睫毛颤抖。

　　院子里老母鸡咕咕跑过来捉虫吃，姜云轻轻喘息有些脸红推推沈季，沈季将她抱紧了些。

　　脑袋热烘烘的感觉要着火，姜云推开沈季钻出来，欲盖弥彰般拿了墙角的玉米粉搅拌喂鸡，沈季走过去跟她一块搅，雪后晴朗日光温暖，最是好天气。

　　已经是二十八，再有两天就过年了。沈季跟着父母打算呆到小年后走。

　　姜云自己一个人过年太孤单，李阿姨一早开始准备年茶饭就算了她一份。

　　姜云每天去帮忙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二十九炸丸子，小胖沈季都在，沈季怕呛坐在外面，小胖则站在灶台前抢着吃刚出锅的。

　　又一锅出来，姜云打掉他的手，搓搓被油花溅到的手，端着碗跑出去送给坐在外面的沈季，

　　“快尝尝！”

　　沈季用手捏一个放嘴里，香酥可口，姜云眼眸亮晶晶，“我和的馅。”

　　沈季笑起来，点头：“特别好吃。”

　　而后摸摸她烫出红点的手背。

　　小胖跟着后面猛的背过身，“啊哟，没眼看。”

　　三人打闹一会小胖就开始计划，

　　“除夕我们一起守岁吧。”

　　姜云看沈季，沈季点头没意见。姜云见状更开心。

　　除夕吃完团圆饭放完鞭炮，李阿姨跟同村的阿姨们一块聊天，姜云早早回家开始收拾，热了一壶水，把准备好的水果瓜子搬出来，然后打开电视，还在播放新闻。

　　打算等沈季跟小胖一起看春晚，等到快八点，小胖电话打过来哀嚎，

　　“姜云，我走不开了，我弟弟们拉着我打牌。”

　　姜云接电话还能听到对面吵闹声一片，有些羡慕。跟他简单说了几句，小胖承诺明天给她拜年才匆匆挂断电话。

　　好在没多久沈季就推门进来了，手里还提着不少东西。

　　八点钟外面烟花声一片，姜云蹲在院子点烟花，沈季站在门口处等她，线头火花四溅，姜云尖叫着向沈季跑来，还没到跟前的时候，烟花划过一道光亮在天边炸开，姜云扑在沈季怀中...

　　放完烟花两人窝在沙发上看春晚，姜云扯了一块毯子把两人包起来，沈季不能乱吃东西，姜云抱着零食袋自己吃一会才给沈季喂一点。两个人倒也很舒服。

　　十点刚过，姜云就打了个哈欠，扭头看看沈季，感觉这岁大概是守不成了。可是又不想让沈季那么早回去，沈季看着她因为困乏双眼有些氤氲，却依旧不自觉流露出的依恋，心里一动，：“我今天不回去了，给她们讲过了，所以瞌睡就去睡。”

　　姜云眼睛亮起来，“那我们把烟花放了再去睡？”

　　沈季笑着点头。

　　这次是沈季点火，不慌不忙很是淡定，姜云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在烟花炸开那一刻，从来不敢有任何妄想的她还是奢侈的许了愿望。

　　快速洗漱完毕后两人躺下来，盖的是白天晒了一天的被子，暖烘烘的像是储存了不少阳光，冬天盖起来最是舒服。

　　姜云听着外面的烟花响声又有些睡不着，侧过身看看沈季，显然他也没睡意。

　　“想什么呢？”姜云戳戳他。

　　“以后。”沈季往过去挪挪，让她靠在自己肩膀处。

　　“想以后......”

　　“我没想过。”姜云看他

　　“不敢想。”

　　“那你现在想想。”

　　“我不想去外面”好一会姜云开口，

　　“我想留在这里，但是我又想跟你在一起，所以你在哪我就去哪。”姜云有些不好意思说完，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不矜持了，也不敢再看沈季。

　　“你呢？”

　　沈季半天没有说话，姜云正想看看他是不是睡着了，才发现他眼睛依然睁着，沈季看向她，

　　“我休学了。”

　　姜云心里咯噔一下坐起来，沈季看着她。

　　姜云有些慌乱，“为什么？”

　　“你还有一年才毕业，可是我.....我还有两年。那也很快啊......”

　　“你要去哪里吗？”慌乱过后姜云定定看沈季，院子里开着的灯映射出脸上的泪痕，沈季想伸手替她擦去眼泪，还没够着，姜云推开他，“不要说了，我不想听。”

　　姜云匆匆擦了把眼泪，背着沈季躺下来，良久沈季似乎叹息了一声从背后揽住她，却一句话也不敢说，一句希望的话也不敢给。

　　姜云闭着眼睛泪水争先恐后钻进被子里，阳光的味道还是那么强烈，热的人心慌，心里却像破了到口子，被冷风吹的生疼。

　　房间安静下来，外头的烟火也停歇了，沈季依旧没有开口，姜云知道自己若是不问他大概真的会什么都不说一走了之，只好压下心里的憋屈转身，“去哪里？去多久？做什么？”

　　沈季依旧睁着眼睛，姜云转身过来的时候沈季就把目光移到了她身上，还是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姜云擦把眼泪，“那你还要我吗？”

　　“我才规划了有你的未来，现在就破灭了？老天真是我的仇人。”姜云自嘲。

　　“回来。”沈季轻轻蹭去她眼角的泪水忍着满腹心酸说到，“也许很快就回来。”

　　姜云不说话了，定定的看着他，下一秒闭着眼睛吻上去，嘴唇微凉，沈季将人抱紧了些。姜云挣扎一下又不动了，半晌似乎是下定什么决心，摸索着想要解睡衣扣子，

　　沈季有些慌乱按住她的手，“姜云，不要这样。”
　　姜云睁开眼睛，眼泪滑过脸颊，声音微微颤抖，“我怕你不回来，这样你得对我负责任。”

　　说完不等他说什么，继续解扣子......

　　温软的身体伏在沈季身上，沈季什么话也说不出，只能紧紧抱住她，而后翻身，看着怀里泪流满面的人儿，沈季心疼到无以复加，低头亲亲她的眉眼，姜云微微仰头，顺势而下而后深深吻住......

　　12点的烟花预示着新年的到来，手机不断亮起又熄灭，姜云全无察觉，躺在沈季怀里皱紧小脸胸口起伏，胳膊无力的攀着他的脖子......

　　沈季低头亲亲她，将人紧紧搂在怀中...

　　沈季内心纷杂却毫无头绪，姜云呼吸很浅窝在他怀里一直没动，灯光进来有些刺眼，沈季想起身将窗帘拉紧些，衣角被紧紧攥住，沈季看着睁开眼睛的姜云，重新躺下，摸摸她的脸，

　　“快睡。”姜云摇头，

　　“不困吗？”姜云不说话，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院子里的葡萄去年结了好多果，就是花还没开满墙。”姜云低低开口。

　　“葡萄刚结果那年，我想等我考完就能回家和外婆和你和小胖一起在葡萄架底下摘葡萄吃，然后外婆走了。”姜云盯着屋顶回忆过往。

　　“我以前从来不敢有什么想法。”姜云把视线移到沈季脸上。

　　“但是跟你在一起以后我就老是会想很多，压都压不住的那种。”姜云扯扯嘴角。

　　“我想着...这么多年，老天总该眷顾我一次吧。”姜云声音带泪。

　　“刚才我突然想开了。”姜云努力扯出微笑，“你不用答案了，老天成不成全我不重要，你成全不成全我也不重要，我自己成全自己就好了。”

　　“我就在这里等着，失去那些身外之物我都可以，哪怕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要确定你是我的就够了，不管你人在哪里你要回来，你要是不回来，那我就去找你。”

　　姜云眼里的倔强和执念显露无疑，沈季没有觉得难以理解，只是心更疼了。唯有好好活着才能不负她所想。

　　小年后沈季一家离开，姜云跟小胖一起目送车辆离开，风很大，一不小心就刮红了眼眶，小胖取笑姜云“我说你小时候跟个假小子似的，怎么现在娘兮兮的，送个人都哭。”

　　“滚。”姜云笑着捶他，心里酸苦。

　　开学前沈季给姜云打了电话，两人情绪都有些低落，但姜云还是笑着跟他调侃了几句。

　　尽管姜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去了学校还是有些难过，学校少了一人并无什么变化，但是姜云就是觉得不一样了。

　　餐厅的饭吃着没那么好吃了，周末也变得无聊起来，她开始喜欢去自习室，坐沈季之前常坐的座位，一边看书，一边想象他以前坐在这里的模样。

　　在这里还偶遇了几次姚遥，很奇怪，以前一直对她无感，现在或许是因为或多或少能扯到沈季一点，姜云看她都觉得顺眼了很多。

　　倒是姚遥，看到姜云似乎有些尴尬，就主动走到远处坐下了，沈季这学期休假，她开学就听说了，原因不知道，但是去年丁程的几句话让她太难堪，甚至超过了对沈季的喜欢。

　　后来也遇到过丁程几次，但她都是避着走开了，避开过后又有些气恼，自己又没有做错什么，干什么这么怕遇到他，

　　烦人的丁程！

　　开学刚过一周，小胖就找过来了，还有随行的张鲁，姜云有些意外，但心里还是很高兴，被小胖带着疯玩了一天，心情倒是舒畅了很多。

　　到晚上回学校，小胖看着姜云吞吞吐吐想说什么，张鲁见状立刻说自己要上厕所，借口躲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