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姑娘》照野玉兰

36、第三十六章

　　偌大的餐厅不是饭点也稀稀疏疏坐几个人，姜云搅着碗里的汤心不在焉。已经几天没见到沈季了，国庆以后，沈季的病断断续续两周才看起来恢复了一点，她就尽量很少跟沈季一块了，怕挨他太近影响他健康。

　　手机上是跟沈季聊天的界面，沈季本想中午两人一起吃饭，姜云找了借口说自己有事特地错开时间来吃饭，现在一个人坐在这，却有些吃不下饭，也不知道沈季在做什么，姜云反反复复翻看两人的聊天记录。

　　“汤都凉了，快点喝。”对面突然有人坐下来，姜云猛然抬头，对面是朝思暮想的人，她茫然朝周围看了一眼，又把视线移到来人身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你怎么…来了？”姜云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嗯。”沈季点点头。

　　姜云低着脑袋开始慢慢喝汤，沈季坐在对面看她，感觉瘦了些，人也没精打采的。

　　“为什么？”姜云听到对面的人问，姜云抬头看他，

　　无端从他的话语里听出一丝委屈，心里顿时慌乱起来，“没有，我...我就是...”

　　姜云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个好的借口，泄气，不说话了。沈季把姜云的举动看在眼里，心里有些疼。

　　“天冷了。”

　　姜云没头没脑说了一句，后面的话沈季已经知道是什么了，每到冬天他就格外虚弱些，甚至一冬天病着都有过，虽然不是很严重，但断断续续总好不了。

　　沈季沉默下来，姜云搅搅早就凉透的汤有些没食欲，放下勺子抠抠手指，又小心翼翼抬头，与沈季的视线撞在一起，顿时就像被黏住了一般，撕都撕不下来，想念都泛滥成灾了。

　　现在人坐在对面，明明离得不远，但是总觉得特别害怕，强迫自己收回视线，才开口，“要不以后我们中午见面？”姜云说完又把头低下。沈季一直随着她，看她小心翼翼开口，无端有些想笑又心酸。

　　伸手揉揉她的脑袋，姜云惶恐躲开，又觉得自己的动作幅度太大，又把脑袋凑过去。

　　“我没事。”沈季开口，姜云点点头，视线总是不由的就想落在他身上，这么想就这么干了，索性就盯着他看，反正看看也不怕，这是自己的男朋友。

　　沈季也不在意，她想怎么看就怎么看，又不会少块肉，就算少块肉也要给看。

　　“他俩是不是感情不好了？”谢雨戳戳碗，姚遥看了一眼，姜云确实好几次见她都是心情不好，跟沈季在一起也是，现在看两人坐在一起都是沉默以对，似乎没什么话要说。

　　姚遥心动了一下，她也说不上来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以前她是肯定不会做这种观察人家的事情，姜云出现以后她突然觉得自己以前是不是太端着了，所以才会错失良机。要是自己主动些或许就没姜云什么事了。

　　沈季这几天爱泡在图书馆，宿舍太暖和，呆着反而不太舒服，图书馆温度适宜，刚好。他抱着书本慢慢翻看，心里想着姜云，那天餐厅两人一块坐了好久，沈季就已经明白了她的想法。

　　最近她忙着上课，课后还有兼职，他也不想成为姜云的负担，只要明白她心里所想，知道她不会离开就够了，无非是少见几面，沈季默默笑了一下，紧接着微微叹气，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跟姜云走这么近，至少她能快乐些。

　　旁边有小小的骚动，沈季扫了一眼，对面坐下来一个女生，沈季低头继续看书。

　　姚遥看到沈季的目光，心微微一跳，稳住，然后很自然的坐下眼睛盯着书本，心思却不在书本。趁着喝水的动作朝对面的人看一眼，目光一直在书本上不曾移开。

　　姜云大一课程很满，除了正常学习，还有自己找的兼职，奖学金她是一定要拿到的，兼职一方面能赚钱，一方面也能让自己不胡思乱想。加上姜云上课的时候沈季没课，要不就是两人都有课，要不就是姜云得闲了，天太冷了沈季也出不来 ，距离上次见面也有一周了。明明也在一个学校，原来刻意躲着还真见不到。

　　姜云坐在教室发呆，天气阴沉沉的似乎要下雪，这堂课要上到下午六点，已经好几天没见沈季了，姜云戳戳书本。

　　快下课时候，老师已经合起书本，舍友开始讨论下午吃什么，姜云有些没食欲。手机微微震动一下，姜云低头扫了一眼，又把手机拿到眼前睁大眼睛仔细看

　　——楼下等你。

　　是沈季发来的。

　　姜云突然想到开学时候沈季就跟她要走了课程表，姜云瞬间觉得血液倒流，整个人都有些激动，萎靡了一整节课现在突然来了精神，努力半天还是没能把弯起的唇角压下去。

　　下课老师开门出去，立刻把书交给舍友，自己飞奔下楼，外头洋洋洒洒落了雪，北方的四季分明最是浪漫。

　　出了教学楼才发现雪下的真不少，姜云看着不远的树下站着一脸温柔笑意的人，眼眶发热，几步下楼梯跑过去，满心满眼只剩下那人，跑进了踉跄一下，沈季紧走几步扶住她，两人握着的手再也松不开了。

　　姜云微微颤抖着，眼眶骤然发热，以前常觉得诗里说的一日三秋，寸阴若岁太酸太矫情，但若非要用什么词语来形容此刻，姜云也想不到别的。

　　姜云都分不清自己多久没见他，思念早就泛滥成灾，嘴里还是不由的问道：“冷吗？要不我们去个暖...”

　　沈季摇头，姜云想把一直扶着受松开，沈季却没松，姜云立马放弃，与他贴近了一些。

　　“不冷。”沈季伸出手给她摸。姜云浅浅握了一下，是挺暖。

　　“今天平安夜，出去玩。刚好明天周末没课，可以迟点回来。”姜云用力点头，厚厚的棉袄隔着两人，外头寒风凛冽姜云一点也不觉得冷，脸上一直洋溢着笑容。

　　大门口有老爷爷卖烤红薯，姜云只看了一眼，沈季就带她过去，金黄诱人，软糯香甜。两人挽着的手一直没有松开，姜云就着这个姿势，剥开皮两人一人一口吃，好几天空荡荡的心此刻满满涨涨。

　　下雪天街上人也不少,吃饭的功夫沈季买了两张电影票，打算带姜云看电影，等待的时候又去乐玩城抓娃娃。

　　半小时下来只抓到一个丑丑的布偶娃娃，姜云却喜欢的不得了，走路的时候将它揣在两人揣手的兜里，时不时低头看一眼，也是它后来陪着姜云走过无数个日夜。

　　电影看完已经是午夜，过了平安夜到了圣诞，雪还是没有停的意思，路边站了许久也不见有车辆过来，姜云把一半脸缩在毛领里往沈季身边靠靠，两个人挤一块暖和一点，沈季看看她冻的有点发红的鼻头，朝四周看了一眼，选了一个方向拉着姜云走，姜云什么也没问跟着沈季往前走，到一处酒店门口。

　　姜云看了眼沈季，他脸色淡然，姜云又缩缩脖子感觉自己有些想多了。

　　酒店办理入住很快，今天是平安夜加圣诞人格外多，酒店的大床房早早就完了，只剩下普通标间，姜云进门看到有两张床，偷偷瞄了一眼沈季。

　　酒店暖气很足，沈季帮她脱下厚重的外衣，坐了一会终于感觉自己缓过来了，时间已经不早，沈季洗漱完毕就躺下了，姜云在洗漱间墨迹了一会才出来，灯已经熄了大半，沈季窝在一张床上静静躺着，似乎已经睡着了。姜云按捺住心里的慌乱，慢慢挪到沈季睡的床边，然后跻身上去。

　　沈季闭着眼睛勾勾唇角，等她躺下来后伸手将她揽在怀里，冷气入了骨还没散尽，姜云觉得沈季身上还是有些凉，于是将他紧紧抱住。姿势有些别扭想了想又把腿也搁他身上，整个人像树袋熊一样挂在沈季身上，沈季轻轻哼了一声，姜云屏住呼吸，抬头看他，微亮的房间里，两人默默对视良久，

　　“姜云...”许是冷风吹的有些风寒，沈季声音有些嘶哑，姜云鼓起勇气在他的下巴上轻啄一下，一触即离，然后继续看沈季，下一秒被窝深陷气息交叠，姜云觉得似乎着火一般，瞬间驱散周身寒冷，沈季刚才还有些发凉的身子也慢慢升温。

　　呼吸粗重，分不清是谁更主动，大概是很久很久，沈季才松开，看着眼里有些氤氲湿气的姜云，将头埋在姜云脖颈间深深吐气，姜云感受到他的克制，咬咬嘴唇，豁出去一般，拉着沈季的手微微移动......

　　掌心一片柔软，沈季呼吸停顿了一下，目光移到她的脸上只见姜云紧闭着眼睛?，睫毛不断抖动，沈季凝眉半晌，看着身下呼吸都不敢用力的人，轻笑一声，“傻。”

　　少女的美好与青涩展露无遗，沈季看着怀里的人，抽开手掌，换自己躺平，将人翻身搂住，又往上拉拉被子“好好睡觉。”

　　姜云憋着一口气微微喘了喘，又有些失落，任沈季搂着一动不动装死，想到自己刚才的行为，脸都要烧起来了，现在索性破罐子破摔趴着沈季身上装死。

　　沈季摸摸她的脸蛋，心里又酸又软，她哪里能明白自己到底有多喜欢她。

　　姜云装了一会又把眼睛睁开，悄悄看沈季，心里有些失落，是因为不够喜欢吗？姜云蹭蹭他的脖子，沈季有些不知道是何滋味，说什么都不足以表达他此刻的感受，只能将人抱的再紧些。

　　“等你再大些，好不好？现在我舍不得。”

　　话才一出，眼泪顺着眼角悄然滑落，姜云埋头在沈季颈侧，呜咽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