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许卿》夏冰蝉

5、Part.4 蛋黄流心酥

　　那天，商老太太将她叫到商晏面前，告诉她，这个是她舅舅，然后问她要不要去学校。
　　如果不想去学校，可以在家学。
　　商玉盏思前想后觉得还是在家比较好，诚然她想去学校，但是在H市时的场景一次次冲击她的大脑。那天商庭柯的伤更是让她清楚，如果她去学校，只怕会是更麻烦。
　　清晨鸟雀的鸣叫将她从睡梦中唤醒，清澈的阳光透过纱帘拥抱住了她，床很大很软，睡衣也很贴身舒适，她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发出一声喟叹，眼睛还没睁开，脸上却绽放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她昨天晚上睡得很舒服，来了一段时间，防备彻底卸下。
　　商玉盏揉揉惺忪的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长发乌黑，皮肤由原来近乎病态的白色变成了莹润的白皙。
　　楼下，商庭柯和商玉璇正在挥手再见，玉盏打开窗户，冲他们挥了挥手。商玉璇拉着商庭柯笑得特别灿烂:“玉盏，等我回来！我昨天的那个玩意儿你要是喜欢的话就拿去玩儿吧！小心崔然！我听说她请假在家里呢！很快就放暑假了！”她乱七八糟胡乱说了一通，有的话甚至连逻辑都没有。但是商玉盏很喜欢听，回给她一个同样灿烂的笑容。
　　商庭柯看着两个人不太聪明的样子，只觉得难受，一个说了半天说得人心烦，另一个还听得很开心。
　　他轻轻拍了商玉璇一下:“走了！”
　　学校虽说离家不远，走一段路就到了，那也不能把大把时间浪费给废话上。
　　他们走后，玉盏伸了伸懒腰，穿好衣服，走
　　到楼下，外婆正在院子里的桌子上细细研磨着花粉，外公在书房里练习书法，前几日栅栏门坏掉了，外公从泰山回来之后，自己和一帮好友重新换了个四合院的宅门，这一下就和宅子的气质极大地相符合起来，只是原先的铁栅栏被商庭柯几个人用来打架了，为此商庭柯还挨了一顿打。只是这样一来，玉盏就看不到院子外面了，她本身就不怎么出去，如今严严实实一遮起来，就彻彻底底成了个莴苣姑娘了。
　　现在谁都知道，商家有个藏起来的宝贝孙女，商庭柯和商玉璇在学校也没少被人调侃。
　　玉盏走到院子里，坐在外婆对面，先喝了一口红枣桂圆莲子粥，又咬了一口蛋流心酥，再也没了过去的拘谨，吃得很是随和。
　　吃完饭后，她就安安静静地坐在学习室，语文数学英语老师一会就来，她二舅舅甚至把美术和音乐老师都给她请来了，跟在学校上课没有区别。
　　只不过美术老师是位老先生，不让画蜡笔画，一直在教她水墨丹青，这位老先生是她二舅妈的师父。
　　商玉盏有时候觉得这一切美好得不真实，她亲妈亲爸早就不要她了，但是现在在外婆家，她拥有了很多人的爱，外公会教她书法，教她研墨，几个舅舅和舅妈，包括表哥表姐对她也很好，有什么吃的穿的都想着她，外婆更是不必多说。
　　在家，几位老师待她极好，教美术的钱师父知道她不想出家门但又想知道外面的事儿，就总是把很多的新鲜趣闻讲给她听。
　　过去的伤口正在一点点愈合。
　　下午三点，一天的课程结束，她走到门口伸了伸懒腰，外婆手里拿着一盒新调好的口脂膏子递给她，玉盏接了过来。
　　外婆问她:“课上完了？”
　　玉盏笑着点点头。
　　“走，外婆带你出去玩儿。”
　　玉盏:去哪里？
　　“国家大剧院。”
　　今天国家大剧院有一出舞蹈剧名字叫作《谪仙》，跳舞的是中国古典舞界相当有名的舞者丛唯。
　　剧场很快暗了下来，今天是周二，正是上班上学的日子，剧场里的人并不多。
　　舞台上的灯光猛的亮起，一个身穿白色华服的女人手上拿了一把剑挥舞着，在头顶上舞出一朵剑花之后，身体后仰，以一条腿为支撑点，极稳。饰演反派的是一个穿着玄色衣裳的男子，手上同样拿了一把剑，他在后面拿剑追赶，女人几个后空翻，转动了裙子，抬腿抵上男子的剑。
　　《谪仙》按理说，更像是一出武打剧，但是它比武打剧要柔要美，演员的眼神要更加丰富，因为白衣女子也就是谪仙，是爱慕那个玄衣反派的，又爱又恨的感情要通过柔中带刚的舞姿表示出来，同时手上的剑也得飞舞起来。
　　玉盏看着白衣女子，眼眶忽然就红了，她那一瞬间仿佛突然明白了女人的无奈，一个受了贬谪的仙人，面对自己的爱人，欣喜来不及，那人就要索要了她性命，搁谁谁不难过。她一进他就退，她一退他又步步紧逼。
　　白衣女子的腿伸出来，修长而有力，但是从不会踢到爱人。
　　她定定地凝视舞台，直到人走光了她也不知道。
　　她心里有了个愿望，如果她也能在舞台上跳古典舞该多好。
　　一颦一笑，眼眸含情。一个转身都能醉了风，该多好。
　　“很美吧。”外婆在一边问她。
　　玉盏转过头:“嗯。”
　　“古典舞也是中国文化之一，只是知道它的人不多。爱它的人也不多。”
　　玉盏比划:那我能不能作那个爱它的人？
　　外婆问她:“你想学古典舞？”
　　玉盏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她点点头。
　　老太太看了眼前这个女孩儿半天:“好。”
　　她们来到了后台化妆室。
　　丛唯正在卸妆，看见商老太太来了，连忙起身:“程老师？”
　　程慧英指着商玉盏:“给你介绍个学生。”
　　……
　　丛唯听完程慧英的话后，沉思了一会儿，她抬头问玉盏:“你可得想好了，中国古典舞不是那么好学的。作我的学生更是难，我这个人也挺严厉，你不一定受得了。”
　　商玉盏:不试试怎么就知道不行呢？
　　丛唯看了她半晌:“好，明天下午四点，风雅园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