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人间》夏冰蝉

3、PART.2

　　机场的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等着人。他看上去很沉默，但是紧皱的眉头泄露了他的焦急。
　　远远的，只见一个身穿蓝色帽衫牛仔裤的女人抱着一个孩子走了过来，她还戴了一副墨镜，面容美艳，头发很长，束起高高的马尾，手上的孩子也看得出是个美人胚子。
　　男人看见她的一瞬间，眉头皱的更深了，太让人发愁了。
　　封嘉羿远远的也看见了蒋岳，她摘下墨镜，冲他挥了挥手，她身后还有穿着正装的一男一女，每人手里分别拿着两个行李箱。
　　蒋岳迎了上去:“不是告诉你，一会儿得去和白先生和林院长吃饭吗？你怎么还穿成这样？”
　　“不去了。”封嘉羿唇角勾出一抹笑容，“我刚给他们打过电话，后天直接去上课。”
　　封嘉羿，马里兰大学犯罪心理学教授，英国门萨会员，国际犯罪心理研究协会会员，目前已经辞去在马里兰的教授职位，回国在武汉W大任教。
　　蒋岳知道她作风一向特立独行，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怀里的封语年看见蒋岳，咧嘴笑了起来，伸手要抱抱，蒋岳将小姑娘抱了起来，然后问她:“年糕都这么大了，想舅舅没？”
　　封语年小名叫年糕。
　　年糕嘿嘿乐，搂住了他的脖子。
　　蒋岳看向身边的师妹:“檀英走了有三年了吧？年糕都这么大了。”
　　封嘉羿点头:“语年一出生她就走了。”
　　蒋岳道:“那她走了三年了，你打算怎么办？不找别人了吗？”
　　“别人……我最近烦的要死，哪有那个时间……”
　　“为檀英守一辈子身？你当初不是说你不喜欢她吗？”
　　“我没说我喜欢她，但是我不喜欢她不代表我立马就要找下一家，我得找个我看得上眼的吧。”
　　封嘉羿这人在情场上仿佛生来带挂，蒋岳最先认识这个师妹，是因为自己的女神被她渣了。当时都还是在上大学，他好不容易接受自己的女神是个拉拉之后，第二天就看见女神的正牌女友跟校草在楼梯口腻腻歪歪，然后他就看到了女神从震惊到伤心欲绝的全过程，封嘉羿的渣言渣语震得他连一句牛逼都说不出来。
　　封嘉羿是个双，还是特别渣的双，蕾丝男神，只要长得好看就肯定会被她招惹，接下来就会伤心心碎。当然，她也没少被别人招惹。
　　她是导师雷纳德先生的得意门生，在马里兰的时候雷纳德总会带她去一些酒会，炫耀自己这个得意门生，一场宴会下来，就总会有傻帽儿无可厚非地爱上她，有男有女。
　　后来，封嘉羿碰到了檀英，在她消失一段时间后，她再回来的时候告诉了大家一件事儿——她和檀英回国去法院公证了，也就是说，她们成为夫妻了。
　　从那之后，封嘉羿就不再像以前那样四处惹情债，她开始踏踏实实地安静下来，就像她说的，她得给檀英和孩子一个家，几个月后，年糕出生，檀英在生产过程中难产而亡。
　　自此，封嘉羿守了寡，还附赠了个小拖油瓶。
　　其实谁都看得出来，封嘉羿不想再拥有什么热恋了，她现在是真的一心一意都在孩子身上。
　　她和檀英在一起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得出她们相敬如宾并无情意，但封嘉羿的一言一行又都把深情做到了极致。
　　他们几人上了车，蒋岳开口又道：“公安局那边让我问你，你打算什么时候过去。”
　　“最近有什么棘手的事儿吗？”
　　“应该是没有。他们没说。”
　　封嘉羿抬手揉揉眼睛：“那就先去吃饭，然后我要回去看看我家里人，晚上我打算去我妈那边儿，她最近怀孕了，有些多愁善感的。”
　　年糕死命扒拉封嘉羿的胳膊，渴望回到母亲的怀抱，封嘉羿捏捏她的脸：“老实待着吧你，你妈快被你累死了。”
　　年糕忍不住带着哭腔哼哼起来，封嘉羿闭目养神：“哼哼不管用，妈妈听不到。”
　　年糕一脸委屈。
　　蒋岳终于受不了了，他瞪着封嘉羿道：“你他妈怎么这么是人？”
　　封嘉羿扭头道：“我不是人的话，你能听懂我说话？”
　　狗东西！
　　“你闺女难过成这样，你这当妈的坐得比老太太还稳，你是怎么做到的？”
　　封嘉羿忍不住乐了，向年糕伸出手，年糕一脸欣喜地爬到母亲怀里。
　　封嘉羿缺德的时候是真的缺德，疼闺女也是真的疼。

　　赵宏达手里拿着档案袋，敲开了戚许办公室的门。
　　戚许正在埋头整理卷宗，赵宏达走进来道：“戚队，新发现的。那个李文颖确实是个网文作者不错，但是……她的作品有不少都是抄袭得来的。被她抄袭的那个作者前两年得了血癌去世了。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我反正把她抄袭的证据和一些舆论整理出来了。”
　　戚许从办公桌处起身，走向他，伸手接过档案袋：“凡是涉及到案件相关的，就没有不重要的。你做的很好。”
　　李文颖确实是个知名作家，她的很多作品都被改编为影视剧或者广播剧。可是这其中有很多作品都是抄袭的，一个笔名叫作“煮江南”的作者被抄袭的最多，可李文颖的作品比她出名，粉丝也比她多，那位作者临终前还被李文颖的粉丝网暴过。
　　戚许和一帮警察查看完这些资料之后，只觉得煮江南惨，李文颖罪有应得。想是这么想，案子该查也得查。
　　佟瑶那边把嫌疑人都带来了。
　　其中一个叫黄欣的在孙雨晴生前还和她有过金钱纠纷，现在坐在审讯室也是七个不服八个不服。
　　“警官，你们有没有搞？那人不是我杀的，凭什么让我待在这里？”
　　汤哲宇敲敲桌子：“黄小姐，安静些，你要是真的没罪，我们警察自然是不可能冤枉你，但是现在孙雨晴死了，我们只能把嫌疑人拉过来做一些询问和记录。”
　　黄欣双手抱胸：“我不管你想说什么，我现在必须马上出去。”
　　汤哲宇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大小伙子，一时也有些动了真火气：“黄小姐这么大火气，该不会是心虚？”
　　审讯室外，戚许从耳麦里低喝一声：“哲宇！”
　　那边的黄欣已然炸毛：“你敢这么说我？！你知不道我爸爸是谁？”
　　戚许放下耳麦走了进来，黄小姐踢开椅子就朝门外走，汤哲宇刚要阻拦就被戚许挡了下来。
　　戚许说：“现在该怎么审？汤哲宇，好好想一想。”
　　说完之后，转身追黄欣。
　　最后，汤哲宇戴着耳麦听审讯室里黄小姐和戚许的对话。
　　“你刚刚说，孙雨晴欠了钱？”
　　黄欣瞪了戚许一眼：“废话，不欠钱她借什么钱，一身A货，从头到脚没有一样东西过百，穷鬼一个！”
　　赵宏达摘下耳麦，对着一边的佟瑶道：“你现在去查，孙雨晴有没有欠钱，欠的是谁的，是银行的还是别的。越详细越好。”
　　戚许性子清冷，与人交谈的时候总给人一种温柔的错觉，黄小姐很快放松下来，对着审讯室里两个女警员大吐苦水：“我要是知道她死得这么早，我肯定不借给她了，五万多呢！我一个月我爸就给我两万块钱零花钱，我半月不到就能使得精光，早知道这五万就不借给她了。”
　　戚许和范依依无奈对视一眼。
　　审讯结束，黄小姐趾高气扬地走了。楚文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过来了。
　　戚许出了审讯室喝了口枸杞红枣茶，看向楚文，她是市局请来的顾问自是想来就能来。
　　楚文靠在一张办公桌上：“怎么样？我听说刚刚那个小姐是个刺儿头。”
　　范依依撅撅嘴：“是，刚刚差点把汤哲宇气死。”
　　楚文道：“这位黄小姐很是了不得，我曾在酒会上见过她，很是娇纵。”
　　戚许放下杯子问她：“你有事儿吗？”
　　楚文：“我来看看案子进行的如何了。”
　　戚许直视她的眼睛：“目前是没有问题的，如果有问题我们再去找你。”
　　范依依感觉到氛围不对，礼貌地退了出去。
　　楚文跟着戚许进了她的办公室。
　　戚许一进门就道：“你怎么又来了？”
　　楚文：“我是警局顾问，来看案子不是很正常？”
　　戚许正色道：“不必打马虎眼，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楚文看着戚许，她有一种想要强吻她的冲动。
　　破旧的教学楼，潮湿的器材室，封嘉羿把戚许按在软垫上接吻的场景再一次出现在她脑海中。
　　当时忘情拥吻的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远处篮球框的后面还有一个手拿单词表的少女。
　　那个少女看见一向清冷不沾人间烟火的戚许颤抖着抱着传闻中的那个风流浪荡子封嘉羿，她仿佛不再是她，器材室的窗户糊了一层泛着黄的报纸，光根本透不进来，空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仿佛一切都在生长，竭尽全力地生长着，楚文听到戚许的小声呜咽和索求。
　　戚许在说什么呢……
　　她的喘息带着哭腔，一贯清冷的嗓音变得粘腻嘶哑，她说：“求求你，嘉羿，吻我……”
　　然后封嘉羿就吻上去了。
　　……
　　楚文看着戚许：“戚队，我是关心你。”
　　戚许：“如果我们之间还跟从前一样，我相信，我会好好跟你相处。”

　　佟瑶查到了一份人名单，孙雨晴欠了不少人的钱。
　　楚文拿着人名单道：“债主不至于杀她，因为杀了她他们的利息和本钱就都回不来了，这些人没这么傻，他们都希望她能好好活着，只有这样，才能接着压榨孙雨晴。”
　　戚许在一边凝视着一桌的卷宗：“死了三个人，怎么就能断定是同一人所为，而且为什么确定找孙雨晴这条路就是对的呢……”
　　正想着，汤哲宇敲门进来，一屋子人都看向门口。
　　汤哲宇对着戚许说：“戚队，张局请你过去一趟。”
　　“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说，有个新顾问来了，让你去看看。”
　　戚许走后，佟瑶拉扯着汤哲宇问：“咱们这里要来个新顾问？”
　　“嗯。”
　　佟瑶问：“你看到是谁了吗？”
　　“我不认识她，但是长得很好看。”
　　“是个女的？”
　　“嗯，听张局说，那女的还挺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