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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part 5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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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不可遏的肖尧当天就去找了离旬。她本来以为他今日的身份会很难找到,没想到整个办公室看见她都一路放行。
畅通无阻,长驱直入。
离旬看见她有些意外,可惜嘴角浮起的微笑来不及变大就被肖尧接下来的话生生掐灭了。
肖尧怒气冲冲地说:“你为什么要整张天一?!”
这兜头一盆凉水也浇得离旬冷静了,上下打量肖尧一番,讥诮地说:“你是来寻仇?一个人?”
“张天一的律师执照被吊销了,这件事情和你有没有关系?”
“律师协会不是我开的,我没有权利左右他们的决定。如果他没有违反规定,别人又怎么能栽赃嫁祸得了?”
“那你就是承认了?”她气急。
离旬没吭声,一双眼睛阴兀地望着她。
“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你非要得到一个原因的话,那我告诉你。”离旬走过去,一字一顿地在她耳边说,“我的东西,我动得,别人动不得。”
“我...”
“不是你。”离旬蓦然打断她的话,“是家父,如果你还记得,他现在还呆在监狱里。”
脚底涌起一阵寒意,肖尧只觉得天旋地转般难以自持。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尽量平缓的语气告诉那个人。
她说:“其实我知道今天来找你根本就是徒劳,因为大概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就连你也无法挽回了。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来找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离旬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我想告诉你,不要再这样对待你身边的人了。不管是你自己的爸爸,还是你的敌人你的朋友,都麻烦你不要再用这些招数了。他们也会厌倦也会心冷,他们总有一天会离开你。那样你最后又能得到什么呢?”
她沉沉地望着他的脸,又迅速地垂下眼去。
“我说完了。我本来本应该来找你发这通火,现在说完了,我也走了。再见。”
错身而过的瞬间,离旬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就像你当初离开我一样吗?”他问道,声音是哀切。
“阿旬,”肖尧痛惜地对他说,“已经没有我了。”
“为什么?”
“如果你非要得到一个原因的话...”她模仿他的语气,“因为承诺只有一次兑现的机会,但我们都放弃了。”
世界上还有什么比婚姻更重的承诺?一个男人许给一个女人一生的时光,爱她护她,信她忠她,终其生命的长度。
当我戴着你送的戒指,却要忍受你的欺骗。离旬,我不愿再做被辜负的那一个。也请你不要再辜负其他人。
拉着她的那只手,终于失了坚持的力气。他没有多余的辩驳,虽然她未必全都说对。
要怪只能怪他从一开始就站在了那个错误的位置,又错误地爱上了这个女人。
如果之前他还存了什么念想,在今日听到这些话之后也该断了个彻底吧。因为她已经彻底放下自己了,她说“阿旬,已经没有我了”。
他一闭眼就会看见的那张笑靥如花的面容,那一刻竟像个陌生人般决然而然。
肖尧走后,离旬疲惫地坐在沙发上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直到vivi推门走进来,她刚刚去为他送完一份重要文件。Vivi推门走进来,离旬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自己认识了二十多年的女孩。她一直不离不弃地陪在他身边,无论他做些什么,是好人还是坏人,无论他成功还是失败。
她像是没有灵魂的布偶一样,紧紧地系在他的衣袂上。
“阿旬。”vivi担忧地问,“你怎么了?”
回来时秘书告诉她肖尧刚刚来过,她便意料之中地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模样。
“没什么。”他移开视线,“我只是觉得累。”
“我去泡咖啡。”Vivi即刻说。
“不用。你去打电话给赵秘书长,问问他知不知道有个叫张天一的律师最近被吊销执照的事情。”
“好。”Vivi说,“我现在就去打给他。”
“Vivi...”离旬少有地温柔地唤着她的名字。
Vivi有些诧异,“还有事吗?”
“谢谢你。”他由衷地说。
“阿旬,你太客气。”她娇美一笑,转身而过的瞬间便红了双眼。
我爱你。和。谢谢你。
为何不能对同一个人说?
肖尧的情绪一连几日都很低落,但是很多事情接踵而至又逼得她不得不振作精神来应付。
比如学业。
和导师见面讨论了一下开题报告,却依旧不能令其十分满意。能够跟随米歇尔.C这样的大师学习自然是她的幸运,但是需得付出千倍努力才算合格。
从湿润的C城回来,Y市的天气总是叫人心生焦躁。肖尧又去老中医那里开了几副方子,她已经好几晚彻夜难眠了。
东坡大诗人在被流放到海南之后自嘲而叹的那一句“不辞长作岭南人”,此时被肖尧看了去简直就是情真意切了。
可是梦醒了,她还是要回到现实的城市来,手忙脚乱地应付自己的人生。
幸运的是在梦里认识的朋友,醒来之后还是彼此念念不忘。瑶瑶时不时地发消息给她,东拉西扯地说上一大段。
肖尧也因此越发想念Cindy。
高大熊几乎每天都会收到肖尧的警告电话,限他在多少日之内带回Cindy,要不然就连她一并消失掉。有时候还会亲自过来耳提面命一番。
只是这个时限,一直无能为力地向后推延着。
健身房的生意渐渐上了轨道,也有了固定客户。Cindy以前常常说男人要有自己的事业不能混吃等死游手好闲。可是她还是跟了一个混吃等死游手好闲的混蛋。
他愿意为她改变自己,健身房是他们两个人共同的心血,现在眼看着这份事业一点点地茁壮起来,为什么反而留不住她了?
高大熊夜夜借酒消愁,如果中途遇上肖尧的电话,那就是愁上浇愁。
终于有一天,他早上七八点钟准时醒来,看着身边空荡荡的枕头,想起那个每天敲打着唤他起床的可爱女人。然后他做了一个决定。
拿着那个N久之前她随手写下的便签去美国。
“你确定Cindy住在这里吗?”肖尧看完便签纸,一脸怀疑。
美国弗吉尼亚州阿灵顿市斯图亚特北街911号。
“不确定,她当时只说这是她父母住的地方。”高大熊说。
“那你这么去,她爸爸妈妈会不高兴的吧?”
“为什么?”
“嗯...你买点礼物再去吧,总归是第一次见人家父母。”肖尧提议说。
“好。”高大熊十分振奋。
“你要是见到Cindy,确定她会跟你回来吗?”
“当然会。”大熊笃定地像是吞了两个秤砣。
“可是你之前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叫她那么生气?”肖尧继续拷问。
“呃,她问了我一个问题,然后...我没有回答。”
“什么问题?”
“很私密!不能说。”高大熊看看时间,飞快地拎起行李箱,“我进关了,要安检的。”
肖尧知道他故意转移话题,却也顾不上再追问。这是高大熊先生第一次出国,因为要带礼物给未来岳父岳母,所以还特地四处向朋友打听了“行李多少才超重啊”“这么多不会被怀疑是走私吧”之类的很多问题。
“马到成功啊!”肖尧看着高大熊走进了安检口,微笑着朝他挥挥手。
大熊远远地比了一个V。
高大熊的悲剧是这样发生的。那天是Cindy的生日,也是两人恋爱后Cindy第一次过生日。本来准备得十分充分,烛光晚餐生日礼物都很nice。
但是吃饭时高大熊突然很怀旧地回忆起从肖尧十五岁开始自己帮她过的每一个生日。
“小妖的妈妈生她的时候难产去世了,所以她不过生日的。但是不过生日太可怜了,所以即使她不愿意啊我也每年都要想办法逗她开心一下。你知道她上高二那年生日我做了什么吗?哈哈哈哈,现在想起来都还想笑。”
面对高先生的滔滔不绝口若悬河,Cindy再温柔体贴,面上的笑也有些撑不住了。至少她没有配合地说:“你做了什么?”
她什么也没说。但是他依旧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
“哈哈,我去办公室偷了她前一天考试的答卷,然后帮她改成正确答案。结果她生日那天正好月考成绩公布,她考年级第一哎!我那天打个手电蹲在办公室抄答案手都抄抖了!”
“你对她真好。”Cindy冷冷地说。
“呃,还好吧。”高大熊终于反应过来,讪讪地止住了笑,“你没生气吧?”
答案不言而喻,Cindy幽幽地问了一句:“如果现在肖尧和我两个人,你只能选一个,你选谁?”
“Cindy。”高大熊虽然迟钝但是却不傻,他此时也有些不高兴了,“这种问题有意思吗?”
“有意思。我又没让你在我和你妈之间选一个。只是我跟肖尧,你就这么为难?”
“你不是也很喜欢她吗?你们不是很要好...”
Cindy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那是我的事情。”
高大熊一愣,迅速地回丢了一句,“那这也是我的事情。”
Cindy唰地一下站起来,眼泪汪汪地看着他,“我们分手吧!”
如果她说分手说得慢一点或者眼泪流得快一点,又或者她说完之后没有立刻跑开,高大熊觉得自己肯定会追上去拉住她,然后像偶像剧里的男猪脚抱住女猪脚一样再不容分说地狠狠吻上去堵住她的嘴。
可惜终究是她快了那么一秒,而他迟了那么一步。
现在,他为了追回这愚蠢的一步要跑到美国去。他要找到她,然后告诉她:“除了你我什么都不要。”
因为他知道她其实只是想要听这么一句话而已。乖乖说了,她还是小妖的好姐姐,她还是他最爱最爱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