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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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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陆子容有没有过那么一刻的呆愣,反正我没看出他有什么神情变换,他很平静,和我一样的平静,我忽然觉得陆子容应该也是跟我一样的,早已经迷糊了我们的爱,所以才那么平静。
他没有换鞋子脱西服,他缓缓向我走来,家里的阿姨很有眼力见的都悄悄回房了,陆子容在我对面坐下,我奇葩的开口第一句话竟然是“你点个外卖吧,我没做饭。”
陆子容淡淡的应了一声,然后又陷入了沉寂,莫名其妙,陆子容出轨了,没有所谓的我站在受害者一方大骂指责陆子容,陆子容也没有扮好做错事的角色一直跟我道歉求和,我们都太平静了,刚才我想了许多过往,也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陆子容改口喊我老婆,从媳妇变成老婆,也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陆子容
我说“陆子容,我们离婚吧。”
我说得平静而坚定,望着他,也捕捉到了他眼里咯噔一下的惊慌,对嘛,我就说,怎么可能一直是平静的,陆子容来拉我的手,我把手缩回了桌下,他只好收回手,他说“我们不会离婚的,我不会跟你离婚的。”
我是该高兴还是该怎么,陆子容舍不得我,我感受得到,可是他出轨了啊,他把别的女人肚子搞大了,他既然舍不得我干嘛还要做错事呢,真是的,搞得我们都不开心,然而我还是说“我要离婚,我只想离婚,陆子容。”
他沉默了,过了很久他淡淡说“我们不会离婚的。”
我有点想笑,他低着头,我追着他的眼睛低下头问他,我说“陆子容,你不跟我离婚你想怎么办,啊?是跟外面那个断了吗?那孩子怎么办?还是你也想来个封建社会的娶个大老婆小老婆,即使这样,陆子容,你懂的,你该懂我的,我怎么会不跟你离婚呢?你说呢?”
我说得温柔,却句句像一把刀逼向他,陆子容满眼疑惑望着我,他呢喃“孩子?”
他这副模样会让我误以为他不知情,但怎么可能呢,在一起三个月怎么会不知情呢,他怕是突然固执着不想跟我离婚又突然想起,哦,还有孩子呢,哎,我又不是陆子容,自己胡想个什么球呢。
我重复,“真的,陆子容,我们离婚。”然后你们一家三口爱怎么过就怎么过,谈恋爱时我从未警告过陆子容将来不要出轨什么的,那时候足够信任他,现在自然不会说什么当初承诺狗屁什么的。
我一遍遍的重复离婚怕也是惹恼了陆子容,我说过的,他向来不是好脾气,他猛的站起来,椅子和地面蹭得刺啦响,他吼道“离婚,不可能,你最好死了这条心。”
忽的他又软下声道“我会处理好,你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我只是醉了,糊涂了,我是爱你的,我只爱你,我和她只有过一次,真的,只有一次,而且,我真的很后悔,我不是故意的,我爱你,我爱的是你,我和她只做过一次,就醉酒的那次,真的,就一次,只是一次。”他说着又跌坐下,用无助求救的眼神盯着我, 眼尾猩红潮湿,看着确实可怜。
我看着陆子容不通逻辑的急忙狡辩,他以前也酒醉过,怎么那时候没出意外,他和那女人只做过一次,可是竟然能在一起三个月,这些陆子容都狡辩不了,陆子容一直在强调他只出轨过一次,好吧,以陆子容如今的地位财富,九年来他只出轨过一次确实已经算是好男人的了,我应该大方的原谅他,原谅他九年来拒绝了无数女人,原谅他只有一次出轨,但是可能吗?不可能的,我也出问题了。
我肯定是被陆子容感染了,然后我也红了眼眶,红了眼眶后心也跟着发疼,疼得厉害,鼻尖酸溜溜的挂上了鼻涕,我抬手掩着面,开始抽噎,然后,终于说了,“陆子容,我好像不爱你了,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脑子全是乱的,紧紧捂着脸压抑哭声,我听不到陆子容再说话,越沉寂,我的心越往下沉,我怎么不爱陆子容呢,在知道他出轨前我还是每天给他做饭等他回家和他好好过日子的,可是知道他出轨后我一门心思只想跟他离婚,除此之外就是无尽的平静,怎么办,我也想跟陆子容一辈子啊,可是现在我真的真的压不住想跟他离婚的冲动。
我听见了关门声,我掌心里全是黏糊糊的泪和鼻涕,陆子容走了好一会儿后我抽了纸巾擦脸和手,然后继续呆愣坐在椅子上,我今天已经坐了许久,就是不想动身。
我没想到陆子容会回来,提着宵夜回来的,有一股子风尘仆仆的味道,我看着他摆出一样样菜,有小龙虾,有大闸蟹,有烧烤,有提拉米苏,还有皮蛋瘦肉粥,前四样都是我的最爱,说是以前的最爱更准确,因为近两年来我学着养生已经不太吃这些东西了。
陆子容进厨房拿了餐具,他把餐具摆到我跟前说“先吃点东西,别饿着。”
我不想吃东西我只想离婚,可陆子容上了一天班还没吃东西,他给我舀了一小碗粥,我拿起勺子吃着,陆子容像是失忆了似的,他跟我聊天,他说等他做完手里的项目就休假带我去旅游,以前我们经常会在吃饭的时候兴致一来就规划一场旅行的,如今同样,只是我不插嘴了,就静静地听他说,他还是执着去日本看樱花,只是他又说不知道那花期等不等得到他休假,后来他又说去缅甸,我下意识想问他为什么要去缅甸,可我忍住了,似乎好像陆子容等了两秒才开口,我不知道,因为我低着头,他说缅甸好翡翠很多,带我去淘宝。
我喊了声“陆子容。”话没说完,陆子容截断了我的话头,他忙起身道“我先去洗澡了,你慢慢吃。”他摸了摸我的头顶然后进了房门。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包裹着我,我像深陷泥潭而又不想往上挣扎的颓废人,我抱着头挠还是找不出挣脱心烦意乱的方法。
后来我跟着进了房,又开始坐在床尾发呆,什么都不想,却预感有滔天巨浪疯狂涌来,陆子容出来了,穿着浴袍,头发半干,我能想象到那头发到底有多柔软,我手指插进去过无数次。
我呆呆的望着他向我走来,他离我越来越近,我心底翻起狂潮,眼眶又湿了,暗自嫌弃自己很不争气,陆子容到我跟前蹲下,他包裹着我的手说“我们都冷静冷静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他一直重复着好不好,我湿着眼睑望着他,我一开口声音都在颤,我尽量让自己平静,我说“陆子容,怎么办,我不知道爱不爱你了,怎么办,我以前好爱你的,我爱你的,我不知道,我要怎么办,我不知道了。”我说到一半已经无法自控的抽噎了,不管了,自暴自弃的含着哭腔说完了一整段话,好了,现在换做我胡言乱语了,然后我又大哭,哭得跟谁欠了我八百万似的,可伤心失意了,陆子容抱着我,晃啊晃的,后来我才慢慢平静下来。
陆子容看着也很可怜,眼睛都是红的,我不想看他,害人害己的,撵了他去客房睡,我跟陆子容算是真正的开始分居了,九年后开始分居了。
我做梦了,接着那未回忆完的故事继续,我留了文体部,刚开学,大一新生都有迎新晚会,这组织迎新文艺晚会和布置迎新会场是我们文体部的事情,签到点名,陆子容这个奇葩每次都点我的名,自此我划水的好时光就这样玩完了。
陆子容说你不是挺能冲吗,然后安排我各个部门的跑去借道具借工具什么的,他还不懂得怜香惜玉,什么搬桌子,搭棚子的事全安排给我,整个部门里的小姑娘就我做的活最苦最累,我也是倔脾气,跟他硬扛,非要把自己逼成一个无所不能的男人,整个筹备迎新晚会期间累得跟条狗一样,但干劲十足,迎新晚会那天,刚上场表演了几个节目,我们之前挂好的横幅塌了一半,我呵了一声,这群小崽子精力旺盛挺能蹦跶,在幕布后我和挨近的几个女部员找来了几张凳子和一个木箱,箱子叠凳子凳子叠凳子的搭起了个小高抬,她们都不敢上,所以这几天做多了苦力活的我上了,我刚挂好横幅,这他妈的舞台又是一震,然后我摔了,摔得我头晕眼花的只知道痛,特别是腿。
等我回过神时自己已经没在迎新晚会现场了,陆子容背着我快步在学校小路上,是去校医室的方向,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是陆子容背我来的,当时也来不及想,腿太痛了,我勾头望,好了,裤子破了,漂亮的小腿腿也流血了,我发神经似的全把错推给陆子容,在他背上骂他,我骂他“陆子容,要不是你处处针对我,要不是你天天让我干苦力,我能有今天吗,我会有今天吗,我要退部,我不干了,你说我没有责任心,好了,现在腿也伤了,留疤了我就不能穿小短裙了,这么多血,肯定要留疤了,我容易吗我,我就想混个分,你干嘛那么针对我,还说我是废物,我才不是废物呢,呜呜呜……”陆子容不理我,我自顾在他背上委屈絮叨。
到了校医院我终于挤出了两滴泪,那校医室的阿姨看我都是可怜巴巴的眼神,我坐在病床上,陆子容说“被钉子划伤了,钉子上有铁锈。”这话他是对医生说的,“喂,哪里还痛吗?”这话是问我的。
痛啊,整个后背都是痛的,那我摔下来跌在的是水泥地板好不好,我是人啊,但我不说,看着陆子容那张臭脸我就不想说,冷冷的回了句“没有。”
伤口在膝盖上方一些,库管被剪掉,医生拿着棉签和酒精给我消毒,血渍被擦开,露出伤口,陆子容问“会留疤吗?”
医生说处理得好的话再加上生活上多注意些不会留疤,我松了口气,但我怎么就怀疑自己在陆子容眼里看到了惋惜的神情,气死我了,我又吼陆子容“看什么看,这我的腿,我给你看了吗?出去。”并抬手遮住自己的腿,陆子容似乎很不屑的出去了。
处理完伤口后陆子容进来了,来得很恰巧,不然我怎么回去,那医生笑说“刚才吼人家,现在要用到人家了吧。”我噎了一下,陆子容倒是没在意医生跟我说话,文体部有部服,蓝色的棉质外衣,袖子那里是黄色的两条杠,他自顾把衣服脱下来给我围在腰间,然后背起我往外走。
路上陆子容说“你这次工伤,部里会给你加分。”
去他妈的加分,我说“我要退部。”文体部是文艺部和体育部综合起来的,人很多,有两百多人吧,人多混杂,如果不是冲着部长干事这些去的,几乎都是混分划水的,我这小小的划水一员不过是冲撞了一下部长,然后就被虐成这样,我不呆了,这文体部坚决不要呆了
“综合考评分不想要了?”
我噎住了,太欺负人了。
“给你指条明路。”
我竖着耳朵听。
“贿赂我。”
我:……我那么刚正不阿,胸怀浩然之气的人怎么可能干贿赂部长这种掉level的事,不仅不干,还要教训身为部长的陆子容怎么可以这样,我教训人的话还没说出口,单子带着一宿舍的人冲到了我和陆子容跟前,从陆子容手里接过我,我…被几人抬回了宿舍,那画面感太突兀,多久都觉得历久弥新。
几天后听说陆部长被骂了,原因是迎新晚会找不到总指挥陆部长了,然后就出了些差错,听了听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出场顺序后来混乱了,但在学校领导那些老古板那里就是个事了,听说陆子容被骂了,我笑了好久,一直笑,一直笑的笑笑笑。
我被摇醒,只有一盏昏黄的床头灯开着,我看着陆子容模糊的脸,他跪在床上扳着我的肩膀问我怎么了,我抬手摸了摸脸,全是泪,糊了一脸,搞笑的吧,我在梦里笑得跟个二百五似的,竟然梦哭了,还惊到了陆子容,我坐在床上,陆子容给我擦眼泪,我让陆子容走,陆子容沉默了会儿后出了房门,离开前他说“有事叫我。”
我仰倒在床上,呢喃“陆子容,你怎么就出轨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