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攀》禾芋

8、不可攀

　　宴如惊今天起得早，冰美式只稍微喝了两口，咖啡因的作用对她不够明显。
　　只一会儿，宋昱便听见了女孩儿均匀的呼吸声。

　　轻轻偏过头，重新把手机解锁，文件里面的数据复杂繁多，他一点一点翻看着。
　　宴如惊睡得不太踏实，脑袋几次从他的肩膀滑落，又自己迷迷糊糊重新靠上去。

　　拒绝了乘务员的送餐服务，宋昱不太自然地扭了扭半边脖子。
　　一点动静都会惹得宴如惊的眉毛轻蹙，他不敢再乱动。

　　麻烦。
　　害的他都没饭吃。

　　飞机遇到气流抖动，女孩儿的墨镜从她鼻梁稍稍下滑，露出卷翘的睫毛。
　　谨记着岳未冉发给他的那份【工作交接】，上面写明了——【请在任何场合保护艺人的形象。】

　　麻烦。
　　宋昱轻呼了口气，抬手轻轻帮她把镜框重新推到鼻梁上面架好。

　　手指皮肤和女孩儿的脸颊轻轻擦过，宋昱盯着她那副睡得无害的模样，愣了许久。
　　之后又扭头转向窗外。

　　对不住了。

　　她的一时兴起或许已然消散。
　　可他却还有着自己的打算。

　　鱼儿固然无辜，肥美亦是原罪。

　　宋昱在飞机即将降落的时候叫醒了宴如惊。
　　她迷迷糊糊，耷拉下来的眼角都透着几分烦。

　　“你该回去了。”
　　宴如惊缓缓抬起脑袋，耳边的声音清冽。

　　“你怎么不睡一会儿？”听声音就知道宋昱没睡。

　　宋昱勾了勾唇角，“不是很困，而且如果我睡着了乱动怎么办？”
　　“怕你睡不好。”

　　真贴心。
　　宴如惊恍惚了一下，“不好意思，你介意吗？”

　　她指了指自己刚才靠着的那半边肩膀。
　　“把你当成小冉，习惯了。”

　　“没关系，职责之内。”
　　宋昱半开玩笑似的解释，“单身，可靠。”

　　宴如惊点了点头，“不错。”
　　他竟然知道她想要问什么。

　　宴如惊回到座位的时候几位艺人还没醒。
　　她小心路过裴黎面前的时候忽然见他睁开了眼睛。

　　“抱歉，吵醒你了吗？”宴如惊回到座位扣好安全带。
　　“没有。”

　　裴黎抬手揉了揉额头，“我没睡得很沉。”
　　飞机下降的速度很快，广播一遍一遍地播放地面温度和建议着装。

　　宴如惊和裴黎闲聊了两句。
　　“听说西江的风景不错，你之前去过吗？”

　　宴如惊思索片刻，“似乎没有。”
　　她并不是个喜欢旅游的人，而且一直也没那么大块的时间去放松。

　　“之前一直忙于学业，借着这次的机会能出来放松一会儿。”
　　“是呢，但到底是工作，可能没那么清闲。”

　　宴如惊拿起手机，发现那杯茉莉奶茶已经不在手边了。
　　“奶茶呢？”

　　“看你不是很喜欢，刚刚吃饭的时候让乘务员收走了。”

　　噢。
　　所以他看见了。
　　她靠在宋昱肩上睡觉的画面。

　　宴如惊没有半点被发现的局促，只是抬手把几缕碎发别在耳后。

　　裴黎没多问，只是确认似的，“不是男朋友吗？”
　　“不是。”

　　裴黎点头。

　　反复的确认让宴如惊忍不住多看了裴黎几眼。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睡足喝饱的缘故，此刻竟然看着他有几分顺眼。

　　宴如惊浅勾着唇，抬手随意地拄着扶手撑着下巴。
　　长腿刻意朝着裴黎那头伸了点儿。

　　“裴先生这么在意，不会是对我一见钟情了吧？”

　　裴黎喝了口手边的水，喉结上下滚动，处变不惊地，“以宴小姐的姿色，想不动心是很难的。”

　　高手过招。
　　三两句话宴如惊便知道，这个裴黎远不像表面上那般单纯的温柔清高。

　　不过娱乐圈嘛，有点儿人设什么很正场。
　　“人心太难测了。”

　　所以她一般看脸。
　　谁也别怪她肤浅。

　　飞机很快落地，宴如惊打开网络给周渺发了个消息，【到了。】
　　周渺一直在等她的消息，【看见了，让你的助理加我一下，我有工作跟他交代。】

　　宴如惊把周渺的联系方式推给了宋昱，【经纪人，加一下。】
　　【好的。】

　　收起手机，宴如惊的眉头皱了皱。
　　从刚刚睡醒开始便觉得肚子有些难受，现在这种感觉更甚。

　　她有一种不妙的预感，又打开手机。
　　【我好像生理期来了，你一会儿帮我买一包卫生巾。】
　　【还有止疼药。】

　　可能是喝了那半杯冰饮的缘故，宴如惊这次的不适感很强。

　　宋昱硬着头皮应下这份吩咐，抬头看了一眼摄像机跟拍着的宴如惊。
　　下意识地扫向她的衣服，幸好，她今天穿的是一条黑色长裙，并不太能看清楚。

　　他了解如此简单的生理知识，但不代表这世界上每个人都了解。
　　拿着选好的卫生巾付款，收款的店员不禁多看了宋昱好几眼。

　　看得他不太自在，“不是我用。”
　　店员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看着他欲言又止。

　　类似的模样宋昱打小就见过许多，在她开口之前便找了个借口，“给女朋友买的。”

　　付款到账。
　　那个小女孩儿的表情也一下子就蔫了下去。

　　宋昱提着黑色的袋子，跟着其他艺人的助理一起到行李转盘取了行李。
　　他找了个空旷的角落打开其中一个箱子，从里面拿了一套和宴如惊身上款式差不多的黑裙子出来。

　　宋昱打开卫生巾的包装袋，给她拿出来一片，另外拿了一小包纸巾一起装进袋子里面，趁着人少的时候递给了宴如惊。
　　“机场没看见药店，等会儿我出去找地方买。”

　　点头应下，转身，正巧碰到裴黎盯过来的目光。
　　宴如惊并不尴尬，弯了弯唇，“去个厕所。”

　　裴黎点点头。

　　宴如惊逃也似地飞奔到卫生间，打开一个隔间的门便钻了进去。
　　不出所料，已经脏了一大片。

　　翻开宋昱递给她的袋子，宴如惊莫名多了几分欣慰。
　　居然还有更换的衣服，甚至没落下贴身衣物。

　　莫名笑了下，大抵是没想到宋昱会这么细心。
　　岳未冉那丫头从前都要她发消息催上几次的。

　　这个助理用的确实顺手。

　　宴如惊换好衣服，旧的那身干脆丢在了厕所里面。
　　看着身上那件和之前相差无几的衣服，她颇觉满意。

　　走出卫生间的时候，一行人已经全部领到了行李。
　　裴黎拿了一个推车，大都由他推着。

　　“宴宴，我们准备走了。”
　　崔闵过来挽着她。

　　“好啊，是先去酒店吗？”
　　“裴黎竟然在起飞之前就订了个民宿别墅，我们都不知道呢。”

　　“是啊，刚刚他说我们都惊呆了。”

　　裴黎并不居功自傲，“只是刚好有朋友在这边做，可以照顾一下他的生意，给我的价格很优惠，大家不用担心经费的问题。”

　　上了早就约好的车，翟新柔和崔闵唱着热歌活跃气氛，宴如惊坐在靠窗的位置，忍不住给宋昱发微信。

　　【做的不错。】
　　【您满意就行。】

　　【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

　　【你忽然让我有一种钱没白花的感觉。】
　　【我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

　　宋昱坐着节目组安排的面包车，盯着手机一时无言。
　　怎么感觉这话怪怪的？

　　莫名想起那天的那个“交杯酒”。
　　所以她说的钱白花了，是指的那种？

　　【您满意就行。】

　　无趣。
　　宴如惊把手机收起。

　　怎么跟个机器人似的？

　　很快到达定好的民宿别墅，楼上两个房间楼下两个房间。
　　每个房间都是单独的一张床。

　　几个人商量着很快就把房间定下，宴如惊和裴黎住在楼上两间，崔闵和翟新柔住楼下两间。

　　裴黎帮忙把宴如惊的两个行李箱提了上来。
　　“谢谢。”

　　“不用客气。”

　　二楼两间房通过一个很大的露台连在一起，楼下的楼梯直通上来便是这个露台。
　　宴如惊又自己把行李箱拿进房间里面，稍微收拾了一下。

　　宋昱很快把止疼药给宴如惊送了上来，顺带着的还有一杯温水。
　　宴如惊把药吃了，顺带问了宋昱两句，“周渺找你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大事，嘱咐我好好看着你，她还说，这期的节目底片会先给你哥哥过目。”
　　“……”

　　阴魂不散。
　　在生气怎么还管她的事？

　　差不多修整好之后便有导演组的工作人员递进来一张任务卡。
　　面对着镜头，宴如惊很清晰地读出任务卡上的文字。
　　“城市寻宝游戏开启，导演组已随机在下午计划的景点藏好了十个宝箱，可通过随后的个人或组队游戏获取宝箱地点信息，请各位加油，寻找属于你们的宝藏吧！”

　　所谓的任务就在露台上进行。
　　一开始的是组队任务，四人抽签组队，宴如惊抽到了跟翟新柔一队。

　　小姑娘斗志满满，还有点担忧，“任务需不需要体力啊，对面有个男生我们会很弱势的。”
　　“应该不会的。”

　　宴如惊打消她的顾虑，“导演组会考虑的很周全的。”

　　第一个比拼是面对面憋笑挑战，宴如惊和崔闵对上，几轮下来便轻松赢了。
　　翟新柔也很擅长憋笑，凭着一张冷脸让裴黎无语到笑。

　　两人赢了第一轮，第二轮是综艺常用的【你画我猜】，宴如惊和翟新柔的默契不够，输给了崔闵他们。

　　第三轮游戏是踩气球，每个人一只脚上都绑了五只气球。
　　限时三分钟，剩下气球最多的那一组胜利。

　　为了公平起见，几位嘉宾都统一换上了运动鞋。
　　考虑到翟新柔是新人，宴如惊抗下了和裴黎对战的任务。

　　以免肢体接触传出什么绯闻，小姑娘遭受不住。
　　暖场的音乐很合适。

　　几人一开始就小心试探着，裴黎出于绅士风度，并没有率先出击。
　　宴如惊双手轻轻抬起，试探着伸出没有绑着气球的腿踩过去。

　　裴黎轻轻后撤一步，轻松躲过。
　　他朝着前面走，宴如惊立刻后退。

　　吃了止疼药之后腹部的疼痛稍减，但不适感依然存在。
　　刚才都是不怎么需要运动的任务，宴如惊没觉得有什么。

　　现在忽然感觉到了强烈的不舒服。
　　她只想快点结束这轮游戏。

　　察觉到宴如惊的不对劲，裴黎忽然牵住了她悬空的手。
　　嘭——
　　下一秒便踩破她一个气球。

　　宴如惊顺势拉紧裴黎的手，另一只手抓紧他手肘的位置，用力掐他。
　　嘭嘭——
　　趁他吃痛踩破他两个气球。

　　裴黎低下头，伸腿的同时在她耳边小声问，“不舒服吗？”
　　宴如惊面不改色地点了下脑袋。

　　“那快点结束吧。”
　　说着，裴黎假装没站稳趄趔了一下，宴如惊趁着他缓和的片刻把他剩下的几个气球全部踩光。

　　导演组喊停的声音响起，结算宣布宴如惊组成功拿下第一份线索。
　　宴如惊站在裴黎身侧，微微偏头，“谢了。”

　　“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