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攀》禾芋

70、不可攀

　　“宴宴，吃饭了。”
　　厨房的香味已经飘了出来，宋昱端着盘子放在餐桌，宴如惊还坐在电视机前。

　　小时候的宋昱好好玩，软软的一个，像是个小棉花娃娃。
　　宴如惊有记忆开始就觉得宴如星是个烦人的东西，没想到只是自己跟他的年龄差太小。

　　原来大人看小孩儿是这种感受。
　　可惜，她喜欢的这个小孩儿现在已经长得比她高个头了。

　　不能抱在怀里哄一哄。
　　一想到自己把他欺负哭之后再喂个糖哄好，宴如惊就觉得有趣。

　　收起碟片放回抽屉里面，宴如惊到餐桌旁坐下。
　　她看了宋昱一眼，语出惊人，“不然你再哭一次呢？”

　　“……？”
　　刚还说不让他哭呢，现在又是什么花招？

　　“别误会，我就是想要对比一下，看看你小时候哭的能比现在可爱多少。”
　　“……”

　　“这没什么好对比的，我现在可没那么招人喜欢。”
　　宋昱有些后悔，早知道不给宴如惊看了。

　　她以后不会都把他当成那小孩儿了吧？
　　这种感觉可不太妙。

　　“你还说你小时候不爱哭，真是骗人。”
　　宋昱无奈辩驳，“那么小的孩子不只会哭吗？再说了，那个时候我也不记事啊。”

　　“你看看后面，上了幼儿园之后我真的不怎么哭了。”
　　“太长了，明天再接着看吧。”

　　宴如惊拿着筷子夹了一小块鱼肉，味道惊人的还不错。
　　但没家里的厨子手艺好。

　　“这个我第一次做，下次练一练没准味道还更好点。”
　　宋昱觉得其实味道还可以，但宴如惊的嘴刁。

　　她这辈子吃的最难吃的东西怕是宴琼做的南瓜粥。
　　“……”

　　“味道还不错的，第一次能做成这样已经很好了。”
　　“……！”

　　宋昱惊讶一瞬，她竟然少见的善解人意了起来。
　　“你吃的惯就好。”

　　宴如惊一口一口喂到自己嘴里，脑袋里面乱糟糟的。
　　回忆着从前的事。

　　“你刚开始做我助理那会儿，我都不知道你还会做饭，还是过了好久才知道这件事。”
　　她眯了眯眼，“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早点说，你的手艺还不错。”

　　“没什么好说的啊，你又没问我。”

　　“宋昱。”宴如惊假装愠怒着。
　　宋昱立刻抿了抿唇，“那会儿确实不想给你做，能买就买了。”

　　“为什么？”
　　“不知道，就是不想。”

　　这种情绪，宋昱也很难描述，“当时只觉得还是出去买方便。”
　　“那后来出去买就不方便了吗？”

　　“当然还是出去买更方便，但我就是想让你尝尝我的手艺，然后……”
　　宋昱勾着唇角，“然后夸夸我。”

　　“……”
　　宴如惊的嘴角抽了抽，宋昱这个人真的是不一般的奇怪。

　　但也许人都是奇怪的。
　　就像她有时也解释不了自己的行为，控制不了自己的想法。

　　这样的他很好，很真实。
　　她喜欢。

　　宴如惊吃了不少，把肚子填饱之后宋昱又忙活着收拾碗筷。
　　她把之前那个小毯子重新披在肩上，到阳台外面的那块院子走了走。

　　夜晚的风微凉，但是很惬意，这边很安静，几乎听不见汽车鸣笛的声音，甚至连路人都少见。
　　院子里面的杂草宋昱说明天找人过来收拾一下，以后也会安排人来这边定期打扫，方便他们随时回来。

　　宴如惊觉得，他们回来的机会不多。
　　但知道这个房子对宋昱的意义特殊，她没多说，也没阻拦。

　　院子里面有一棵很大的枫树，从树干的纹理来看这树的年头很久，现在的温度还不算太冷，上面的叶子还有一大半是绿的，阳台的灯光能把院子的场景映得很清晰。
　　宴如惊开始有点喜欢这个房子，不大，但是总有一种温馨的感觉。

　　院子里面有一辆款式老旧已经生锈但是看起来成色依然不错的自行车。
　　应该是宋昱高中那会儿用的，这栋房子就离他的高中不远，两个红绿灯就能到。

　　宴如惊的记性不好，但隐约记得自己上次在宋昱的高中拍戏，她刚才拿地图搜了一下学校跟这里的距离。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搜，但就是好奇，想知道。

　　踩着树叶的声音咔嚓咔擦的，宴如惊稍微凑近了一点去看那辆车。
　　车身的配色是蓝白，蓝色已经被晒得有些褪色渐渐变成灰色，这辆车没有后座，他没载过人。

　　宴如惊的神色微动。
　　看来高中那会儿，他确实没什么情窦初开的预兆。

　　也许是忙着处理家里的事情没时间，也许是自己单纯的不想。
　　但总之，是拖到了这个年纪，把自己的初恋交到了她这么一个最不值得的人身上。

　　“喵呜——”
　　忽然的猫叫声让宴如惊愣了下。

　　她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半蹲下身子，在自行车尾部靠墙角的车轮底下看见一双发光的眼睛。
　　宴如惊不怕猫，她拨开旁边的杂草和树叶，看见小猫的模样的时候，显然愣了下。

　　准确的说，那是一堆猫。
　　有一只三花猫妈妈似乎刚刚生了小猫，她奄奄一息地躺在那儿，怀里约莫七八只小猫吃着奶。

　　怎么生在这儿了？
　　身后传来窸窣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宋昱的声音，“宴宴，怎么不进去？我给你拿了件外套过来。”

　　“喵呜——！！”
　　宋昱刚走近一点，墙上忽然跳出一只体型稍微大一些的橘猫。

　　它很凶地站在墙头朝着两人嘶哑地吼叫，像是想要吓退他们。

　　“这猫哪里来的？”
　　宋昱一边问着，一边给宴如惊把外套披上。

　　大橘猛然从墙上跳下，继而蹲在猫妈妈和一群小猫前面，做出攻击的姿态不停地嘶吼。
　　宴如惊眼尖地注意到那些小猫有几只是橘猫的花色。

　　“它应该是猫爸爸吧。”
　　宴如惊指了指那个三花猫的位置。

　　里面的角落有点暗，不是宴如惊告诉他，宋昱还真的没有注意到后面那一堆猫。
　　“刚生的吗？”

　　“看起来像是，可能是你们家荒废太久了，它们觉得这里安全才在这里生的吧？”
　　宴如惊拢了拢身上的外套，“这天气这么冷，不知道能活下来几个。”

　　宋昱拉着宴如惊往后退了两步，“别让它伤到你，你在这儿等我一会。”
　　“嗯。”

　　宴如惊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橘猫也许是害怕她有敌意，一直是防备的姿态。
　　她叹了口气，又往后退了退，“凶我干什么？没准我还能帮帮你呢。”

　　“……”
　　橘猫听不懂她的话，又狠狠“喵呜——”了一声。

　　宋昱很快从屋里面出来，他手里还提着两个宠物专用的大号航空箱。
　　宴如惊瞥了他一眼，“要带回去养吗？”

　　“太多了不好收养的，我有个大学室友在这边做流浪猫猫咖，我刚才给他发消息联系了，正好还没关门，我把它们送过去，没准能活下来。”
　　宋昱把航空箱的门打开，悄悄接近墙角的位置。

　　橘猫竖着耳朵警惕起来，宴如惊着急地往前迈了两步，“你直接抓吗？小心一点儿。”
　　宋昱的动作很快，因为后面的猫妈妈和小猫都没有什么逃跑的能力，只要先把那只挡在前面的橘猫抓进去就方便行动多了。

　　“喵呜！喵呜！！嗷呜！！”
　　宋昱几乎是弯腰一把就拎住了橘猫的后脖颈，它爪子划过他的手背，还是被他用力丢到了航空箱里面。

　　“受伤了吗？”
　　宴如惊关上航空箱的门，盯了一眼宋昱的手。

　　他又弯腰过去抓猫妈妈和小猫，随意应着，“还好，一点小伤，过会儿随便消消毒就好了。”
　　几只小猫的体温很低，宋昱担忧着轻轻用手感受了一下它们的心跳。

　　三花猫妈妈已然很累了，几乎没怎么反抗。
　　宋昱把它跟几只小猫关在了一起。

　　从宋昱家到他同学所在的猫咖有大约二十分钟的车程，两个航空箱都放在车内，橘猫放在副驾的位置，另一个三花和小猫搁在宋昱的腿上。
　　他时不时会看一眼几只小猫的情况，“我刚刚看有几只状况不太好，不知道能不能撑到我们过去。”

　　宴如惊凑过去看了一眼，几个小小软软的东西奄奄一息的，也让她心里软了软，“希望它们运气好一点，能撑到我们过去。”

　　“它们运气已经很好了，多亏你今天答应跟我过来，不然都碰不到人救它们。”
　　宴如惊的眉毛不经意地动了动，明明是他缠着自己非要过来的，现在却把这所谓的运气归功在她身上。

　　他真的很会讨好人。
　　她也真的受用这一套。

　　某种程度上，他们两个还挺般配的。

　　“你从前养过宠物吗？”
　　家里有航空箱这种东西，应该是有养过的。

　　“有过，小时候在公园踢足球的时候捡过一只流浪猫带回去养了。”
　　宋昱眼神黯淡着，空出一只手去牵宴如惊的手。

　　“但是没养太久，两个月之后它就生病去世了。”
　　宋昱故作轻松地笑着，“后来就不敢养了，怕养不好，碰到流浪猫只会喂点吃的，有些明显生了病的也会带去宠物医院看一看。”

　　“看不出来，你还挺有爱心的。”
　　宴如惊总以为宋昱是那种对自己没有利益就不会想要搭理的人。

　　宋昱勾着唇角，“你看不出来的事情还多着呢。”
　　“我想，我应该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十恶不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