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攀》禾芋

54、不可攀

　　宴如惊的行程很紧。
　　在家睡上一夜，第二天下午就要赶飞机去下一个拍摄场地。

　　醉酒的缘故，她这次睡了很久。
　　直到中午的时候才悠悠转醒。

　　也许是因为昨天喝了姜茶，她没觉得头疼，昨天那一觉睡得出奇地好。
　　洗漱后拉开卧室的房门，宋昱正在餐桌边摆着筷子。

　　“你醒了？”
　　“早上没叫你吃饭，看你睡得香。”

　　宴如惊默默吸了口气。
　　画面让她恍惚，像是回到了几个月之前，虽然和宋昱也算是一个屋拉拉扯扯地生活了一周，但俩人之间的关系还是冷的吓人。

　　再回不到从前那样。

　　“嗯，好。”
　　她应着，“我先换身衣服。”

　　宴如惊转身，又把卧室的房门关上。
　　昨天，宋昱把她带回来的？

　　有点儿印象，他好像抱她来着。
　　隐约记得自己拉着他说了好一会儿话，但不记得具体都说了些什么。

　　看他的样子，她应该没说什么奇怪的话。
　　宴如惊不再去细想，换了衣服之后洗漱完毕出来，拉开椅子坐在餐桌边上。

　　“回来的太突然了，没通知阿姨来准备饭，这个是我做的，你看看合不合胃口。”

　　宋昱做的饭。
　　宴如惊拿起的筷子又在空中顿了下。

　　她装作无事般夹了点菜，又说，“下次直接给阿姨打电话就行了，她随时都能过来。”
　　“我做的不合你胃口？”

　　倒也不是。
　　宴如惊尝了一小口，确实味道还不错。

　　她笑着，说话依然带着刺儿，“现在你身份不一样了，没必要做这些。”
　　“到时候言伯父和言爷爷上门把我说上一顿，我可受不起。”

　　“他们不会说你。”
　　“这是我愿意做的，跟你没关系。”

　　宋昱根本不给宴如惊开口的机会，他又补了一句，“你喜欢吃就行。”

　　宴如惊沉默着。
　　她不知道宋昱怎么就那么闲，又是从哪里找来的她的通告行程。

　　总之下午去机场的时候，他一直跟着她。
　　就连上了飞机坐下，他的位置都在她的隔壁。

　　宴如惊不想多问什么。
　　随他去。

　　飞机上，宴如惊有些犯困。
　　她瞥了眼一侧的宋昱，后者似乎跟她有心灵感应似的，立刻便靠了过来。

　　宴如惊扭过头，脑袋靠在飞机窗那侧，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
　　头被咯的有些痛，她又看了宋昱一眼，“你去换彤彤过来。”
　　“我想睡一会儿。”

　　宋昱没动，肩膀又靠过来一点儿。
　　“靠着王彤睡一路你的脖子还要不要了？”
　　“我这个高度正好，你折腾谁也别折腾自己。”

　　这话说到了宴如惊心坎里。
　　她的确不想为了谁折腾自己。

　　宋昱一侧的肩膀动了下。
　　宴如惊深吸一口气之后偏头靠了上去。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的确比靠在那硬邦邦的飞机舱壁上好多了。
　　习惯了飞机上补觉，发动机的嗡鸣声反倒是让宴如惊睡得更快。

　　宋昱拿着手机处理一组数据，异地办公并不是很便捷，这其中的困难不少。
　　公司那头是他的助理林漾在帮他办事。

　　林漾是言世聪给他找的人，说是已经养了几年了业务能力都不错，可以对他有些助益。
　　宋昱提前观察过，他算是忠心，不会把他交代的事情都跟言世聪说上一嘴。

　　比如现在他离了公司在外办公的事，林漾对着他们是能瞒则瞒。

　　手指划到文件的最后一页，保存之后按灭手机屏幕。
　　稍稍偏头，宴如惊靠在他的肩侧安稳地睡着。

　　宋昱收起手机，抬起手，把她鼻梁上滑落的墨镜又重新推了上去。
　　做完这个动作，他忍不住恍神。

　　印象中自己和宴如惊刚认识那阵，也是这样的场面。
　　那会儿两人根本不熟，一个贪权一个好色，上了飞机她就靠在他的肩头睡得香。

　　要是能回到过去就好了。
　　回到当时，他绝对不再骗她。

　　《战枫》这部戏的取景地都很刁钻，不是树林就是山中，作战的镜头很多。
　　这次飞机落地后又开车走了三个小时才到取景地。

　　宴如惊有点晕车。
　　彤彤在自己带着的小包里面翻找着晕车药，“奇怪，我明明记得带了的，怎么就没了？”

　　“我这儿有，水带了吗？”
　　宋昱拿出个白色的小药片，彤彤忙递了水杯过来，“水在这儿。”

　　宴如惊接过宋昱递来的药片就着水咽下，又无力地倒在宋昱怀里。
　　他忙揽着她，“很难受吗？想吐吗？”

　　宴如惊点点头，“有点儿。”
　　宋昱担忧着，拉着她的手轻轻捏着虎口的位置，“这样会不会舒服一点儿？”

　　“再用点力。”
　　宋昱听话地加重了点力道。

　　宴如惊不吭声，但表情没那么痛苦了。
　　宋昱有点着急，“还有多久能到？”

　　“起码还得半小时。”
　　“开快点。”

　　司机有些无奈，“这都已经很快了。”
　　“晚上，还是山路，再开得快点命都不要了。”

　　彤彤在一旁安抚着，“司机师傅，注意安全的同时尽量开快点。”
　　“宴姐一直有晕车的毛病，尤其这次车程长，还是山路。”

　　“知道知道，我尽量。”

　　宴如惊脑袋发晕，反胃的感觉一阵接着一阵的，好容易车子到了住的地方停下，她下车后吐了好几口酸水出来。

　　“宴姐，水，快喝两口。”
　　彤彤拍着宴如惊的背顺着，“晕车药要不要再吃一片？”

　　“先别吃了。”
　　宋昱在一旁接过她喝了两口的水杯，“我先带她回去躺一会儿吧，让她缓缓。”

　　“好，如果有什么需要你随时联系我。”
　　“嗯。”

　　宋昱扶着宴如惊回了房间。
　　他本来想要抱她，但宴如惊推了推他，“让我自己走，自己走还好一点儿。”

　　这边的酒店在度假山村里面，是个温泉酒店，虽然地方偏僻，但是设施和酒店的建设非常完善。
　　宴如惊照例住的套间。

　　她刚打开门便进去到沙发上躺着，头靠着点什么让她顿时感觉舒服不少。
　　很久没坐过这么颠簸而且时间久的车了，上次好像还是去南谊录综艺那时候。

　　她也晕车了。
　　递药的还是宋昱。

　　“……”
　　怎么她还真的就被他缠上了似的。

　　“宋昱。”

　　这声叫喊让宋昱倒水的动作都停滞了片刻，他拿着水杯过去，一边应着，“我在呢。”
　　“怎么了？”

　　“喝点水。”
　　走到沙发旁，宋昱推着宴如惊坐起来，又小心地把水杯搁在她唇边。

　　她听话地喝了几口，呕吐的感觉被压下去一点。
　　没再躺下，宴如惊转而靠在了沙发上。

　　宋昱把杯子搁在桌子上，紧挨着她身侧坐下。
　　“歇会儿，等会儿要是还不好的话就再吃一片药看看，晚上的时候吃点儿你爱吃的东西，然后可以去后边泡个温泉。”
　　“这一路上太累了，好好休息明天才能正常拍戏。”

　　“宋昱，”宴如惊的语调带着点儿嘲讽，“别搞得你好像很在乎我一样。”
　　“去掉好像，我就是很在乎你。”

　　“在乎我的什么？”
　　“在乎我的钱？还是我的身份地位？或者是我的美貌？”

　　“都不是。”
　　“我在乎你这个人。”

　　“宋昱，别太假了。”
　　宴如惊说着，头缓缓靠在宋昱肩上。

　　他身体紧绷着，忽然的靠近和忽然一副想跟他吵架的架势，违和的出现在了同样一个时刻。
　　宴如惊这一路憋得难受，她看见宋昱那张脸就忍不住想要骂他。

　　但同时，也想靠近他。
　　他是个烂人，但皮囊不是。

　　宴如惊笑着，“算了，从前的事情都不提了。”
　　“反正大家都各有所图。”

　　“冰释前嫌对我来说是不可能的事情，你以后也少跟我提什么感情。”
　　“宋昱，你不是说跟着我是因为还没被我玩够吗？”

　　宴如惊的每一句话都砸在宋昱的心里，一个字一个字的反复砸在同样一个地方，仿佛要把他的心脏砸出一个黑色的大洞。
　　宋昱没否认，反倒是“嗯”了一声。

　　“好啊。”
　　“真巧，我也没玩够你呢。”

　　宴如惊稍稍仰起头，恶心的感觉已经消散了许多。
　　她抬手箍着宋昱的下巴让他低下头看着自己。

　　既然无法改变他非要跟在她身边这个现状，又不想一直跟他这么不冷不热的耗着。
　　那就和从前一样吧。

　　做个床伴。
　　起码床上的事她很满意宋昱，那方面也没得说谎的。

　　“宋昱，一会儿陪我泡个温泉。”
　　宋昱的眼神微黯，他说，“好。”

　　宴如惊难受的感觉过去之后吃了顿晚餐，酒店的厨师做的菜还算合她的胃口。
　　套间的汤池是独立的，半开放的模式，依山而建的酒店私密性很不错。

　　现在的天气温度不冷不热的，也很适合在里面泡着放松一会儿。
　　因为是私汤，宴如惊本来没打算穿泳衣。

　　但周渺晚餐时候给她发了消息，问她方不方便出一组照片发个微博。
　　宴如惊本来觉得累想拒绝，随便找了个理由，“没摄影师。”

　　“什么摄影师？你要拍照片吗？”
　　宋昱恰好听到她说。

　　“没什么，周渺让我拍一组照片给她。”
　　“我可以给你拍的。”

　　“你？”宴如惊表示怀疑。
　　“我大学的时候还拿过摄影比赛的奖呢，技术还不错的。”
　　“需要的话，我可以去隔壁问剧组借一下相机。”

　　“那直接借个摄影师来不就行了？”
　　宋昱不吭声，又为自己争取，“我技术真的不错的。”

　　他本来还想开口，说一句，“相信我。”
　　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和信任有关的东西。
　　此刻在他们两人中间算是敏感词的存在。

　　不能提。

　　宴如惊盯着宋昱片刻，然后又拿起手机。
　　稍稍思索着，给周渺发了消息，“温泉照行吗？”

　　【可以。】
　　【注意人设，泳衣选一件清纯点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