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攀》禾芋

50、不可攀

　　《战枫》的取景地相较其他的几部剧要多一点。
　　第一个场景是在野外的树林里面，不远，就在南绛本地。

　　除了彤彤，宴如惊还带了江锦去。
　　她害怕宋昱会在她不在的时候对他做点儿什么。

　　江锦年纪小，性子也软，怕是应付不过来。
　　周渺提醒她，“宋昱随时会依着他自己的身份来探班，你确定要带着江锦？”

　　“那怎么了？江锦很见不得人？”
　　“倒也不是。”

　　周渺很难说，但直觉告诉他宋昱应该不想看见江锦。
　　“很难讲他们两个会不会在片场打起来，宋昱他到底和你有婚约的。”

　　而且听说，宋昱的脾气变了不少。
　　也很不认同宴如惊去找其他人陪着。

　　后面的话，周渺不好说出来。
　　毕竟宴如惊的脾气也不小，搞不好就会被她骂上一顿。

　　“要打就打。”
　　宴如惊的态度很无所谓，“真敢打就给他录下来发网上再买个热搜。”

　　以宋昱现在的身份，应该不希望这样的舆论出现在自己的身上。
　　周渺不便再劝。

　　看得出来，江锦平时应该没什么出门的机会。
　　自从车子上了高速进了山，他的眼睛就一直没从窗户外面挪开过。

　　宴如惊叫他，“都是些树啊山啊的，有那么好看吗？”
　　“有的啊，我不怎么出门，所以看见这些觉得新奇。”

　　江锦扑闪着睫毛，眼睛清澈干净地，“托姐姐的福，我也能没什么生活压力地到处走走。”
　　宴如惊的心思微动，抬手拨了拨他的头发，“喜欢的话，以后都带着你。”

　　“真的吗？”江锦的眼睛亮了亮。
　　“当然。”

　　“可是……”似乎是想起什么，江锦的脸色又暗了下来。
　　宴如惊呼了口气，许多天过去了，那天宋昱出现的事情，江锦一直没跟她提起来过。

　　但是她知道，他是有些在意的。
　　“只是家族联姻定下的婚约，我和他的关系比你想象中差得多。”

　　“可是他上次看见我的时候，似乎很生气。”
　　“跟你没关系，他是在和我较劲呢。”

　　不是安慰，宴如惊就是这么认为的。
　　宋昱真的有点小气。

　　自己也摆了她一道，却因为她让他受的伤紧追着她不放。
　　接戏都要追着投资。

　　没完没了。

　　宴如惊知道周渺说的没错，也知道宋昱不管是为了找她的麻烦还是怎么样，只要找到由头就会过来。
　　但是她没想到的是，宋昱比她想象中来的要快。

　　这个场景大约需要拍上一周的时间，第三天宋昱就出现在了片场。
　　宴如惊看见他的时候还在戏里，一个恍惚过去，道具子弹从她的脸颊擦过。

　　“咔！”
　　导演似乎很满意，“这个恍神表现的真不错，像是真的似的。”

　　本来就是真的。
　　宴如惊没解释，笑着走到江锦身边接过他递来的水杯。

　　“宴老师，过来看一下。”
　　喝完一口水，导演正好叫她过去。

　　宴如惊不太想过去。
　　因为宋昱就站在导演的身边。

　　她不想跟他说话，太累了。
　　导演又叫了她两次。

　　不能再假装听不见，宴如惊笑着走过去。
　　她这次的装扮和她平时不太一样，这次的女主姜枫是个冰山美人，人狠话不多的类型。

　　一身便捷作战的紧身衣装，黑色的头发拉的很直，上次为了拍戏剪的刘海早就长长了，露出她光洁的额头。
　　脚上踩的黑色长靴更能体现人物的干练性感。

　　“来来，言总说这段看看能不能加个他们的产品宣传，姜枫来一起跟着看看。”
　　宴如惊笑，瞄了宋昱一眼，“好。”

　　时至今日，听见有人叫他言总。
　　宴如惊还是会有些不太适应。

　　她刻意站在导演的另外一边，和宋昱保持着距离。
　　探头凑到屏幕面前去看刚才录制的片段。

　　她稍稍俯下身子，手撑在简易搭建的小桌子上，“这儿有什么产品好宣传的？”
　　总不能在那颗子弹上给他加个logo吧？

　　身后忽然有人凑近，宋昱温热的胸膛贴着她的脊背。
　　他用身体罩住她，稍稍弓下身子，手也顺势按在她的手背上。

　　宴如惊盯了一眼，挣扎着想要抽出手来，却被他扣得更紧。
　　他故意的。

　　宋昱似乎完全没觉得自己的动作有什么不对，也没垂眸看上宴如惊一眼，抬起另一只手指了下屏幕，“这个场景，后面可以加……”

　　宴如惊没听进去宋昱在说些什么，一直盯着自己那个被扣住的手，身体因为宋昱的压迫也稍稍弯着腰。
　　可她越往下想要躲开，宋昱下一秒便贴上来。

　　剧组的人都在，她不好当场发作。
　　“宴宴，你觉得怎么样？”

　　“嗯？”宴如惊停下了自己掰着宋昱手指的手，猛然抬头，导演的注意力似乎也在她的身上。
　　她完全不知道刚才宋昱说了些什么。

　　“可以啊，我都行。”她硬着头皮说。
　　说完，她又低下头继续和宋昱那只手较劲。

　　虽然说男女的力量悬殊，但是她不知道怎么自己明明那么用力，却丝毫撼动不了宋昱。
　　她顿时来了脾气，指甲勾着宋昱的手指，用力压出痕迹，甚至更用力嵌进他的肉里。

　　宋昱松了手。
　　但似乎不是因为她的动作。

　　他和导演的谈话结束了，也往后撤了一步。
　　“行，言总难得来一趟，宴老师你就先陪着一起吃个饭吧。”

　　“我？”
　　“嗯啊，”导演不知道为什么宴如惊会露出那么惊讶的表情，“二位不是马上订婚了吗？我提前说声恭喜啊。”

　　“？？？”
　　宴如惊抬头，狐疑地看向宋昱。

　　没记错的话，宴如惊特意嘱咐宴孝国过这个消息暂时不要传出去。
　　宋昱对着宴如惊笑笑，他忽然牵上她的手，对着导演客气道，“多谢刘导，等典礼的时候给您发请帖。”

　　“……”
　　“宋昱，你是不是有病？”

　　这是宴如惊第二次问这个问题。
　　她到底被宋昱在一群人面前架着，以他未婚妻的身份陪着他去了餐厅。

　　“早就说过了，病得不轻。”
　　宋昱甩了甩手，伸到宴如惊面前，他食指侧边的几个血痕明显。

　　宴如惊撇过头，“谁让你那么没有分寸感。”
　　“什么分寸感，你就很有分寸感吗？”

　　宋昱的语气不好，但照常帮宴如惊倒了葡萄汁，又忙不迭地把餐碟擦干净摆到她面前。
　　熟悉的动作让宴如惊稍微愣了下，最近才说自己怎么脾气好像又大了，彤彤总是被她说的眼泪汪汪的。

　　原来是曾经宋昱的起点太高了，把她养刁了。

　　最后把擦干净的筷子摆放在宴如惊面前的餐碟上方，宋昱的语气很淡，“让江锦回去。”
　　“什么意思？”

　　“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妻，那么多人的场合你带个男人，什么意思？”
　　“我不要面子？”

　　宴如惊冷笑，“大家都知道，”她一字一顿地，“大家怎么知道的？”
　　“我们家可没人往外说这事儿？”

　　明显就是宋昱自己搞的鬼。
　　现在竟然还想让她给他撑面子，收拾烂摊子。

　　点的菜都是宴如惊爱吃的，一道接着一道上齐。
　　宋昱用干净的筷子替她夹了菜放在碟子里面，“让江锦走，我跟你保证，我不去找他的麻烦，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宴如惊一愣。
　　宋昱竟然在退让。

　　这是这么几个月过去，他说的唯一一句在退让的话。
　　“就为了你的面子？”宴如惊拿起筷子，把刚刚宋昱夹进她碗碟的菜通通挑了出去。

　　宋昱蹙着眉，继续给她夹新的进去，又在她要挑出来的时候压住她的筷子。
　　宴如惊抬头看他，感觉他憔悴了不少，不如刚回家那会儿意气风发了。

　　“对，”他说，“就为了我的面子。”
　　“你的面子，关我什么事？”

　　宴如惊稍稍用力，把宋昱的筷子弹开。
　　又把碗碟里面的菜挑出去，然后自己夹了同样的菜放进去。

　　就差把嫌弃两个字写在自己脸上了。
　　宋昱隐隐吸了口气，半晌，他又开口，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让他走，我会留在这儿陪你。”

　　宴如惊拿着筷子的手微顿。
　　又犯病了。

　　“我没说过要你陪。”
　　“几个月过去了，你还是那么把自己当回事儿。”

　　“……”
　　宋昱没因为宴如惊那刺耳的话生气，反而冷笑着，“我在不好吗？从前怎么伺候你我现在就还能怎么伺候你。”

　　他补了一句，“床上床下都是。”
　　“……？”

　　宋昱垂着眸，继续说，“你喜欢江锦应该也只是喜欢他的听话吧？”
　　“那跟我的替代品有什么区别？还是个廉价而且劣质的。”

　　宋昱很了解宴如惊，她喜欢掌握主动权。
　　既然如此，那他物化自己，讨她的欢心就行了，管是用什么卑劣的手段。

　　“宴宴，放着我这个正版的不要，你捧着那个盗版的稀罕做什么？”
　　“我来替他，从前做什么我现在依然做什么，之前什么样我现在仍然什么样。”

　　“一点都不会差。”

　　宴如惊有点心动。
　　她确实很思念被宋昱跟着的日子，但又觉得他忽然这么殷勤十分奇怪。

　　“为了自己的面子，言总要重新来做个小助理？”
　　“怎么感觉那么像骗子说的话？”

　　她在骂他。
　　说他之前骗她的事。

　　宋昱没解释，现在不是什么好的机会解释整件事。
　　他骗她也是事实。

　　“我的面子就是很重要，尤其是这个节骨眼上，我不想出现什么影响我的舆论。”
　　他再次强调，“让江锦走。”

　　宴如惊犹豫着，“我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