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攀》禾芋

24、不可攀

　　宋昱趁着宴如惊睡午觉的时候下了楼，他故意在从前兼职的几个显眼地点乱晃。
　　果然在路灯底下等绿灯的时候，有个年纪稍大的西服男找上了他。

　　没记错的话，他是那天跟在言世聪身边的那个助理。
　　“请问，您叫宋昱是吗？”

　　宋昱微微颔首，收了手机。
　　莫名其妙地蹙起眉，带着警惕，“你是谁？”

　　西服男又恭敬几分，“我们先生想跟您谈上两句，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
　　宋昱顺着他的视线望向身后的那辆黑色林肯。

　　他没答应。
　　但转头顺势去了宋母所在的医院。

　　宋昱不常来看宋敏如，他知道她没什么大事，而且因为言世聪的缘故，她见了他总是会情绪更加的激动。
　　难得趁着她醒的时候过来，路上给她买了一点水果。

　　“妈。”
　　推开病房的门，宋昱唤了一声在阳台上晒太阳的女子。

　　宋敏如没胃口，不怎么吃饭，还总是吃一些药物，刺激之下整个人都非常的瘦，腮帮都凹出一个坑。
　　“昱昱。”

　　宋昱把水果拿出几个清洗后切好放在盘子里面，又端着盘子放在她面前的小桌板上。
　　“妈，医生都说过很多次了，要好好吃饭才有康复的可能。”

　　宋敏如淡淡瞥了宋昱一眼，“你知道的，我没想好。”
　　宋昱的眉心蹙了下，这也是他不愿意来见宋敏如的原因之一。

　　“妈，我见到那个人了。”
　　他指的是言世聪。

　　宋敏如的动作明显顿了下，她嘴唇雪白着没什么血色，一张一合。
　　“他愿意来见我一面吗？”

　　“你愿意见他吗？”
　　“你见了他是会变得好一点，还是会更糟糕？”

　　宋敏如不知道。
　　她抬起瘦的骨节凸起的手指，轻轻摸了摸宋昱的脸颊，“妈妈不知道。”

　　她含着泪，似乎也颇为无奈的模样。
　　“昱昱，妈妈对不起你。”
　　“小时候没能多疼爱你，待你长大了还要这样拖累你。”

　　“妈妈好累。”

　　她的模样的确疲惫。
　　垂下手后又叹了口气，“你很小的时候，因为他骗我的事，我也讨厌他，所以也不喜欢你，一直是姥姥姥爷带着你。”
　　“后来家里出事，他们都走了，只剩下你和我。”

　　“那段时间，让你过了不少的苦日子。”

　　宋昱的手半握成拳，又缓缓展开，“都过去了。”
　　“如果你见了他能好些，我会尽量。”

　　宋敏如望着宋昱，缓缓摇着头，“孩子，我不知道。”
　　“不知道见了他我会变好还是变得更糟糕。”

　　“但是我希望你去找他，他会补偿你的。”
　　“你需要他的补偿，没道理让伤害了妈妈的人到最后都不付出点什么，是不是？”

　　宋昱低了低头，他喉结上下滚动着。
　　眼圈微微发红，“我三周之后有一个工作，可能要在外面待两个月，期间如果他找到你，你要告诉我。”

　　宋敏如点了点头，“等你回来，让我见见他吧。”
　　“好。”

　　宋昱没想把言世聪引到医院，他也知道言世聪就算是跟上了也不会过来找人。
　　这家医院是宴家的产业，言世聪莫名接近会引起不少的麻烦。

　　他只会停在稍远的地方。
　　至于病人的信息，宋昱相信宴琼的经营下这家医院对病人的隐私保护。

　　宴如惊这三周没闲着，忙着拍综艺处理公司事务的同时还要提前熟悉《尤未知那年》的剧本。
　　一个温柔可人的小白花乖乖女，对她来说算是手到擒来。

　　就是没什么演技的发展空间。
　　周渺说，就当是拍着玩儿。

　　下一期的综艺录制地点在北临，正是《缈缈尘烟》那场初雪的拍摄现场。
　　宴如惊也算是故地重游。

　　综艺是前不久才开始播出的，现在网上热议的正是她和裴黎那个暧昧夜晚的扑克牌的间接吻。
　　飞机刚好落地，宴如惊无聊地翻看着有关那条热搜的新闻。

　　多数在表示好嗑，喜欢，还有感叹裴黎就是温柔的。

　　她忍不住感叹，“都二十一世纪了，网速5G也没多快。”
　　观众眼里她和裴黎才刚刚开始接触，但是其实他俩已经断了。

　　一旁的宋昱起身拿着行李，难得说她一句，“你逃婚那阵网速快，上一秒跑下一秒人家就知道。”
　　“……”

　　收起手机，宴如惊起身，贴着他的身体摩擦而过，小声地贴在他耳边，“要是真的那么快，怎么没拍到你？”

　　“……”
　　宋昱认输。
　　他说不过她。

　　有了前面几期节目的拍摄经验，团队的配合已经愈发默契。
　　不用无用的寒暄，按照节目组的几个提示便能把效果呈现的不错。

　　宴如惊对着裴黎跟从前没什么两样，镜头前笑意盈盈的，镜头后爱答不理。
　　除了俩人亲热那天，裴黎就没在镜头后看见宴如惊给他什么好脸色。

　　就算是新鲜感过期，他也过期的实在是太快了。
　　裴黎不信，他觉得自己的魅力没有那么的低级。

　　所以，他把所有的错误都推到了宋昱的身上。
　　照他看，就是宋昱一直在宴如惊身边把他比了下去，没准还在她面前时有时无地说一些自己的坏话。

　　招人烦。

　　宴如惊能明显感觉到裴黎对宋昱的敌意。
　　镜头下录制时，几次裴黎不着痕迹地把任务道具丢在宋昱的身上。

　　宋昱没说什么，只是眉头频繁蹙起又在她的眼神安抚下缓缓舒展开。
　　此次为了给《缈缈尘烟》做宣传，几位嘉宾都换上了跟拍摄场地很符合的古代装扮。

　　尤其宴如惊，她穿的便是最后杀青的那一套白色纱裙。
　　宴如惊和裴黎的花边新闻现在正炒的火热，节目组这次又把他们两个分到同一组去做任务。

　　此次任务的方式是帮助几个周围的摊贩老板做一些任务，然后获得一些信息。
　　最后通过信息去找到一个目标人物，和目标人物进行合影极为完成。

　　宴如惊很给裴黎体面，没因为删了他的好友就故意冷落他一般。
　　裴黎拿着导演组给的卡通地图规划着，“我们先去肉商再去珍宝阁怎么样？”

　　宴如惊凑过去看了一眼地图，她的造型做的很还原剧中，也尽量维持着剧里面的人设。
　　“可以啊，我们先过去看一眼吧。”

　　她同意着，由裴黎在前面带路，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肉商的任务是叫他们搬几大箱货物到仓库，那货物很重，一箱大约五十多斤，一共四五箱的样子。

　　裴黎肯定不会让宴如惊搬，他卷了卷袖子，温和地笑着，“你在这儿等我吧，我搬个几次就好。”
　　宴如惊眉头皱了皱，“我们去借个小推车吧？”

　　说着，她扭头去问老板，“老板，你们这里有小推车吗？”
　　老板犹豫了一下，“有倒是有，不过被别人借走了，你们要用的话得等一会儿。”

　　裴黎已经搬起一个箱子，“别等了，肯定是另一组借走了，等他们送回来我们进度就落后了。”
　　宴如惊不好什么都不做，凑过去帮裴黎抬了一下箱子，“这太重了，几次下来估计你也要累坏的。”

　　“没事的，我能行。”
　　“实在不行的话，我们请几个场外观众帮帮忙吧？”

　　这个节目算是对当地旅游业的推广，每次都不会清场，会留下一部分的游客。
　　之前这种让游客帮忙的事情也有过。

　　宴如惊点了点头，“是个办法。”
　　还没等她扫上四周一圈哪里有合适的人，裴黎忽然指着正站在摄影师侧边的宋昱开口，“如惊，不然你去问问他吧？”

　　宴如惊瞥了一眼摄像机，眼皮一跳。
　　裴黎这是想做什么？

　　她没什么动作，欲言又止地。
　　裴黎搬着个大箱子在一旁催了两句，“附近就他这么一个男的，去问问吧。”

　　宋昱有点不爽，旁边那个摄影师的摄像头几乎是瞬间对准了他。
　　他下意识抬手想把镜头捂住，却还是看了一眼宴如惊的方向。

　　宴如惊思索片刻。
　　节目组的录制是可以剪辑的，但是素材要连贯，这段要是她突然拒绝了，让裴黎一个人来回搬上四五趟她在旁边看着，播出之后肯定会引起非议。

　　要是和导演组提出重新拍，周围围着的不少路人游客也正举着手机拍摄，她不好解释。
　　无奈，她对着宋昱点了点头。

　　宴如惊客气地上前，装作不认识他的模样，“你好，可以帮忙搬一下东西吗？”
　　宋昱身侧垂着的手稍稍抬起一点，又垂下。

　　他点点头，“可以。”

　　宴如惊忙带他到几个大箱子面前，弯着腰帮忙把箱子抬到他的手上。
　　两人凑近的时候，她避开摄像头用仅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哄他，“忍一下吧，现在周围人太多了。”

　　“回去补偿你。”

　　宋昱板着一张脸，微不可察地“嗯”了一声。
　　裴黎故意走的很慢，反正他的镜头不会少。

　　一共五个箱子裴黎慢悠悠地只拿了一个，剩下的四个都是宋昱来来回回搬到仓库的。
　　但因为节目拍摄的素材不需要那么多，其实只拍了他搬了一次的画面。

　　碍于周围有路人拿着手机摄像，他没多说什么，只帮忙搬到最后一个的时候，汗水顺着额头流过脸颊在下颌棱角处形成水滴滴落。
　　宴如惊正好抽出腰间的丝巾，抬手颇为不好意思地递给他，“抱歉啊，麻烦你了。”

　　宋昱还在把箱子都堆在一起摆正，没空接她的丝巾，礼貌地说了句，“没事的，不用。”
　　下一秒，宴如惊直接抬手帮他把额上的汗擦干净。

　　宋昱愣了下，镜头前，他以为她不会这样。
　　其实宋昱以为的本来没错。

　　但他没见到自己此刻的样子有多可怜，跟个受气包一样。
　　尤其宴如惊还知道裴黎就是为了跟她的那点事儿在故意为难宋昱。

　　她整个人都有些不爽。
　　丝巾浸满了汗水直到饱和，宴如惊没把那个丝巾拧干，转头笑着朝着裴黎走过去。

　　她满脸心疼地凑到裴黎身边，“哎呀，辛苦了辛苦了。”
　　一边说着，一边用手里的丝巾替裴黎擦着。

　　裴黎本来就没搬什么，自然也没出什么汗。
　　但宴如惊凑过去替他擦他没有拒绝的道理，反倒是俯身更方便她的动作。

　　那丝巾是湿的，裴黎没料到。
　　他更没料到的是，刚从宋昱脸上擦下来的汗，现在抹了他一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