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Monste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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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ster
狂欢，曲终人散；阳光，陌生终点。只是在寻找最后的那一点温暖。
陈没常常来找我出去，去海边去游泳馆去高尔夫球场，只是我们都很有默契的对那个吻只字不提。
有时候我们也会聊到陈潜，陈没依然是一脸不屑，并且愈演愈烈。
和陈没一起外出吃饭，还意外的碰到过陈潜几次，不过也只是点头之交。
Anna对我的态度越来越恶劣，常常是恶语相向，但我并不为其所动。
如果和陈没的正常活动都成为了一种限制，那就太不近人情了。Anna喜欢陈没，几乎是铁一般的事实，只是当事人没有表态而已。
陈没喜欢玩，所有，在一切还没有揭穿之前都可以玩下去。
这才是他的人生准则。
剧本刚刚写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接到了老同学的电话，他满心激动的告诉我，《香水》获得了新文学青藤奖。
老同学的无聊所为，却没想有这样的结果。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老同学在办公室跳起舞，最后却低声的哭了。
他和我都清楚，这一天我等了太久。
原本欲下雨的天空却意外跳晴，大地都明亮起来。
走出花园的我，遵守了约定，带着微笑的面容，却挡不住的疲惫。
几个颇有权威的文学专家联合进行了评定，多方讨论后才最终决定了这个奖。
「不成熟的创作理念，朴实而复古的书写方式，却无法阻挡文字本身所带来的吸引力，引人入胜的一本书。」
就好像是忽然被太阳照耀，还无法适应突如其来的亮度。
在大海游弋，然后躲在珊瑚丛里，已经成为了我的习性，可是他们在呼唤我上岸。要用沙滩和阳光，烘烤我的身体。
老同学打来电话，望我能多出几本和《香水》风格类似的书，把过去几年的一起赚回来。
橙黄的天空，点缀着小朵蓝色的云。
一切都很好，可是一切又不好。离我想要的越来越远，触碰不到任何的高度。即使踮起脚尖，也不能旋转。
望着那片天，就像幻觉一样让我不想醒。
「很巧。」陈潜彬彬有礼的说。
「是。」我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坐下。
陈潜挑了挑眉，选了一个抬头就可以和我直视的位置。
「喝点什么？」
「马提尼，要绿宝石，谢谢。」
「不客气。」
待侍者走远，陈潜才开始说话：「心情不好？」
「是吧，很容易看出来不是吗？」我反问。
陈潜点点头，将高脚杯里的酒饮去大半，原本白色的液体却越来越绿，最后如粘稠的胶水——燃烧苏格兰，Couleur的极品烈酒。
「我原以为，你不会太在意…一些微小的事情。」
陈潜望着玻璃桌上的花瓶，若有似无的品味着酒吧的音乐，微微有些嘈杂。
「或许，我们所谓的微小不是同一个。」我回答。
「《Voyage》来自英格玛皇家乐队。」陈潜忽然说。
「什么？」
「嘘——只要听。」
优雅空灵的圣歌曲调从黑胶唱机播放出来，仿佛置身于教堂一般的神圣，每个人都在接受洗礼，然后拜见至高无上的上帝。
男女声的完美组合，浑然天成，如空谷回音一般。
曲罢，我却依稀还沉浸在那种神圣的感觉中。
「感觉怎样。」陈潜笑着问。
「老实说很不错。」
陈潜的笑容更开了：「那是因为你在用心听。所有的人都会捕捉到音乐，但只是没有用心，所以他们必定不能成为音乐家。」
「可是音乐家都以创作出雅俗共赏的音乐为豪。」
陈潜竖起食指，做了个「NO」的姿势。
「音乐可以变成一种娱乐，也可以变成一种艺术，而我们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让那些艺术看起来像娱乐。用一种宽大的胸怀，明白吗？」
「你好像连我在想什么都知道。」
「今早的晨报。一不具名的作家却获得新文学最高奖，多么具有娱乐精神的新闻。」
「看出什么端倪了？」
「哈。端倪？你是说那本书的内容？」
我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的望着陈潜：「你看过？！」
「有幸拜读过。」
「那你觉得怎么样？」
「我？」陈潜咽下最后一口粘稠状的液体，慵懒的说：「我的看法只是我个人见解而已，既然有那么多专家评断，自然是好。」
「只有这样？」
「这个世界上的事情本来就不复杂，无非是起因和结果。」
「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愚弄的笨蛋。」我紧闭双唇，头埋得低低的。
陈潜思考了几秒钟，然后回答：「或许，你可以把它想成是为娱乐献身。」
我迷惑了点了点头，忽然惊醒一般：「对了，你怎么会来这儿？」
「我？」陈潜思考了一下，却没有回答。
「也许是觉得无聊，需要放松吧。你知道，其实一直从事一件事情是很疲惫的。比如，你一直一直的写，最后也会有一天想要放下手里的笔。」
「那你呢，你会放弃唱歌吗？」我脱口而出。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是不怎么可能的。因为，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例如？」
「例如，给歌迷们一个完美的交代。」
「你很不习惯吗？」
「…没有。」
「你的眼睛里满是焦虑，」陈潜说着，审视一般的看着我，「你不会伪装眼神，一说谎就看出来了。」
似曾相识的话，也从哪里听到过，可是是哪儿呢。
「那你呢，你刚刚开始的时候会不习惯吗？」我鼓起勇气，质问他。
「也没有那么严重，不过也和你一样，有过迷茫。」陈潜陷入深深的回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我在娱乐大众和娱乐自己中选择…我选择了前者。」
「我开始做大众喜欢的我，喜欢我的人越来越多，我也获得了满足。他们喜欢什么，我就唱什么，一切顺应他们。你能说，这样的我不好吗？」
「可是，我喜欢的是做自己。」
「什么是自己？个体？还是独立？个体只是一种安慰，没有人能理解你没有人能欣赏你，你就沦为了一个可怜的个体。脱离了大众的需求，你的个体就没有一点的价值，和过期的罐头没什么两样。」
即使是陈潜，情绪也有了轻微的波动。
「陈潜，一直很想问你，为什么会在红馆的演唱会演唱《Couleur》呢？」
「啊，那个，或许是有点怀念吧。」陈潜喃喃的说着，却没有什么表情，「是很早以前的歌，创作出来的时候很兴奋，可是却被批评的体无完肤。」
陈潜自嘲的笑了笑，「所以，大众并不是音乐的媒介，而是毁灭者。」
「也许从某些角度来讲，也有一定的推进作用。但大众认为不合理的不常规的，就是差的、坏的，这是定律。」
「是这样吗？」陈潜修长手指捏着的高脚杯底，在灯光下发出淡淡的光。
「可惜的是，只一次。」我闭上眼睛，回味演唱会现场的感觉，「那样的歌声才是真正充满力量的歌声。」
「你是这么认为的吗？」陈潜半眯着眼睛，疲惫的靠在沙发上。
「陈潜。」我叫他。
「嗯？」陈潜勉强撑开一只眼睛。
我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大脑，「歌声在这儿。」
「是吗，没办法，那是一个永久留声机。」陈潜微笑着，往前台走去，和大厅的经理说了些什么，然后戴上了墨镜。
陈潜一下子跳上舞台，所有的人都在鼓掌，不少男人吹着口哨。
高大帅气的男子拿着麦克风，坐在旋转椅上，即使戴着墨镜也能感受到底下的那双有深潭一般吸引力的眼睛。
「很高兴能和大家分享这一个美妙的夜晚。」陈潜充满磁性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了酒吧的每个角落。
「而且，我想唱一首歌送给…我的一个…嗯…朋友。」
朋友吗？我眯着眼睛，从未有过的平静。
「老歌《Couleur》。」
尖叫声和口哨声四起，所有的灯光都集中在陈潜的身上，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陈潜轻轻的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握紧麦克风的苍白手指微微的颤抖着，长长的额发柔顺的散落，形状姣好的耳廓，让人忍不住想要亲吻。
卸下自己的包围，我眺望城市浓浓的醉，即使哭泣也不能理解的那种美。
路途冒险而遥远，我懂得你的犹豫不决，却沿着高速公路体验新的世界。
我知道，你的手在什么方位，我知道，一切只能继续不返回。
清楚的见过你瞳孔的灰，成为永远无法弥补的罪。
歌声和八年前一样的生涩，几个转音的地方极为干，还差一点破音。
台下掌声雷动，台上的人却依然镇静自若。我望着陈潜，仿佛回到了八年前，回到了学生时代，回到了充满悲伤的青涩校园。
陈潜从台上跳下来的时候，所有的女人都站起身鼓掌，还有人偷偷抹去残留的眼泪。
「嗯，这样录音效果会好很多了。」陈潜满意的笑了。
「可是大脑不是磁带，它不会自动洗去记录。」望着陈潜自信的脸，有种莫名的亲切，「还是说，大歌星陈潜的唱歌水准降低了？」
「有吗？」陈潜义正言辞的询问，「或许是话筒与电脑的连接出了问题。」
「也许，你的经纪公司会对你失去兴趣。」
「又也许，他们其实一开始就不想签约我」
「相当有可能。」
今晚上我第一次露出微笑，对着陈潜，伸出了右手。
娱乐媒体很快就开始向我狂轰滥炸，虽然做好了思想准备，却依然有些胆怯。
媒体们纷纷猜测作品获奖的原因，约莫是金钱万能，抑或是有后台支柱。各方的猜想五花八门，让我对这些媒体的杜撰能力大感意外。
这样的想象力，即使是权威的作家，也望尘莫及。
新闻一日三改，第三天已经对作品失去了兴趣，而改向对我个人的评判。
“获奖作家与文学界女权威一同出入高级饭店状似亲密”诸如此类的标题屡见不鲜，虽然后来澄清照片被人动了手脚，却依然给我带来了不少的麻烦。
陈没瞒着Anna偷偷摸摸的来看过我几次，因为秋季来临的关系，工作量与日俱增，他就像背了个电动马达一样，随时随地准备出发。
陈没似乎比我本人还要开心，计划着等有空闲时间后要再去旅行一次。
对旅行有不一般热情的陈没，仿佛就是为了流浪而生。
我并没有把陈潜的事情告诉陈没，虽然他的态度已经缓和很多，但依然讨厌陈潜。
于是，我得到了一段相当长的宅家时间。剧本写到16万字，却忽然陷入了死角，重新梳理了思路也找不到解决方法，只能作罢。
细心照顾好花园里的孩子们，把它们的成长一点点的记录下来，像是观察日记。
消磨着自己的时间，寻找新的灵感。其实是重复在做着相当枯燥的事情。
在酒吧遇见陈潜后的第三个星期，娱乐圈忽然出了件爆炸性的新闻。
「陈潜将于10月加入新锐导演李某电影，担任男二号，在此之前的男二号是由著名演员蔡某担任，目前陈潜和李某还未对此发表任何声明。」
各大网站都相继刊登了这则消息，并且负责任的做出了大胆的预测。
那么说，陈潜要演电影了？
娱乐大众，还是娱乐自己呢？
我望着网页上陈潜微笑出席贫困儿童基金会的义卖会时照片，忽然有些迷茫，娱乐大众和娱乐自己的陈潜，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呢？
也许都是真的，也许都是假的。
11月份，陈没邀请我去参加他的年终Show，华丽的中国风和充满神秘色彩的印度风。
裙裾翩翩的陈没潇洒出场的时候，我差点忍不住尖叫。混合了阴柔和性感的一张脸，足以让所有的人为之俯首。
陈没极其看中这次Show，因此也极为认真，连眼神都不敢有丝毫马虎。
他认真工作的样子，似乎是要比平时的无厘头好了很多。
环顾四周，我瞬间锁定了目标，然后整理了□□恤下摆，朝那个人走去。
依然是遮脸的米白色围巾，长长的风衣，还有巨大的黑色墨镜。
「陈先生，你对流行时尚一定很感兴趣吧。」我问。
「啊，这样也不行，下次得换件衣服了。」陈潜勉强的笑了笑，依然目不转睛的望着T台上的Model。
「这么神秘，来做什么？」
陈潜抬眼望着我，不以为然的说：「当然是关注流行趋势。」
「好吧，」我耸了耸肩，无话可说。
「你觉得那个Model如何？」我忽然问。
陈潜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谁？」
「哦，就是现在出场的正中央的那一个，唔，穿着印度王子服装的那个。」
「…」陈潜沉默了几秒，问：「怎么？」
「没什么，是一个朋友而已。」只是不太清楚他为什么会讨厌你。
陈潜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表情，微微皱了皱眉，随和便离开了会场，甚至没有道别。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我心里浮现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Monste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