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不语》葬剑

1、正文

　　当那个黑暗的君王倒在哈利·波特面前，卢修斯·马尔福紧紧拥着憔悴的妻子和儿子，心底涌出的不是劫后余生的喜悦，不是黑魔王倒台的悲哀，也不是前路多艰的愁绪。

　　只是随意地望着某个方向，第一次，那双银灰色的眼中，没有野心、欲望、疯狂甚至没有冰冷，只是空茫一片。

　　从十六岁遇见那个少年开始，直到现在，三十余年的光阴片段从他眼前滑落，却又如同冥想盆里的银色氤氲，蒙昧未明。

　　但他是卢修斯·马尔福，就算是失态也不过是一瞬间。虽然在最后走进了胜利的一方，在任何人看来他们不过是可耻的投机者，阴险的斯莱特林，还有很多很多……等着他这个马尔福的家主去做。

　　马尔福家的前路兴衰，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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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无表情地站在被施咒噤声的镜子面前，卢修斯慢慢地整理着身上这件不太符合马尔福家品位的“平民服装”，白皙修长而有力的双手一寸一寸地将领口袖口翻折平整，仿佛他依然穿着华丽的贵族礼服，可以随时赶赴任意一场宴会。

　　确定镜子里的自己除了身上的衣服以外全部完美无缺之后，卢修斯拿起放在一旁作为暂时替代品的魔杖，虽然没有金属蛇头装饰，但马尔福那双银灰的冰冷双眼和标志性的铂金长发完全可以弥补这一点。扫了一眼不再熟悉的马尔福庄园，卢修斯噙着一抹冷笑昂头踏出去，准备迎接那些来“彻查神秘人和食死徒遗留物”的魔法部官员。

　　纳西莎和德拉科都已经被送出英国，马尔福的当家主人毫无顾忌。他坚信马尔福家不会就此倒下，铂金贵族的荣耀必将传承下去！

　　站在空旷破败的马尔福庄园门口，卢修斯对领队的人挑了挑眉毛——亚瑟·韦斯莱。

　　“我们是来调查马尔福庄园的魔法部官员。”公事公办的口吻，红发的韦斯莱先生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讨厌的斯莱特林学弟。

　　“请。”毫无挑剔余地的贵族礼节让魔法部官员们气势一滞，有些年轻气盛的新近官员几乎立刻就要抽出魔杖对这个该死的食死徒动手，但是被亚瑟拉住。

　　“你们进去搜查吧。”作为战争英雄的韦斯莱一家在魔法界的地位得到了相当的提升，那些崇拜救世主的巫师们对他的话还算信服，就都老实的走进去了。

　　卢修斯看着眼前的一幕，嘴角露出一丝讽笑：“终于翻身了，‘穷鬼’韦斯莱？”

　　“战争已经结束了，卢修斯·马尔福。”总是温和的老好人韦斯莱先生在面对常年的死对头的时候也摆不出好脸色，何况对方似乎还在撩拨着他的底线。

　　“不，韦斯莱，马尔福家的战争才刚刚开始。”卢修斯将手中看起来简陋无比的魔杖翻了个圈，转头看向几乎毁于战争中的马尔福庄园，没让韦斯莱看见他眼中云开雾阖。

　　亚瑟·韦斯莱皱了皱眉，说出他来这里的最终目的：“后天是西弗勒斯的葬礼，在霍格沃茨举行，也许你会愿意参加？”

　　煞那间，银灰色的双眼中风起云涌波澜变幻，最终归于虚无。翘起的弧度被抹平，卢修斯·马尔福的声音冷冽如冰。

　　“我为什么要去参加一个叛徒的葬礼？”

　　“马尔福！”亚瑟的脸上再度被死对头气得通红，“不要忘了你之所以在这里而不是阿兹卡班，也不过因为你是个叛徒！”

　　“看来口袋里的加隆变多了之后也能让你的脑子变得更利索，韦斯莱。”卢修斯险恶地说。格兰芬多的狮子唯一的好处就是自命正义不会因为一言不合而将人送进阿兹卡班，所以他才能在此一逞口舌之利。卢修斯很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在看到那些魔法部的官员们拿着一些“战利品”回来的时候，带着一丝冷笑住了口。

　　——所有，所有今日从马尔福家拿走的东西，他日必让这些人成倍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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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修斯最终没有参加那个葬礼，他动用一切曾经埋下的线迅速开始马尔福家族的复兴。一年之内，他必须在德拉科回来的一年之内重新让马尔福在贵族圈子里站稳脚跟，为此他必须节约一切时间，做他必须做的。

　　只是那天，他的视线偶尔会望向霍格沃茨的方向，停滞一两秒，然后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再次忙碌起来。

　　一年之后，马尔福家重回上层的社交界，虽然闲言碎语不曾断绝，但马尔福一家听之任之不予回应。偶尔有胆大的在卢修斯面前提起，马尔福当家主人眉梢微抬，泛着冰冷光泽的蛇头手杖轻轻地在手中敲打，不言不语，开口的人便讪讪住口，就此不再提起。

　　卢修斯不会否定那个过去，那时他的确是着迷于黑魔王强大的力量和广博的黑魔法知识而不可自拔地匍匐于黑暗君王的脚下，直到他被抛弃在阿兹卡班，直到那天黑魔王一人而回，说自己得到了长老魔杖……仿佛一场骤然清醒的梦魇，熟悉的暮色远去，徒留鲜血淋漓的现实。扭曲地狂笑着的君主如此陌生，银色的长老魔杖在眼中刺目无比……

　　然而那些终究过去了，他依然是个力量至上阴险狡猾的斯莱特林，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不会改变。但他不会再因为力量而盲目崇拜，不会因为力量而匍匐。马尔福的主人永远只会是自己，而不再是任何人。

　　三年之后，华丽的马尔福庄园再次出现在众人的眼前，马尔福的名字成了财富的象征和纯血贵族的荣耀，与此同时，德拉科渐渐开始接手家族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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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达的霍格沃茨校长办公室的时候，卢修斯扫了一眼墙上，西弗勒斯·斯内普的画框依然空白，阿不思·邓布利多的画像就像从前一样笑呵呵的看着任何人，却没有一个人能看透那笑意下有些什么。

　　“我很感谢你帮助了德拉科，阿不思·邓布利多。”看着老巫师的画像，铂金贵族倨傲开口，就像是从前的那个卢修斯·马尔福说着那个他绝对不会说的话，“但我诅咒你，因为同一件事。”

　　“他在禁林里。”

　　邓布利多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让卢修斯无比厌恶——没有人能看穿斯莱特林的心。

　　所以卢修斯不发一语面无表情地离去，只是离去之前，再度瞥了一眼那个标记着“西弗勒斯·斯内普”的名字，却始终空白的画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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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禁林中不疾不徐地走着，优雅地用手杖拨开挡路的植株。

　　——最初的印象跟其他的斯莱特林一样，那个孩子只是个肮脏的混血，而之后渐渐展现的魔药天赋，让他觉得对方有利用的价值。

　　他走的很稳，就像是在庄园的花园里散步，每一步都符合贵族的标准。

　　——使出各种拉拢的手段都不见对方动摇，却在他毕业几年后的一天同意加入食死徒。

　　若有似无的花香让他停下脚步，贵族的教养让他能够轻易地分辨出百合那浅淡也浓郁的香味。

　　——明明已经站在自己身边，站在黑暗之中，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依然闪烁着卢修斯看不懂的光，尤其是，在他为那个泥巴种女人请求黑魔王却得到一个钻心剜骨的时候……

　　一片白色的花海中，墓碑静谧而孤独地伫立在那里，上面只有简单至极的两行字迹。

　　——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对方，也不曾真正面对过自己。

　　他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那座黑色的、被百合环绕的墓碑。

　　——我将转身离去，而你，终是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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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其一生，卢修斯·马尔福没有再提起过那个名字。

　　人们猜测原因是卢修斯·马尔福痛恨那个害神秘人倒台的双面间谍，但也仅仅只是猜测而已。

　　真正的原因始终无人知晓，就连他的儿子和妻子也无法回答那个问题。

　　很久之后，因为一次小巫师的魔法失控，马尔福家代代传承的装饰性的金属蛇头从中裂成两半，当代的马尔福家主拾起碎裂的金属装饰，发现里面是中空的。

　　——在中空的蛇头内侧，两个由细碎的黑曜石镶嵌而成的“S”静静停留在那里，任时光荏苒。